司梵輕輕舒了口氣,環(huán)住她,“有些不放心你。”
她瞪他一眼,想要說她有什麼可擔心的,但對上他的眼,原本充斥在心裡的怒氣登時消失的乾乾淨淨,一直壓抑的所有負面情緒登時涌上心頭,抿了抿脣,低聲道,“我……怕。”
這幾天,她一直都強裝著冷靜,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她心裡……其實慌的很。
“小雋失蹤前,還在擔心我會不會不再疼他了。”樊雅輕聲道,想起小雋當時的表情,鼻子不由自主微微發(fā)酸,“我知道小雋想的多,但我沒想到,他那麼在意他的身體狀況,是我不好,我忽視了他。”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司梵溫聲道,眸底深處淡淡歉然,“是我做的不好。”
說到底,也是他不好。
如果不是他的遺忘,他們母子本來可以很幸福。
“你不好,我也不好。”樊雅微微笑了笑,笑容落寞,“等小雋回來,我們就走吧,這裡的氣候到底還是不適合小雋養(yǎng)身體,我已經虧待那孩子很多了,不能再虧待他了。”
男人臉上表情微微凝滯,隨即便已舒展開來,溫聲應允道,“好。”
樊雅低頭看他,張了張嘴,卻又閉上,將心裡隱隱的擔憂壓下去。
有那麼多人幫忙,她也絕對不會允許出什麼岔子,絕對不會有什麼萬一的!
“不用擔心。”低沉的男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樊雅笑了笑,心裡擔憂確實也消了些,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剛纔說,你待會還要回去?”
“那邊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好。”他輕描淡寫,“總不能丟在那裡。”
樊雅抿了抿脣,沒說話,雖然司梵說的輕描淡寫,但她以她對他的瞭解,驥集團的事情絕對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如果真的那麼遊刃有餘,他也不需要將甄行與驥衛(wèi)都留在她身邊。但她明白在這方面她沒有什麼說話的權利,就像她擔心他的安危一樣,他同樣也擔心著她的安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保護好自己,並且充分所有力量,儘快找到容雋。
好一會,她才道,“什麼時候走?要不要,睡一下?”
“良辰苦短,你就這麼想讓我睡覺?”他輕笑了聲,臉上一瞬促狹,“要不,你陪我睡?”
“好啊。”
出乎他的意料,樊雅居然難得的溫順,溫順的讓他不由自主想起那一夜,全身血液登時微微沸騰,心猿意馬,但擡眼一看她寧靜笑容也掩飾不住的疲憊,再看看她還沒有隆起的小腹,再而想起自己還剩下的時間,所有想法登時煙消雲散。
現(xiàn)在實在不是探討人體歡愉極限的好時機啊。
他嘆口氣,擁著她做上牀,扯了被子蓋住兩人,“那我們一起歇一會。”
樊雅沒有拒絕,當溫暖輕薄的被子覆上身,鼻息間聞著他熟悉的味道,安心之餘,的隱隱的疲憊從骨子裡滲出來,這幾天勞心勞力,雖然爲了肚子裡的孩子不得不保持睡眠,但睡眠質量極差,噩夢不斷,她是真的累了。
她伸手,主動依賴似的環(huán)住他精壯的腰,喃聲道,“你什麼時候走?”
司梵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哄一個孩子,聞言擡頭看了眼時間,“十五分鐘。”
“走的時候叫我。”她聲音已經有些模糊,像是在囈語。
“嗯。”
樊雅扯了扯脣,輕笑,“說謊的是小狗。”
彼此心知肚明,如果她真的睡著了,他怎麼捨得叫。
“汪!”他叫了。
樊雅失笑,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慢慢閉上眼。
他凝視她的睡顏,眸光深沉而溫柔,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肚子,卻又怕吵醒了她,動作輕而慢,彷彿在撫摸世界上最重要的寶貝,臉上表情漸漸深沉,隱隱……凝重。
樊雅醒來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窗簾嚴嚴實實的拉著,生怕透進一點光線來干擾她的好眠,身邊……空蕩蕩的,早已沒了溫度,只有枕頭的凹痕明白昭示著剛纔的一切並不是她的夢境。枕頭上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字跡蒼勁有力,“我叫了,你沒醒,豬。”
樊雅啐了一口,“你纔是狗。”
忽而間想起豬狗一家這麼個詞來,不由窘了窘。
好眠兩個小時,她的精神也好了很多,走出房間,就看見客廳裡坐著一個人。
那人擡眼,俊雅臉上笑容淺淡,十分溫柔。
商秋放下茶,有些複雜的看著面前坐著的男人,這麼多年不見,歲月也彷彿對他十分厚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反而是她,變了不少。
沈晏很客氣,朝她微笑,“好久不見。”
沈晏笑容乾淨而明朗,一如往常,讓商秋不由對自己前幾日做的事情有幾分歉然,向樊雅傳話,故意引開樊心,甚至聯(lián)繫七爺故意引沈晏的人上鉤,無一不是在跟他唱對臺戲。她尷尬笑了笑,“好久不見。”
“那些事,沒關係的。”沈晏像是看出商秋的尷尬,主動開口,“你也是想幫樊雅。”
還是這麼個溫柔體貼的性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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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她現(xiàn)在一定繼續(xù)拜倒在他的休閒褲下。
商秋無聲笑了笑,回頭看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樊雅,“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
沈晏明白她是故意讓出一個私密空間,微笑了下,“多謝。”
商秋嫣然一笑,轉身離開。
目送商秋離開,沈晏轉頭望向樊雅,俊雅眸底深處一瞬複雜,隨即掩去,“樊心在你手上,是嗎?”
樊雅眸光一跳,她本來以爲沈晏這次來是……原來,是爲了樊心?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她端起牛奶,輕輕啜了一口,“我知道樊心殺了康天齊,但我沒辦法把她交給你,我跟她有交易,我必須要保住她的命。”
“跟康天齊無關。”沈晏淡聲道,“但我必須要她。”
樊心皺了皺眉,擡眼看向沈晏冷靜卻堅定的眉眼,胸臆中不由生出一股怒意。
沈晏明知道她已經知道他的事,明知道容雋是樊雅的心肝寶貝,
他主動上門,不解釋他的所作所爲,一開口就是爲了樊心?
她眸光微冷,“理由。”
沈晏沉默一瞬,目光裡隱隱痛色,“抱歉。”
他居然說抱歉?
“沈晏!”樊雅聲音一厲!
沈晏眸光跳了跳,臉色卻不變,“樊雅,有些事情,我確實沒辦法給你解釋。”
“哈,好一個沒辦法解釋!”樊雅站起身,有些憤怒的瞪著沈晏,恨不得手上有個錘子敲一敲他的榆木腦袋,“沈晏,我知道小雋不在你手上,你跟容灃他們也不是一路人,但你有必要拼命往自己身上潑髒水麼你!你要樊心?你要樊心做什麼,還不是因爲容灃,還不是因爲小雋,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冷焰盟的人知道樊心在你手上,你會有多大的麻煩!樊心殺的是康天齊!不是什麼一個無名小卒!”
沈晏被樊心劈頭蓋腦的臭罵罵的怔了怔,一直平靜無波彷彿如古井般的眼底翻涌出幾絲漣漪,像是初春時分最靠近湖水的一片柳樹嫩芽,輕輕拂過水麪,盪漾起一點溫柔感動的紋路。
他以爲她憤怒的他對容潯做的事情,卻沒想到,她憤怒的原因是這個,就連不肯將樊心交給他,也是怕他爲難。
“你把什麼都擔在自己身上,你是存心讓我欠你一輩子是不是!”樊雅還在憤怒。
沈晏一怔,脫口而出,“我沒有。”
剛纔還潑婦狀的女人迅速恢復冷靜,冷著一張臉看著他,“你覺得你說這話,不虧心麼?”
沈晏苦笑,“樊雅,那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你心甘情願是你的事,但我不是傻子聾子瞎子!想要樊心,不好意思,沒門!”樊雅轉身,大聲喊,“商秋,送客!”
商秋走進來,一臉窘然,她什麼時候成送客的了?
“樊雅……”沈晏下意識伸手去拉她,卻被樊雅反手打掉,冷眸掃一眼過去,“這天底下沒有誰是誰專屬的救世主,就算你想救,也要看我樂不樂意!”
“只有樊心,才能牽制住容灃!”
樊雅冷然回答,“不勞你費心!樊心在我手上,我就不相信容灃不會找過來。”
“樊雅!”
“商秋,送客!”
商秋咳了聲,走上前,沈晏神色複雜的看了眼樊雅,終究還是一句話沒說,轉身離開。
樊雅目送他的背影許久,等商秋回來了,她還在發(fā)呆,商秋皺眉看她,“我已經讓卓天逸跟著他了,卓天逸這人奸猾狡詐,應該不會露餡,你在懷疑什麼?”
“我在想……容灃爲什麼找上沈晏?”樊雅蹙眉,“容灃絕對不是那種兒女情長的人,他連自己的爸媽妹妹都能設計,就算樊心懷了他的孩子,在他心底也絕對稱不上太高價值,這個時候,他突然跟沈晏要樊心,我總覺得,有點蹊蹺。”
商秋突然想起一件事,眉頭皺的更緊,“說起來,我記得樊心說過,容灃是想取代沈晏跟容潯的位置。”
樊雅心口一跳,霍然轉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