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潯臉色鐵沉如冰,雖然不想承認,容衍說的確實是事實。就算文靳知道的不算多,但以樊雅的聰慧,八成能猜出其中的彎彎繞繞,這也是他最擔心的地方。那女人性子固執,看起來圓滑好說話,骨子裡卻倔的很,這麼長時間,尤其是以沈晏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惦算,根本不知道她會惹出什麼事出來。
容潯的沉默落在容衍眼底,無疑成了示弱,他冷哼一聲,“就算你捨棄司梵的身份,重新給自己冠上容家的姓氏,你真的以爲你還是當初那個容潯?加上這件事,你以爲她還會選你?”
容潯目光一閃,擡眼看向容衍,沉聲問,“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容衍今天的話,實在是太多了些。
“你想不想恢復記憶?”容衍俊美魔魅的臉上笑容深深,細長鳳眸上挑出一抹風情,神態懶散而隨意,眼神卻正。
容潯目光一凝。
雖然重新叫回了容潯,但當年那些過往,實實在在是失散在歲月裡了,說起來,並不是不遺憾的。但人的大腦是個複雜的機構,一旦損傷,就是永久性的,當初爲了完全切除大腦裡的腫瘤,雖然已經儘量避免,還是損傷了記憶中樞,即使是最頂尖的技術,也沒有辦法彌補了。
容衍微笑,“當然,你跟我都知道你的腦袋已經破的沒辦法修補了,但既然驥集團能用催眠的辦法將司梵的記憶灌輸到你那個榆木腦袋裡,我們當然可以比照辦理。”
容潯眸光一沉,“那種催眠方式並不成熟,即使是甄家,也沒有辦法完全掌握。”不然,也不會出現周長生瘋癲,奉何華時清時明的狀況了。他當初成功,完全是因爲他剛做完手術,身體虛弱,記憶中樞受損,儼然是一張白紙,即使是這樣,也是試了不下十次纔算完全成功。其實也不算完全成功的,要真成功,他怎麼會一見樊雅就覺得心癢?
他擡眼掃了眼容衍,“你能行?”
“別忘了我來自什麼地方。”世界第一的殺手組織,總是有太多挑戰人體極限的本事。容衍豔麗一笑,“我說有辦法,當然有辦法。”
容潯微微睞眼。
他不信容衍有這麼好說話。
“不過……”容衍悠悠開口,“我有個要求。”
容潯漠然看他。
“容家欠我一條命,我要整個容氏來抵。”
容潯眸光一跳,他本來以爲容衍提出的條件會跟樊雅有關係。
“誰?”
雖然容氏是容邇一手發展壯大,但實際上也是倚靠著容氏祖產,當年容家兩兄弟爭家產,最終老二容邇獲勝,老大卻遠走國外,那一支據說都沒有從商,說是清貴文人,日子卻也過的普普通通,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容家子嗣,容邇就算再心狠手辣,也不可能是對容家子嗣出手纔對。
但也說不準,利益之下,親情感情,本就是空。
容衍豔豔一笑,卻沒有回答,“這跟你沒有關係。”他頓了頓,斜眼看去,“還有,催眠這種事,我雖然有把握,但我也只有九成的把握,一成機會你會變成瘋子或者傻
子。但不管怎麼說,都是很劃算的買賣,怎麼樣?”
容潯深深看他一眼,突然慢慢一笑,“聽起來確實是很劃算。”
容衍微笑。
“但我拒絕。”
容衍臉上笑容一僵,皺眉看著容潯,“你難道一點也不想恢復記憶?就算你不想,你難道不爲樊雅考慮?她嘴上不說,心裡應該還是很介意你的失憶的。九成的成功機率,難道也不值得你試一試?”
“她是介意。”容潯淡淡一笑,長眸深邃如暗海,浮涌著自信的波瀾,“但我想,她應該更介意以後對著一個傻子,就算是有一成的失敗率,對我而言,對她而言,也太高了。”
容衍細長鳳眸裡閃耀著複雜的光芒,冷笑一聲,“容潯,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是個懦夫。”
“那又如何,爲了她,我甘之如飴。”容潯微微一笑,“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或者我該問,我過關了嗎?”
容衍臉上笑容微僵,細長鳳眸裡逼射出驚銳的光芒!
容潯毫不在意,穩若泰山。
“你早就知道我在試探你?”容衍笑意完全斂去,臉上彷彿籠著寒冰。
容潯淡淡一笑,“老實說,一開始不知道,但後來你提條件時,我差不多就明白了。”頓了頓,他諷刺看過去,“你應該恨不得我死纔對,哪有這麼好心?黃鼠狼給雞拜年,也得看看平常關係怎麼樣吧。”
容衍盯著容潯,目光冷的幾乎像是冰刃,盯著盯著,忽而又笑了起來,笑容神秘而詭譎,“容潯,你確實猜對了,但可惜,有件事你不知道。”
“哦?”容潯微微挑眉,並不十分在意,他在乎關心的人並不多,偏巧,容衍絕對不會傷害他們,至於針對他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一時退讓,當做算是回報他救他一條命好了,他很大度的。
“既然你醒了,她的事就由你負責了。”容衍突然微笑,細長鳳眸蔓延著微微波瀾與不捨,隨即掩下,恢復平日懶散隨意的模樣,伸了個懶腰,一擡手扔了一個手機過去,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聲音遠遠傳過來,“沈晏我帶走,你讓樊雅別忘了她跟沈晏的約定。”
容潯目光一閃,“你準備帶他去哪裡?”
“怎麼,這個對你很重要?還是說,你怕沒辦法給樊雅交代?”
容潯冷笑,“我怕你把他折騰死了,到時候沒辦法交代的是你。”
容衍微笑,“就算他死了,也是因爲你。”
容潯臉色變了變,看著容衍慢吞吞的將醫療車推出來,看著車上蒼白著臉孔的沈晏。
沈晏微微轉頭,定定看他一眼,漆黑眸光深沉而冷靜,嘴上戴著的呼吸器不斷浮起白霧,細微卻均勻。
容潯眸光微斂,沉聲道,“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會保護好她。”
沈晏脣角微不可見的勾起,幾不可見。
大門開了又關,連帶著每天來回穿梭的醫生護士都走的乾淨,並不算大的空間突然顯得寥落,容潯望著空空蕩蕩,恍若逃生現場一樣的房間,嘴角抽了抽,直
接撥通某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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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長久的無人接聽。
容潯眸光跳了跳,轉而聯繫甄行,電話剛一接通,甄行的咆哮穿過電流傳出來,“姓容的你再不說首席在哪裡,我跟你沒完!”
容潯皺了皺眉,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是我。”
那邊聲音詭異的一頓,好一會,那頭才傳來結結巴巴明顯失了調的聲音,“首席!”
容潯揉了揉眉心,“說吧,她到底又闖了什麼禍?”
“樊小姐她、她……她失蹤了啊!”
容潯眸光驟跳!
等甄行利用衛星定位容潯目前的位置,再巴巴趕過來,已經在這間名不見經傳的小診所裡陷了半年多的容潯才咬牙切齒的發現這裡居然就在自家隔壁,他居然離樊雅這麼近不自知,顯然是容衍故意安排的。
甄行也被容潯現在的樣子嚇了一跳,削瘦蒼白青筋直露鬍子拉雜頭髮雜草似的快要及肩,走路還微微晃盪形似鬼飄,如果不是容衍留下來的身體各項檢測數據顯示容潯雖然看起來弱實際上也因爲被長久當做肉牛用各項機能並不是十分健全,但好歹都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稍加調理就能恢復,甄行簡直想第一時間把容潯送醫院檢查去。
頂著一副鬼樣卻彷彿不自知的容潯臉色嚴峻,有種讓人跳戲的滑稽感,甄行想笑不敢笑,悶聲低頭解釋,“今天晚上樊小姐深夜接了容恬出城,半途遇見車禍,跟蹤的驥衛被甩了,我們跟蹤那輛車的監控趕到時,發現車裡已經沒有人了,樊小姐的電話無人接聽。”
“多長時間了?”
“五個小時。”
容潯眸光如電,森森射向甄行,甄行膽一顫,又愧又懼的低頭。
“容恬……她跟容恬一向沒什麼往來,這段時間,她還做了什麼好事?”
甄行擦了把冷汗,忙將樊雅最近做的一樁樁天怒人怨的事一一彙報。容潯聽完之後,眸光已經不能用冷兵器的寒芒來形容了,甄行簡直以爲自己都快要被大卸八塊。
“這就是我讓你跟在她身邊保護的結果?”語氣森森的。
甄行有口難言,吶吶的道,“我……我……”
“算了。”容潯疲憊揉了揉太陽穴,悻悻的道,“就算我在我也管不了她,更不用說你了。”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分明是在報復他,還頂著大肚子報復他……簡直不可理喻!
“首席?”甄行小心翼翼的問。
“我現在不是驥集團的首席了。”
“在屬下心裡,您依舊是首席。”誰不知道,雖然司霽現在是驥集團的首席,但其實就是個傀儡,還是個不得不當的傀儡……
容潯奇異看了眼甄行,略帶奇異的目光看的甄行心口沒來由的一陣打鼓,他吶吶纔要開口,就聽容潯道,“送我回家,不管你用什麼方式,三個小時後,我要見到容樊兩家人,最重要的的是樊心。”
“是。”
甄行迅速離開,快出門時忍不住回頭,“首席,你要不要,整理下儀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