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超越教父
2007年7月15日下午4點52分，BJ，希爾頓酒店頂層總統套房。
“陳君，口來哇大一就不戴斯卡？”
陳諾181cm的身高在大陸上來說，也就是個普通人，尤其是在北方，在人羣裡一晃眼還容易漏過去。
但要是站在這幾個日本女人面前，那可真是威武強壯的中國男子漢。
人家一個160剛出頭的日本小女生，需要踮起腳，才能幫他整理領結。
以至於他面前一陣香氛撲鼻，眼前就是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一張俏臉紅彤彤的，含羞帶怯的看著他。
嘴裡說的啥，託《風聲》的武田鬼子的福，他也算是學過兩天，聽懂了陳君兩個字。
其他說的什麼，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都怪他之前跟這個華納從日本請來的妝造團隊打招呼的時候，出於禮貌說了兩句日文，搞得人家一臉驚喜的以爲他是個什麼日語通。
幸好，旁邊的女翻譯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在一旁用英文解釋道：“Minako問您，這樣的鬆緊合適嗎？”
陳諾左右搖了搖脖子，點點頭說道：“可以了。”
造型師早川美奈子聽了翻譯的話，一臉遺憾的點了點頭，退在了一旁。
立刻，又有一個30歲左右的漂亮女人接替了美奈子的位置，嘰裡咕嚕又說了一大通。
翻譯說道：“Miyuki問你，你覺得還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調整的？無論什麼要求，她們都會滿足你的。”
陳諾總覺得這個美國女翻譯的話有點怪怪的，偏頭看了她一眼。
只見人家表情一本正經的，挺嚴肅，完全不像在說什麼雙關。
說起來，陳諾覺得自己回到京城這24小時以來，都快被敵國包圍了。
從翻譯到各色工作人員，都清一色的英美白人。
而且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從羅芮·艾斯納以下，除了那三個彪形的黑人保鏢，其他都是女人。
陳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會不會是華納的資本家，想要用些什麼無用的計謀來考驗他這個無產階級戰士？
不然京城是沒有化妝師嗎？
怎麼莫名其妙的從日本找了個全是女人的團隊過來，給他打理造型？
這不是日美聯軍一起挑釁他，試圖讓他拔槍是幹什麼？
呵呵，尋釁滋事，想我方率先挑起戰鬥是吧？
看不起誰呢？
我小陳也算是久經沙場的一名小將，豈能中你們這點雕蟲小技。
陳諾端詳了一下鏡子的男人。
有一說一，在這個年代，日本的妝造確實在亞洲算是頂尖的。難怪那麼多人交學費去日本學化妝。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陳諾終於確定，經過幾個月的鍛鍊和恢復，他已經減肥成功，從小丑那個中年醜八怪恢復成了翩翩美少年。
特麼就跟又重生了一次似的。
一時間自戀的勁頭都上來了。
左右打量了一下不同的角度，說了句：“狗日的日本花姑娘，還挺會搞。”
女翻譯詫異問道：“陳，你說什麼？”
陳諾從西川話模式切換回英文：“我說沒有了，挺好的。”
但美雪小姐卻似乎不這麼認爲。
翻譯說道：“她覺得你的眉毛太粗了.”
接著，這位紅髮棕眼的德克薩斯姑娘像個女牛仔一樣聳了聳肩，“但是，說實話，我不覺得。我認爲她們是想把你弄成日本男人那樣的娘娘腔。”
陳諾笑了一下，道：“你在日本呆了很久？”
“是啊.八年了，我很喜歡東京。唯一的問題是，日本男人的還沒有我小拇指粗。”
陳諾哈哈笑了起來，正準備跟這個挺有趣的翻譯多聊幾句，探討一下他非常感興趣的尺寸問題。反正旁邊幾個日本妞也不懂英文。
就在這時，羅芮·艾斯納突然走進了這間總套裡的獨立化妝間。
她一臉嚴肅的敲了敲門，說道：“姑娘們，請出去一下，謝謝。”
陳諾也不知道爲什麼，其實羅芮·艾斯納長得挺甜美可愛，威信卻在似乎在華納內部出奇的高。
她一聲令下，包括翻譯在內，化妝室的幾個人全都魚貫而出。
等到房間裡就剩她跟陳諾。
這時羅芮·艾斯納的表情一下宛如冰山消融，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這一天的接觸下來，這個一直冷冰冰的冰山女人，還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笑容。
就像個18、9歲的美國花姑娘似的。
搞得陳諾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這是有啥好事？
偏偏羅芮·艾斯納還給他賣了個關子，只是稍顯殷勤的問道：“陳，這個日本團隊你覺得怎麼樣？主要是時間太緊了，那邊排不出檔期。否則，我認爲新加坡的團隊會比日本的更適合你。”
陳諾道：“還行吧，不過，爲什麼要這麼麻煩？中國沒有化妝師？”
羅芮·艾斯納嚴肅的說道：“不麻煩。華納現在還沒有在中國內地設立獨立總部，只有一個簡單的辦事處，所以很多人員都需要從通過亞太總部從別的國家調配。請放心，下次我們一定準備得更加周全。”
陳諾越發肯定，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否則這個女人怎麼可能像對爹一樣對自己。
只是順口問一句，居然回答了一大堆。
注意到陳諾疑惑的眼神，羅芮·艾斯納不禁恍惚了一下，回憶起之前接到的電話。
那通電話直接來自於美國總部。
羅芮·艾斯納在華納負責的就是這個部門，她知道這種重大電影上映之後的三天晚上，應該有不少同事都是徹夜難眠。
但她也實在沒有想到，在美國時間凌晨4點過，在華納兄弟公司負責這部電影宣傳的總部營銷部副總監傑西·布魯納會給自己來電，而且是那樣的語氣。
甚至在短暫的寒暄之後，第一句話就說道：“羅芮，你知道imdb嗎？”
羅芮·艾斯納覺得電話裡面這個沒有打過交道的老女人簡直是在侮辱自己。
imdb，又叫互聯網電影資料庫（Internet Movie Database），創立於1990年，98年的時候成爲亞馬遜旗下的網站。
迄今雖然遇到了爛番茄等評分網站的衝擊，但依舊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電影網站。
作爲一個負責電影宣傳.不，哪怕只是普通的電影人，都不可能不知道。
羅芮·艾斯納道：“當然。傑西，你是什麼意思？”
“OK，那你知道就好辦了。不好意思，羅芮，我之所以提起這個，是因爲當前的時間太晚了。其他網站上的評論或者影評都還沒有出來。就連羅傑·艾伯特這個喜歡通宵寫影評的老傢伙都還沒有動靜。”
“但是，我知道你們快要出發去中國的媒體採訪會了，所以我不得不提前給你打個電話，讓你有所準備。我現在手裡除了爛番茄上的二十多個大衆影評人的點評之外，也就只有imdb在兩分鐘之前開出來的分數了。”
羅芮·艾斯納智商高達138的腦子裡簡直一片混亂，對方說了一大通，她居然完全不明白是在說什麼。
“所以呢？傑西，你想要說什麼？”
對方似乎下定決心把圈子兜到底，現在也依舊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了她一個問題：“你知道imdb上評分最高的影片是什麼嗎？”
羅芮·艾斯納毫不猶豫的顯示出她的專業性：“教父，9.6分。”
“乾的漂亮，羅芮，嗯，你果然就跟傳言中說的一樣，漂亮美麗又富有智慧。”
Shit，你也果然跟傳言中的一樣討厭。羅芮·艾斯納禮貌的回答：“謝謝，傑西，所以呢，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羅芮，我要告訴你。”傑西的語氣很輕柔，就像是最甜美的夢鏡中才會出現的一陣微風。
“目前，零點場結束之後的短短兩個小時，imdb上面對於我們電影打分的人數已經超過了5000人，而現在我們的評分是9.8。”
說到這裡的時候，傑西故意停頓了一下，似乎也在給羅芮一個思考反應的時間。
但她給的時間太短了。
電話裡聲音再度傳來的時候，羅芮·艾斯納的空白的大腦依舊有些木訥。
而傑西似乎也知道她這邊是什麼情況，善解人意的說道：“不敢相信是嗎？事實上兩分鐘之前我也是。”
羅芮·艾斯納覺得傑西真的是把自己當成了小孩似的，她搖了搖腦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傑西，不好意思，你確定沒跟我開玩笑？”
“羅芮，我可以沒有在凌晨四點，跟一個素未蒙面的女性同事打電話調情的興趣。”
羅芮·艾斯納正是因爲太瞭解imdb了，所以她真的是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Imdb不是可以刷分的網站，它的算法非常複雜，總之就是它的絕大部分評分權重都是來自老資格的真實用戶。
所以，這麼多年了。
只有98年的時候，教父被肖申克的救贖短暫的超越了一段時間。
之後，這部美國影迷心中永恆的經典，一直牢牢霸佔著評分榜第一的位置。
羅芮·艾斯納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然後呢，傑西？你繼續說。”
電話裡的語氣有了一絲讚賞，“當然你也知道，這個評分只是現在的。或許到了明天后天或者下週，教父那些瘋狂的粉絲，一定會想盡辦法，把我們從第一名的寶座上面拉下來。”
“但是，至少在此時此刻，我們奪走了教父至高無上的寶座。羅芮。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想，教父看似堅不可摧的地位將在誰的手裡得到終結？又會是在什麼時候？一年兩年還是10年20年後？”
“但是我沒有想到，它就在今天，居然讓我們給辦成了。13年過去了，我們居然親手報了1994年的一箭之仇。我們一手幹掉了教父，我們讓派拉蒙那些狗雜種得意洋洋的臉終於笑不出來了。”
傑西的語氣不急不緩，就像在訴說著什麼家庭瑣事。
但話語裡的內容卻充滿風雲激盪，要是外行人，根本聽都聽不懂。
但羅芮·艾斯納作爲迪斯尼暴君的侄女，她當然知道爲什麼對方會是這種表現。
好萊塢六大之間的恩恩怨怨，就算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不過，要是問任何一個經歷94年奧斯卡的華納員工，哪家好萊塢公司是他們的生死大敵。
除了派拉蒙不會有第二家。
像傑西這樣在華納負責宣傳的老女人，羅芮·艾斯納甚至都懷疑對方曾經參加過當年的那一場公關大戰。
《阿甘正傳》對《肖申克的救贖》。
派拉蒙vs華納兄弟。
神仙vs神仙。
結果是氣勢洶洶入圍七項獎項的肖申克的救贖最終顆粒無收。
而派拉蒙的《阿甘正傳》豪攬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和最佳男主在內的六項大獎。
其中發生的故事，簡直可以寫成一本奧斯卡公關手冊。
從此，很多華納人，尤其是負責營銷公關部的員工都把這個視作奇恥大辱。
羅芮·艾斯納道：“這真是個奇蹟。”
“沒錯，這就是個該死的奇蹟，創造這個奇蹟的原因，是我們每一個人的不懈努力。”
那你爲什麼不趕緊去和諾蘭，克里斯蒂安·貝爾他們聯繫？
不趕緊利用這一波即將到來的口碑效應和媒體狂歡，在北美市場上高歌猛進，爲週末的電影票房再添一把火？
你給我打什麼電話？
羅芮·艾斯納聰慧的大腦迅速反應過來了。
讓傑西在拿到imdb分數的兩分鐘後，就把電話越過太平洋，撥到自己的手中，
肯定不可能看中的是芝麻大小的中國市場。
肯定是爲了別的什麼。
她不想再繞圈子了，也不想再聽這些套話，直接問道：“除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努力，是不是跟陳有關？”
電話聽筒裡傳來一陣得意的笑聲，“別這麼著急嘛，羅芮·艾斯納。你不覺得摘取到勝利果實的一刻，慢慢品嚐它的滋味纔是最好的選擇嗎？對了，我是不是沒有告訴你，當初正是我首先向邁克爾建議，把陳列爲宣傳計劃中的核心人物。”
羅芮·艾斯納有些受不了對面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話中帶刺的說道：“Jessie，看來你馬上就要升職了，對嗎？”
“咯咯，你說對了，羅芮。在給你打電話之前，我跟邁克爾有一個短暫的交流，他已經準備提議下個月讓我升任市場營銷部門的總監一職。”
羅芮·艾斯納吃了一驚。
哪怕對於她來說，這個職位也是她5-7年計劃中的最終目標。拿到它，就相當於拿到了高層的入場券。
而這個女人，居然該死的，不過只是下對了一步棋，就把那一步邁了過去？
羅芮·艾斯納雖然知道對方的資歷遠在自己之上，但心裡也一時有些酸溜溜的。“那可真是恭喜你了，傑西。”
電話裡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好了，羅芮，我覺得你已經猜到了。沒錯，我們之所以開了這麼一個好頭，說明我們每一個環節都做到了最好。”
“但是，這其中確實也有別的因素。就是你正在合作的小丑扮演者。”
“imdb上面的點評已經把他捧上了天，而且此時此刻爛番茄上的大衆影評人裡面，幾乎90%以上談論的內容都是他這個前所未有的小丑。包括美國最大的影迷論壇，這一個多小時發的帖子全都是在談論陳。說實話，這甚至超過了我從試映會上判斷出的最好預期。”
羅芮·艾斯納本來一直沉默的聽著，聽到這兒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原本的預期是什麼？”
電話裡的女人又笑了：“秘密。好了，總之你現在要記住，我的預測成功了，這個中國小丑纔是整部電影的靈魂人物。”
“我真恨那些蠢貨，爲什麼當時僅僅決定把他放在亞洲，要是總之，羅芮，我相信你現在已經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我現在給你的要求就是去跟他好好聊聊。”
“聊什麼？”
傑西笑道：“聊什麼？去告訴他，他演出的小丑看樣子已經大獲成功，他很可能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無名小卒，一躍成爲一名受到好萊塢追捧的明星，或許是像很多評論裡說的那樣，即將捧起小金人。”
羅芮·艾斯納沉默了一下，說道：“好吧，我懂了。”
“你懂什麼了？”
真是個死女人！羅芮·艾斯納在心裡狠狠臭罵著，終於知道總部裡媒體營銷部的那些人爲什麼要給這個副總監取個格格巫的外號。
果然又醜又討厭。
羅芮·艾斯納最終忍下心裡的怒氣，說道：“我會暫時什麼都不說，抓緊時間彌補華納和他之間的關係。我知道之前他的經紀人因爲宣傳期太長的原因，跟我們鬧得有一些不愉快。”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尖，刺得羅芮·艾斯納耳膜微疼：“很好。羅芮·艾斯納。你終於知道我爲什麼要給你打這個電話了。嘿，聽著，對於我們來說，只把他放在亞洲進行宣傳，那完全就是暴殄天物。”
“但是，在作出更多的計劃之前，我們需要明確他的態度。最好是能夠得到他主動的配合。所以，我需要你去用盡一切辦法，利用一些信息上的錯位，去取得他的信任。”
電話裡的女人在“一切辦法”這幾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羅芮，我知道你的叔叔是誰。但是，他已經退休了。好萊塢總是健忘的，你以後的事業怎樣，終究還是要靠你自己。想想吧，假如你以後有一個在華納總部做策劃總監的朋友，我覺得你的事業基點，應該不會是在新加坡。”
羅芮·艾斯納這時正好站在鏡子面前，看了看鏡子裡的金髮女人。
她的頭髮，是那種在陽光下會閃閃發光的金色，像是流淌的蜂蜜，又像是秋天豐收的麥田。
她的臉龐是心形的，下巴尖尖的，顴骨微微凸起，皮膚白皙得幾乎透明，沒有一般美國女孩都有的雀斑，她眼睛是深邃的藍色，像夏日的海洋。
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由於豐滿的上圍，胸口繃得很緊，釦子都像要崩裂開來。
下半身是一條黑色的一字套裙，油亮的黑色絲襪套在豐腴肉感的修長小腿上。
這次電話裡的沉默的更久了一些。但最後，羅芮·艾斯納說道：“OK，我明白了。”
回到此刻的化妝室。
羅芮·艾斯納下定了決心，說道：“陳，我不得不告訴你，現在事情有了一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