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4日，大年初一。
99%的中國人在這一天都不會出遠門。
但剛過中午，某人就在一干人等的簇擁下出了門。
行李被搬上車後，陳諾回頭笑道：“好了，別送了，外面冷，都回去吧。”
潘程蓉叮囑道：“辦完事就早點回來，一起過元宵節。”
“好，我儘量。”陳諾點頭。
李邇也開口道：“奧斯卡不能提名也沒事，反正也只是去做個看客，你這輩子還長，不差這一次兩次的。”
“知道。”
“一路順風。”
“好，謝謝齊叔。”
“下次回來，你陪我去越南走一趟。”
“呵呵，再說。”
陳必成說完，崔雪莉這時候開了口：“哥，祝你旅行順利，一路平安。”
她今天穿著一件米白色羊絨大衣，圍著一條藏藍色的圍巾，眉眼如畫，笑容溫柔，比起四年前，看上去真是長大了許多，張開了，從前那個有些稚嫩的少女，如今已經變得亭亭玉立。
女孩主動往前走了兩步，張開雙臂。
他張開手，抱了一下。
旋即微微一愣。
……
“她給你遞什麼紙條了？”
上了車，齊雲天陪他坐在後面。
這次齊大依舊不會陪他去美國，只會把他送到機場就開車回來。但是也不會有多清閒，香港那邊一攤事，都是齊雲天在負責，過完年就要過去發開工紅包然後在那邊建工。
兩人先是聊了一會兒香港那邊的工作，之後齊雲天就有點好奇的問道。
陳諾從兜裡摸出一張迭得方方正正的紙條，上面用中文寫了一個陳諾哥親啓，旁邊畫了一個長頭髮的可愛卡通女孩頭像。
字寫得方方正正的，還算不錯。畫更比字好得多。
崔雪莉這丫頭，讀書雖然渣，但的確挺有藝術方面天賦的。可能女孩自以爲藉著擁抱的動作遞紙條做得挺隱蔽，實際上，陳諾估計在場也只有潘程蓉看不到她的小動作了。
“你不看？”
“等會再看吧。繼續說那邊選角的事。”
“好，那阿Sa你怎麼想……”
“阿Sa，什麼阿Sa？我想什麼？”
“啊？不是啊諾哥，昨晚我看你跟她和她經紀人聊得挺開心啊。”
陳諾一臉自然的說道：“是啊，兩個美女啊，找我聊天我開心一點有什麼問題？”
齊雲天搖了搖頭，用極低的聲音道：“騙……”
“你說啥？大聲點？”
“我說陳總真是公私分明。好了，繼續……”
……
下午4點，從美國飛來接人的灣流GS450，在經過加油和短暫休息後，又再度飛上了藍天。
爲此，陳諾還特意走了一趟駕駛艙，向那位已經和他一起環遊世界好幾圈的機長表達謝意。
這架灣流GS450屬於美國一家名叫艾文私人航空的高端私人飛機租賃公司，飛機機齡已經超過了十年，不過這依舊不及眼前這位名叫布萊恩·道格拉斯的機長職業生涯的一半時長。
“布萊恩先生，您已經飛了三十多年？”陳諾驚訝地問道。
這位大約五十多歲的白人機長得意地點點頭：“從我二十二歲拿到飛行執照開始，到現在三十一年零六個月整，不過陳先生，請放心，我還年輕得很，精力充沛。”
“這真是了不起的職業生涯，布萊恩先生，我對此感到由衷的敬佩。”陳諾誠懇地說道。
布萊恩笑了笑，看上去頗爲受用：“謝謝您，陳先生。我飛過的客人不少，但像您這樣有禮貌、又懂尊重的，還真不多。”
陳諾笑著擺擺手：“謝謝，我這個人其實有點疑心重，但現在，我百分百相信您和您的團隊。好了，不耽誤你繼續飛行了，雖然前面看起來天氣不錯，但我還是自覺一點，回客艙去。”
布萊恩表情看上去又溫和了一些，似乎對他的謹慎和分寸感更加欣賞了，主動道：“要不要試試看駕駛座？我可以教你基本操作。”
陳諾大笑：“謝謝你的好意，布萊恩，但我恐怕要是坐上去，這飛機可就得迫降了。我還是別添亂了。好了，我出去了，再次感謝你，願你接下來的飛行一切順利。”
“別客氣，陳，這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的榮幸。”布萊恩微笑著起身，略微行了個禮，接著便再次專注地檢查起儀表來。
從駕駛艙出來後，陳諾低聲對身旁的令狐說道：“目前看來不像會打瞌睡的樣子，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你每過幾個小時過來看看。”
說完，想了一下，又道：“到時候可以和他多聊聊，看他說的那些經歷是真的假的。如果確認是真的，那把他的私人聯繫方式留下來。”
令狐點了點頭：“明白。”
陳諾回到了客艙，看到古麗娜扎已經靠在毛毯上睡著了。女孩應該也是昨晚熬夜了，今天又起得很早。她微微側著身子，臉頰貼著毛毯邊緣，睫毛輕輕顫動，像是已經進入了夢鄉。
他輕手輕腳地坐回椅子上，把舷窗遮陽板拉下一半，只露出一點點窗外藍得沒有一絲瑕疵的天空和厚如積雪般翻滾的雲層。
藉著那縷透過舷窗斜斜灑落進來的陽光，他從口袋裡取出那張崔雪莉臨行前遞給他的紙條，展開來看。
只見上面用端端正正的字跡寫道：
“哥。
四年前的崔雪莉，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能以這樣的稱呼叫您。
四年後的崔雪莉，也沒辦法想象，假如沒有你，沒有媽媽，四年前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對您，對媽媽和爸爸的感激，比黃河更深，比萬里長城還長。是你們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關懷把我從深淵裡拉了回來，讓我從一個認爲人生已經沒有任何希望的女孩，變成了一個想要去追求夢想的人。
哥，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膽小又懦弱的我，終於下定了決心，邁出了這一步。雖然每次想到未來，心裡還是會害怕；在我心底最陰暗的角落裡，依然有一個崔雪莉，蜷縮著、顫抖著，試圖把我拉回去。
但我還是堅持做出了選擇。
您會爲我感到高興嗎？
現在的許許多多夜晚，我總會悄悄哭泣，擔心我讓你丟臉了，擔心你後悔把我從韓國撿回來了，認爲我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
我真的很努力地學習過了。
我嘗試過化學、物理、生物，試圖去理解你爲我規劃的未來。可每次成績單發下來，我都羞愧得不敢看你們的眼睛。
原諒我吧，哥。
我真的盡力了，可我終究不是那個能成爲科學家的孩子。
所以，我要到韓國去，去踏上那一條道路。如果我想要成爲能讓你和媽媽感到驕傲的崔雪莉，那麼，這就是我唯一想到的辦法。
因爲唱歌、跳舞、表演——似乎是我從小到大唯一擅長的事。
這一條路，也是我作爲您的妹妹和媽媽的女兒時，唯一不會感到羞恥和自卑的一條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直躲在媽媽的羽翼庇護下，可恥的享受著不應該屬於我的一切……
哥，我剛來中國的時候，你對我說，希望我用四年時間，學會自尊，自愛，自強，自立這四個詞語。
現在，我已經明白了你的深意。以後我不會讓你失望。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站在媽媽的面前告訴她，當年那個受她照顧的崔雪莉現在長大了，可以報答她的恩情了。
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站在萬人演唱會的舞臺上，挺起胸膛，驕傲和自豪的告訴所有人：“陳諾是我的哥哥。
到時候，我希望哥你能在臺下爲我鼓掌，好嗎？
永遠愛您的，
雪梨。
PS：
哥，請你看完之後不要告訴媽媽，我想要自己告訴她。”
信挺長的，正面反面都寫滿了，陳諾花了大概五分鐘纔看完。他注意到最後那幾行字上有著一點兒水痕。
之後他把紙重新迭好，放進褲兜裡，然後把舷窗的窗戶拉了下來，讓飛機機艙陷入了黑暗之中，蓋上毛毯，沉沉的睡了過去。
最終，經歷過14個小時的飛行，GS450在阿拉斯加安克雷奇中途加了一次油，在美國太平洋時間1月24日晚上10點36分，平穩降落在了洛杉磯範努伊斯私人機場。
這個坐落於洛杉磯郊區、專爲商務和私人航班服務的機場，在夜晚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寧靜。
下飛機之前，陳諾又去到了駕駛艙，感謝了一番布萊恩和他的副手。
這十幾個小時裡，令狐已經摸清了布萊恩的底細——這位機長果真沒有吹牛。幾十年灣流機型的飛行經驗，不僅總飛行時長堪稱驚人，還曾獲得過FAA傑出飛行員獎章以及灣流全球飛行安全認證勳章，是艾文航空王牌機長之一，讓此人來給他飛，充分說明了艾文航空對他這個明星VIP客戶的重視。
換句話說，等他那架私人定製的GS650飛機交付之後，如果由布萊恩來執飛，只需安排一個針對型號差異的短期適配培訓，便可以無縫上崗，堪稱完美。
……
與普通商業航班旅客需要在航站樓排隊入境不同，飛機剛落地，陳諾一走出艙門，就看到那輛貼著厚黑膜的黑色豐田埃爾法停在不遠處的停機坪上。車旁，艾莉森正靠在車門邊。
見他出來，笑了起來，擡起手來揮了一下。
在女人身邊，有兩位穿著深色西裝、佩戴證件的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CBP）官員。
在此之前，這邊就接到艾文公司幫他們提前提交的資料了，因此下機後的流程快得出奇。兩個墨鏡男拿出一個便攜指紋機讓他按了幾秒鐘，護照接過去翻開掃了一眼，像“來美國幹嘛”這種例行問題問都沒有問，直接就笑容滿臉的說道：“Welcome back to the United States， Mr. Chen。（歡迎回到美國，陳先生）。”
從出艙門到完成所有手續，前後不到十分鐘。這種絲滑入境美國的體驗，多少潤人知道得氣死。
陳諾拉開埃爾法的側滑門坐進車裡，艾莉森也隨之鑽了進來，坐在他旁邊。古麗娜扎坐在副駕駛，駕駛位由令狐接手，車隨即平穩駛出範努伊斯機場，匯入通往比弗利山莊的高速公路。
陳諾見艾莉森氣色不錯，隨口問道：“手術順利？”
艾莉森笑了起來，點點頭道：“是的，非常好。醫生說佐伊的手術恢復狀況比預期還要理想，所有指標都在最佳狀態。真的非常感謝你，讓她看金球獎，簡直是我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陳諾哈哈一笑：“別這麼迷信，艾莉森。”
“不不不，這不是迷信，這是經驗。”艾莉森認真地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天生就能給別人帶來好運。你就是。”
“行了，說正事吧。”陳諾調整了一下坐姿，語氣也變得稍微正式起來，“奧斯卡怎麼樣？你這邊聽到什麼風聲了？華納那邊怎麼說，我這一次有戲嗎？”
艾莉森攤攤手，一臉坦然地答道：“不知道。”
陳諾一愣：“你說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她重複了一遍。
副駕駛上的古麗娜扎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立刻轉過頭來一本正經地說：“對不起。”然後又迅速轉了回去。
艾莉森接著說道：“當然啦，陳，如果你希望聽點鼓勵的話，我完全可以照本宣科，說一堆冠冕堂皇的分析，說我跟誰誰誰聊過，收到了哪些積極的信號……但我不想用那一套來糊弄你。陳，現在所有的信息，都還沒最終落定，一切都是未知數。明天的提名裡，你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入圍，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落選。”
陳諾哈哈笑道：：“在中文裡，有一句話叫做‘如看’，意思是看了一章小說，看完等於什麼也沒看。我覺得我現在也有相同的感覺。”
艾莉森笑了，說道：“事實就是這樣。這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提名裡，只有兩個人是有把握：一是《藝術家》的讓·杜雅爾丹，他有哈維·韋恩斯坦的強推和戛納影帝的光環。二是喬治·克魯尼，他拿了金球獎最佳男主角，學院不可能連一個提名都不給。”
“剩下的三個名額呢？”陳諾問。“你，德米安·比齊爾，加里·奧德曼，布拉德·皮特，還有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你們五個人，每一個都有可能。”艾莉森說完，又加重了語氣，“每個人都是50對50。”
……
……
“如聽”和“如看”一樣，都是一種讓人牙癢癢的體驗。
但陳諾聽完艾莉森這一番話後，卻只能承認，好像她說的也確實是現在的現實。
誰讓他當初選擇了站上金球獎主持的舞臺，把重點放在擴大國際影響力和大衆認知上，而不是繼續利用之前媒體風波中被暗示的種族歧視話題，向學院會員們施壓呢？
有得必有失，天下好事不可能讓他都佔全了，對吧。
所以，他也就只能在第二天，1月25日的下午5點，打開電視機，調到ABC頻道，有點心情忐忑的等待著直播的開始，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不過幸好，有一個人的情況不僅和他一樣，還打電話說準備到他家來，和他一起看直播，這樣兩個人一起看，到時候如果一起完蛋，也不至於太孤單。
“這是凱蒂，這是羅拉，這是傑西卡，和她的姐姐貝瑞。”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彬彬有禮的介紹道。
雖然吃了一驚，但陳諾自然不可能在面對著四個性感尤物的時候板著個臉，露出微笑，說道：“嗨，你們好，歡迎來做客。”
“嗨，你好陳。”
“你的家很漂亮，很榮幸來做客。”
“你好，我喜歡你的裝修風格，是我喜歡的類型。”
“陳，很高興認識你。”
陳諾笑道：“謝謝，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們，來請進吧。”
等著這幾個不同髮色，各個身高都在170以上，打扮也很時髦的大美妞進去了，陳諾把小李子拉到一邊，無語道：“怎麼回事？？你帶這麼多人來做什麼？”
小李子詫異道：“什麼意思？難道你想和我單獨相處？”
陳諾被噎了一下。
隨後反應過來，別人帶四個女人去朋友家做客，絕對屬於招搖過市，甚至還有顯擺之嫌，但是對於這人來說，好像也屬於正常操作。
相處久了，他也知道，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生活中兩件事不可或缺。
第一是電影，第二是女人。
平時在家裡也基本只有這兩個娛樂活動。
他家那個豪華的私人電影院陳諾去過，裡面收藏的電影之多，可以用汗牛充棟來形容。關鍵是小李子把那些幾千張錄像帶或者DVD幾乎都看過。從閱片量上說，他真是拍馬都不及，估計只有昆汀可以和他比一比。
除了看電影，最愛做的就是和各種美女一起搞活動，身邊幾乎無時無刻不可缺少美女。帶四個美女到他家來？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他嘆了口氣，說道：“算了，當我沒說。”
事實證明，小李子攜美同行還真的就只是習慣而已。當那幾個美女換上性感的比基尼，趁著太陽還沒下山，去陳諾房子外的游泳池邊嬉戲玩耍的時候，此人卻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陳諾一起守著電視，並神色異常凝重的說道：“我覺得我這一次沒有提名。”
陳諾詫異道：“爲什麼？”
“因爲那些motherfucker的學院會員不喜歡我，而且，據我所知，華納兄弟把全部精力花在了你的《盜夢空間》上。”
陳諾遞了一杯古麗娜扎剛送過來的香檳給他，說道：“你確定？”
小李子一臉憂鬱，帶著淡淡憂傷的說道：“是的，我確定。從泰坦尼克開始，他們就不喜歡我……”
陳諾打斷道：“等等，我不是問這個，這個我知道。我是說真的把公關精力都花在了《盜夢空間》上？你從哪兒聽說的？華納的內部消息？”
“你！”小李子對他怒目而視，“你的同情心呢？陳？！”
陳諾聳聳肩道：“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我真的裝不出來，不好意思，里奧。”
小李子咬牙怒道：“是啊，全世界每個人都知道，所以你就可以這麼刻薄嗎？這就是你對待朋友的態度？”
“好了好了，我也沒戲，你知道的。就算你說的是真的，華納兄弟也只會公關最佳電影或者最佳導演。”大家都是演員，也都彼此有點了解，陳諾壓根兒就沒把這人怒氣衝衝的表情放在心上，假模假樣的安慰道，“我連金球獎都進不去，更別說奧斯卡。我覺得，你至少比我有希望。”
果然小李子瞬間換了副面孔，又重新嘆了一口氣，做出一副悲傷的樣子，道：“希望如此。但我真的沒有信心。”
陳諾偏了偏頭，心中覺得這人今天有點奇怪。
但也沒有多想。和小李子碰了碰杯，喝了口香檳，旋即，兩個人都把目光投注到了電視屏幕上。
哪怕在幾步之遙的玻璃牆外，是一雙雙光滑纖細的大長腿和一陣陣的乳波臀浪，居然不約而同都沒有看上一眼。
5點30分，奧斯卡提名儀式準時開始。
位於LA的塞繆爾高德溫劇院裡的舞臺上，除了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主席湯姆沙瑞克之外，還有曾經來過陳諾家裡做客的年輕女星，珍妮弗勞倫斯。
兩人沒有多餘的寒暄客套，開場簡短介紹了本屆奧斯卡的時間安排和投票機制後，便直接進入了提名名單的宣讀環節。
最開始公佈的是最佳攝影，然後是最佳剪輯、最佳視覺效果、最佳音效、最佳藝術指導、最佳原創配樂……而在幾乎每一個技術類獎項中，都可以聽到《盜夢空間》的名字。
到了最佳女主角之前，一直都沒吭聲的小李子終於忍不住了，說到：“如果加上等會的最佳電影和最佳導演，你們已經超過《阿凡達》了。”
陳諾道：“多少個？你數了？”
小李子道：“現在已經是8個了。阿凡達一共都只有9項提名。”
陳諾點了點頭。
接下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被珍妮弗勞倫斯宣讀了出來。
梅麗爾斯特里普《鐵娘子》將和米歇爾威廉姆斯《我與夢露的一週》、魯妮瑪拉《龍紋身的女孩》、維奧拉戴維斯《相助》和格倫·克洛斯《雙面瑪莎》一起角逐本屆奧斯卡的最佳女主角。
“格倫·克洛斯這一次已經是第六次提名了。”小李子帶著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說道，“但沒有拿過一次獎。”
陳諾呼了一口氣，道：“你覺得這次她有希望嗎？”
“很難。哈維在衝獎上實在是太強了，梅麗爾這一次的表演也實在是太完美，尤其我最喜歡她的那一段……”
“別跟我說了，我沒看。”
“啊？”小李子吃驚道，“你沒看？你開玩笑的吧？”
“我沒有。”
“怎麼可能，我的天。”
“呵呵，我如果說我連亂世佳人都沒看過，你會說什麼？”
“不可能！”小李子叫了起來，“那你到底是怎麼演戲……”
“噓。”陳諾比了個閉嘴的手勢，同時把電視的聲音也開大了一點。
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艾莉森已經站在了後面牆邊，古麗娜扎則是坐在了吧檯後面，臉色都很緊張。
電視上的湯姆沙瑞克道：“好的，接下來是本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這是競爭極其激烈的一組，我們有幸見證今年五位最傑出的男演員的表演。珍妮佛，由你來公佈。”
珍妮弗勞倫斯帶著笑意道：“好的。”
“爲什麼要笑，她爲什麼要笑？”小李子喃喃道，“我跟她交情挺不錯的，你知道嗎？”
陳諾這個時候掌心也有些冒汗了，說道：“閉嘴裡昂，我跟她的關係更好！”
小李子沒有反駁，保持和陳諾一個姿勢，雙手抓著酒杯，彷彿想要藉助冰涼的香檳，平息一下炙熱的血液。
客廳裡安靜了下來，只有一窗之隔的泳池邊的水聲和一點點女人之間的說話聲傳來。
珍妮弗勞倫斯看著攝像機，用她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獲得第 84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男主角提名的有——”
“喬治克魯尼，《後人》。”
話音剛落，身旁的液晶屏幕上便出現了克魯尼的名字與影片片段。
“讓·杜雅爾丹，《藝術家》。”
陳諾忍不住回頭瞥了艾莉森一眼——果然被她說中了。這兩人是板釘釘，早就鎖定兩個提名席位。
然後，電視裡的聲音沒有停留。繼續說道：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胡佛》。”
什麼？！陳諾猛然轉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只見小李子表情先是一驚，而後一愣，最後猛地跳了起來，站在原地猛地一揮拳，欣喜若狂地大叫：“HOLY SHIT！我的兩百萬美元果然沒有白花！”
兩百萬？
陳諾心裡震了一下，轉頭看著他。
只見小李子興奮得手舞足蹈，語速飛快地說道：“我是不是沒告訴你？其實我請了一個私人公關團隊。別這麼驚訝，我的朋友。你知道華納根本不管我，我只能靠自己……哈哈哈哈哈！”
“加里奧德曼，《鍋匠，裁縫，士兵，間諜》。”電視上，珍妮弗勞倫斯接著宣讀。
小李子滿臉得意的說道：“你看，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總要有點付出纔會有收穫，對吧？！”
陳諾心裡一陣五味雜陳。
媽的，這傢伙居然偷偷搞動作，
怪不得之前總覺得哪兒不對勁，特麼的，原來是在演戲。
卑鄙！
“哈哈哈哈哈哈。”小李子看著他的表情，繼續笑，感覺笑得得臉都要爛了。
但下一秒——
“諾陳，《盜夢空間》。”珍妮弗勞倫斯嘴角帶笑，語氣輕快地宣佈道，“恭喜。”
笑聲戛然而止。
“啊！！！！！”那是古麗娜紮在客廳另一頭髮出的尖叫。
還有艾莉森也驚喜的喊了一聲哇偶。
陳諾則感覺耳朵嗡了一聲。
他慢慢地轉過頭，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
這時，在一襲紅色長裙的珍尼佛·勞倫斯旁邊，那個一直顯示著提名的電視屏幕上，彙總了剛纔她念出來的五個最佳男主角提名。
沒有錯。
他沒有聽錯。
珍妮弗勞倫斯也的的確確沒有說錯。
一個名字一部電影，五個人加五部電影，在那裡的電視屏幕上寫得清清楚楚。
“喬治克魯尼，《後人》”
“讓杜雅爾丹，《藝術家》”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胡佛》”
“加里奧德曼，《鍋匠，裁縫，士兵，間諜》”
“諾陳，《盜夢空間》”
陳諾看了兩遍排在右下角的名字，而後平息了一下心情，忍住想要翹起的嘴角，轉頭一臉嚴肅的說道：“看來有時候不需要付出，也會有點小小收穫的，對嗎？親愛的里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