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殉道者？異端！

2010年12月19日晚上7點，第47屆金馬獎執委會主席侯孝賢在臺北君品酒店，設宴招待了前來參加金馬獎的張一謀導演一行。

同樣參宴的還有李安、臺灣偶像劇教父柴智屏、當屆金馬獎評委會主席黃建業、評委成員朱延平、舒淇，上一任的金馬獎主席焦雄屏，還有臺灣之花林志玲等。

席上，賓主雙方其樂融融，言談甚歡，一直吃到晚上11點過，才考慮到山楂樹劇組等人遠道而來，旅途疲憊而散席。

散席後，黃建業剛走出君品酒店大門，迎面就撞上一羣守候已久的記者。鎂光燈閃個不停，話筒幾乎懟到他臉上。他皺了皺眉，步子卻沒停，直奔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

“請問席上陳諾說了一些什麼話，能跟我們讀者分享一下嗎？”

“請問黃主席，你有沒有跟陳諾聊過什麼，能不能跟臺灣的影迷透露一下？”

“黃主席，陳諾在席上有沒有說起即將去主持奧斯卡頒獎禮，發表什麼感想？”

“李安導演跟陳諾有過什麼交流？”

“黃主席，你今天……”

黃建業一言不發，低頭鑽進車裡，車門“砰”地關上，把亂七八糟的問題關在了外面，隨後，轎車緩緩駛離。

陳諾，陳諾。

作爲學者，作家，影評人，舞臺劇導演，灣灣電影節公認的學術派電影人，黃建業其實並不喜歡這個迅速成名的大陸演員。

正如他也不喜歡這一些圍堵在君品酒店門口的媒體記者。

因爲在黃建業看來，在這兩者之間，都有個共同點，那都是在鎂光燈下，缺少了對藝術本質的沉靜思考和尊重。

包括《山楂樹之戀》也一樣。

這是一部名氣大過於實力的電影。

比起《最好的時光》、《心動》，《一一》，它算什麼？

假如這些臺灣文藝片是一篇篇深刻又令人回味無窮的大學論文，那《山楂樹》就是一篇直白淺顯到可笑的小學生作文。

所以，雖然一切並不容易，在他的努力下，最終還是促成了某件事情。

可以想見，在當前的輿論環境之下，明晚揭曉的這一個結果，在事後必然會給金馬獎，以及他自己引來一些爭議。

但是，爲了電影藝術，爲了展示臺灣電影人的錚錚風骨。

他也只會甘之若飴。

……

在歡迎宴會上，陳諾和劉藝霏都喝了酒。

雖然不多，但是也足夠讓酒量都不咋地的兩個人都上頭了。

劉藝霏雖然腦子沒有暈，但是身上卻熱乎乎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有一天她也會控制不住的想那事兒，還偷偷的在酒店裡看付費電視，最後實在是忍不住，跑到秋葉原去偷偷的買了一個那種東西。

都是他！

把自己帶壞了！

劉藝霏狠狠地瞪著那個始作俑者。

張一謀導演在說什麼，她基本沒有聽進去，腦子裡幾乎全是等會會發生的畫面，緊身牛仔褲下有些豐腴的大腿並在一起，時不時的摩擦一下。

“……感覺怪怪的。”

張一謀的酒量，陳諾是佩服的。

他看著老謀子起碼跟在場90%的人都碰過杯，喝的還是58度的金門高粱，但這個時候陝西漢子眉頭緊鎖，滿臉沉思，赫然一絲醉意都沒有。

“額覺著，額們介次，克能有點懸咯。”張導思索半天，最後說道。

好吧，陝西話都出來了，還是有點醉了的。

張韋平在一旁說道：“不會吧？謀子，你是不是想多了，這次跟你一起角逐最佳導演的，除了十月圍城的陳德森稍微可能有那麼一絲絲威脅，其他張作驥，劉傑，鍾孟宏這些……”

“額沒有……咳，我沒有說我。我得不得，那都是無所謂。”老謀子打斷道。

張韋平看了一眼劉藝霏，恍然道：“藝霏啊……湯唯，徐帆，還有呂麗萍，確實沒一個弱的，是有點難。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起碼呂麗萍那娘們，不是因爲諾子的關係，這次都沒敢來參加頒獎禮。要我說，藝霏也不是沒有可能。”

聽到這，陳諾覺得張韋平那是在往他身上潑髒水。

呂麗萍和孫海鷹兩口子跟他的過節，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兒了。

呂麗萍去年出山，拍了一部《玩酷青春》，結果入選了最佳女主角，但卻選擇了不來臺北頒獎禮。的確挺出乎意料。

不過，那是全臺灣彩虹人的共同心聲，跟他有毛線關係。

“我也不是在說藝霏。”張一謀道，“我直說了吧，朱延平，舒淇他們今天吃酒，全程都在跟我聊天。跟諾子那邊很少交流。”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經常來這邊，諾子可不那麼好見一面。你們看看林志玲，那纔是正常現象。”

“而這兩個人，一直跟我聊啥呢？我當時就納悶了。”

“然後我就想啊，會不會是……”

“你們想，金馬獎的評選結果，可是一個月前就已經出來了，對吧？”

張一謀說完，房間裡驀然一靜。

十多號人都在面面相覷。

無論是山楂樹的工作人員，還是導演助理，老總秘書，

又或者某個明星家長。

都在腦子裡把張一謀的言下之意過了好幾遍，才確定下來這是在暗示什麼。

不是大家腦子不好使，而是他說的這也實在是太過離奇了。

哪怕劉曉莉現在對某人非常憤怒，但是她也絕沒有想過，這次他的金馬獎影帝之位，居然還有反覆！？

可能嗎啊？ WWW ?тт kán ?c○

劉藝霏入圍女主之後，她看過很多關於本屆金馬獎的媒體報道。

而在這些報道里，有一條是公認的，那就是本屆影帝歸屬，應該是最沒有懸念的。

看看他的競爭對手吧。

《春風沉醉的夜晚》的秦昊本就是他曾經在戛納的手下敗將，從母親換成山楂樹了，秦昊就能贏？沒有一個人會這麼想。

王學圻在《十月圍城》裡的表現固然不錯，但是，角色發揮空間有限，更多是羣戲光環加持，更何況，王老師在本屆大陸百花獎上，也以大票數輸給了他啊。

而《艋舺》的阮經天……

你就問阮經天自己敢不敢做這個夢？

哪怕《艋舺》導演鈕承澤這次也是17個金馬評審之一，但是，要是真的讓阮經天贏了陳諾，只怕金馬獎的公信力一朝殆盡。

哪怕是臺灣本地最綠最反動的三笠電視臺在分析金馬獎走勢的時候，也只敢在這件事上，小聲的說一句，“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讓一個偶像劇演員贏過已經拿了柏林戛納，只差一個威尼斯就能成就歐洲電影大滿貫的演員，同時還是青龍百想影帝，百花影帝，奧斯卡最佳男配角……

但凡評委沒有瘋，都絕不會這麼做。

因爲這麼做的第二天，他們肯定要被全世界，對，就是全世界的媒體噴到自閉。

張一謀導演……應該是想多了。

不只是劉曉莉這麼覺得，張韋平顯然也一樣，只聽他呵呵笑道：“謀子，你啊你。對，沒錯，他們是提前兩三週就已經投完票了，但是，你別忘了，投票是不記名的，投出去了就在公證人手裡，最後的結果他們也不知道啊。”

張一謀搖了搖腦袋，眼睛有點直了，臉也肉眼可見的變紅了，“額也希望是額想多咧。但似，就似覺著哪裡不對。哎……算了，睡了睡了，大家都早點休息去。”

……

……

黑暗的房間裡，窗簾遮住了臺北夜空的微光，只剩牀頭燈投下一圈昏黃的光暈。

陳諾靠在牀頭，襯衫半解，劉藝霏跨坐在他腿上，黑色絲絨裙被撩到了腰間，露出白皙修長的大腿。

她呼吸急促，臉頰滾燙，手指抓著他的肩膀。

當陳諾低頭吻上她的鎖骨，牙齒輕輕咬了一下，劉藝霏身子就是一顫，鼻子裡哼唧一聲。

接著他手掌順著她的大腿往上，可以感受到，女人緊繃的肌肉在微微發抖，熱氣從皮膚裡透出來，混著汗還是什麼，感覺黏膩又滾燙。

也不知道陳諾是用手指撥動了哪裡，

反正劉藝霏一下子表情僵硬起來，感覺像是捱了一棍似的。

緊接著，身體就像打擺子一樣顫抖。

陳諾知道女人的體質是這樣，並沒有像頭幾次那樣驚慌，反而一個翻身，就把女人肉乎乎的身體給重新壓在了身下。

繼續。

腿擡起，夾著他的腰，女人雙手摟著他的脖子。

兩人的影子交迭著，在牆上晃動。

又過了五分鐘，兩個影子融合在一起，凝固住了。

女人喘息漸漸平緩下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昏黃燈光下泛著光。

劉藝霏鬆開摟著陳諾脖子的手，身子軟軟地往後靠，滑到枕頭上，整個人像是散了架，腿無力地搭在他身上，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帶著點饜足的懶散。

陳諾也抽身而出，翻到一邊躺下，胸膛劇烈起伏，汗水從他鬢角淌下來。

衣服都沒脫，還真熱啊。

其實，不只是劉藝霏，之前張一謀在那叨逼叨的時候，他也沒怎麼聽。

雖然，他前幾天才和佟莉婭打過槍戰，

但是和天仙女友好久沒見，新鮮感撲面而來，他滿腦子也不會有別的。

所以，這纔回到房間後，才把門一關，衣服都沒脫，兩個人就天雷勾動地火。

他聽到劉藝霏嘀咕了一句：“都怪你……”聲音沙啞又嬌軟，隨即，女人拉過被子蓋住自己，背過身去，像只蜷起來的小貓。

陳諾沒接話，也不知道這是在鬧什麼小脾氣。

他撐起身子，抓過牀頭的水杯灌了一大口，然後躺回去。

這個時候，房間裡只剩彼此的呼吸聲，汗水的鹹味混著空氣裡的暖意，慢慢散開。

陳諾覺得幾個女人裡，劉藝霏的特點，首先在於這人非常敏感，非常容易滿足男人的征服欲。

其次嘛，就是比起同爲演員的其他人，腿雖然不算長，腰也不夠細，不過，骨骼小，肉多，就跟個肉墊子似的，不管是前面還是後面，都很有手感。

還有就是一線天的配置，挺賞心悅目。

“你想啥呢？陳諾，我跟你說話你幹嘛不理人。”

“累啊。”

“哼哼，你現在才20多歲，體力就這麼差，以後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你想幹嘛。”

“煩死了，都怪你！”

這是陳諾第n次聽到女孩口中的說這三個字了，他真是莫名其妙，正想問呢，突然牀頭上的手機震了一下，來了條短信。

劉藝霏非常警覺，一下子轉過身，撐起身體，那感覺，更像貓了，眼睛在黑暗裡發著光，感覺頸項上的毛都立了起來。

“誰啊，這麼晚了。”

陳諾也不知道是誰，因爲人選實在是有點多，但他表現得非常鎮定，“不知道，我看看……咦？”

“咦什麼，誰啊？”

“是你媽。”

“欸，A？”

“劉阿姨叫我過去一下，說是要跟我談談工作。”

……

這次金馬獎組委會的官方酒店是在君悅酒店，但考慮到山楂樹劇組的特殊性，所以給安排在了文華東方，這裡環境更幽靜，進出的時候，也更不容易被記者追堵。

不過，比起臺北君悅酒店，臺北文華東方酒店酒店的房間隔音效果就沒那麼好了。

劉曉莉本來打算另找時間再去跟陳諾聊聊。

但是，聽著聽著隔壁傳來的動靜，以及那熟悉又陌生的貓叫聲，她就心如刀絞，難以忍受。

想到明天頒獎典禮結束也不知道幾點，然後翌日茜茜跟她就要飛回去日本重新開始拍戲，而他也就要飛美國。所以估計能夠交談的時候，估計也就只有今晚。

所以，等到聲音消失，劉曉莉也沒有再猶豫，直接就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過了一會兒，門鈴響了。

劉曉莉過去打開門，臉色不冷不淡的道：“進來吧。”

隨後。兩個人在房間裡相視而坐。

劉曉莉道：“小陳，你知道我叫你來是爲什麼嗎？”

陳諾實話說道：“猜到一點。”

劉曉莉道：“既然這樣，時候也不早了，阿姨也就直說了。前段時間，網上的那條新聞，是真的嗎？”說完，她目光炯炯的看著陳諾。

果然是因爲這事。

雖然劉曉莉沒有明說，但他不想裝傻，點點頭，說道：“是真的。”

劉曉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當初在戛納，她晚上出來倒水聽到的那些聲音，果然不是什麼風聲，更不是她的錯覺。

就是範繽冰！

“範繽冰真的有了……你的孩子？”

“嗯。”

“生了？”

“嗯。”

“你……”

劉曉莉頭暈了一下，手扶著額頭。

陳諾趕緊道：“劉阿姨，你小心，別摔了。”

劉曉莉睜開眼，忍不住罵道：“不需要你管！你這樣做，對得起茜茜嗎？你知道不知道，茜茜有多麼信任你，你卻這麼對她！？你說，你要怎麼辦？”

陳諾能怎麼說呢？

人家身爲一個母親，爲女兒打抱不平，生氣怒罵他這個渣男，他難道能反嗆回去？

當下他也只能嘆了口氣，說道：“曉莉姐，這事其實也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可事已至此，我也不後悔。我知道是我的問題，我對不起茜茜。我現在就過去，跟她說清楚。”

說完，陳諾轉身就準備走。

劉曉莉沒想到這人他媽好像是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見他一轉身，心裡一緊，立刻發聲道：“等一下！”

她這段時間在日本陪著劉藝霏拍戲，朝夕相處之下，母女之間的關係又慢慢的恢復到了無話不談的程度。而兩母女真正開始修復關係，就是從德國那次買內衣開始。

所以她清楚這個男人在她女兒的心目中的分量！如果真讓陳諾這麼走過去，說自己有了個孩子啥的，那後果一定不能想象。 “你瘋了？你現在去跟她說這些，明天金馬獎你到底還要不要她參加！”

“也是，那……等明天頒獎禮結束，我再跟她坦白。”

劉曉莉定定的看他問道：“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你有幾個女人？除了茜茜之外。”

上次高媛媛也問過，但他沒回答，現在面對女朋友的老媽痛心疾首的質問，陳諾只能本著良心老實道：“4個。”

劉曉莉發現，當她聽到這個數字，不但不生氣，居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她看得出來男生沒有撒謊。

而假如是四個的話，她不知道怎麼……居然覺得並不多。

細想來，這應該也跟她之前年輕時候，和陳金飛交好，混過一陣子富豪圈裡有關。

在那個時候，她見識過太多匪夷所思的情況……所以好吧，劉曉莉甚至覺得要是那些人跟男孩易地而處，在4後面加一個0也不奇怪。

劉曉莉今天是準備徹底把話說開了，當下又問道：“我知道里面有高媛媛，現在還有範繽冰。還有呢？”

“文詠杉，還有一個是……嗯，圈外人，你不認識。”

聽到裡面居然還包含文詠杉，劉曉莉更是怒火小了一點，又問道：“文詠杉？她怎麼……我聽茜茜說，你跟她講，你們好久沒見面了不是？”

“確實好久沒見……”

劉曉莉說道：“那你現在跟她什麼關係。你說吧，只要你說實話，阿姨不會怪你。”

面對劉阿姨關切的眼神，陳諾一下子居然感覺有點感動。

自己都這樣子了，阿姨居然還不怪他？

易地而處，陳諾覺得自己肯定做不到。只會拿把刀，把渣自家女兒的人給凌遲了。

看來，他以前真是錯怪劉阿姨了。

難怪現在那麼多人，一天天就想混阿姨圈子，一點歪路都不肯走。阿姨真是太好了啊。

接下來，他也敞開心扉，把他跟文詠杉的情況大體跟劉曉莉說了一下。

“……當初我不同意，但是她覺得對不起我，硬要分手。而我們雖然名義上分開了，其實事實上一直還在一起……”

“……到了現在，有些事情我雖然還沒有來得及跟她說那麼清楚，但是我想她都是猜到了的。所以，她沒有再回京城來……”

“……不過，這次金馬獎後，我準備去香港轉機……”

劉曉莉把這個長長的故事聽完，她這才知道，原來兩個人之間是這樣的。雖然陳諾沒說太多，但裡面有些男女情愛的細微末節，她作爲一個女人，可以想象的出來。

而後她微微嘆了口氣道：“你準備去香港跟她聊什麼？”

“聊清楚啊，看看到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假如她決定還要跟你保持關係，你怎麼說？”

“我同意啊。”

“你……”劉曉莉火氣又上來了，“那茜茜呢？”

“呃，去找文詠杉之前，我不是都跟茜茜分手了嗎？”

劉曉莉被男人沒心沒肺的樣子氣壞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陳諾無語道：“劉阿姨，剛纔我不是說過了嗎？等明天頒獎典禮之後，我就跟她說。”

劉曉莉氣道，“陳諾，其實很多事情，阿姨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不能太過分。亡羊補牢爲時未晚，只要你跟這些女人斷掉，以後一心一意的對茜茜，那麼我其實也能夠既往不咎的。好不好？”

“額，阿姨，我現在孩子都有了……我這麼說吧阿姨，假如我必須要對不起一個人，那我只能選擇茜茜……”

劉曉莉差點就爆了粗口，但最後還是忍了下去。

忍氣吞聲的繼續說道：“小陳啊小陳，阿姨以前是很信任你的，說到孩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這次本來就準備要跟茜茜分手？我問你，如果是這樣，那你剛纔爲什麼還……”

幹得那麼起勁？

陳諾有點尷尬的回道：“呃，我沒有準備分手。阿姨，孩子是孩子，女朋友是女朋友，我分得很開的。”

他媽的，什麼叫分得很開？

這是人話嗎？這是人說得出來的話嗎？

劉曉莉腦子裡都嗡嗡的，看著對方一臉認真的樣子，只覺得常識都他媽被顛覆了。定了定神，才道：“那你準備怎麼做？你以爲茜茜知道了，她會就這麼接受？”

“呃，我準備慢慢鋪墊一下，我相信她應該可以吧！？”

這是談得攏就談，談不攏就滾的新型說法嗎？

鋪墊，怎麼鋪墊？

劉曉莉真想不出來，要怎麼鋪墊纔可以讓劉藝霏接受她男朋友有了一個私生女，還是她最好的閨蜜生的！

他未免也太自信了吧？劉曉莉真覺得今天是長見識了。

她正要開口痛斥對方的厚顏無恥，突然門鈴聲又一次響了。

劉曉莉一下子住了口，這個時間點，門外的除了劉藝霏不可能再有別人。

“劉阿姨，肯定是茜茜。呃，你看現在怎麼辦？”

劉曉莉咬緊牙關，短短幾秒鐘之內，腦子就像量子計算機一樣，閃過估計十萬種處理方法。

但最後，她還是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你先別說，讓我先好好想想。”

“哦好的，阿姨。”

……

……

當劉藝霏挽著陳諾得手，走上第47屆金馬獎紅毯之時，她感覺自己又激動又興奮又開心。

又一次跟他一起走紅毯，一下子讓她想起了好多好多往事。

從LA到臺北，從柯達劇院到臺北桃園縣展演中心，一路走來，說一句歷經風波也不爲過。

然而牽著他的手，她就覺得這一切都值得了。

ωwш●Tтkan●CO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昨晚陳諾去隔壁和她媽媽聊了一會兒工作後，就變得有些怪怪的。

所以，當兩人走完紅毯，步入桃園縣展演中心，即將分開入座時，劉藝霏忍不住開口問道：“陳諾，你沒事吧？我怎麼覺得你一直不太高興？”

陳諾愣了一下，猶豫片刻，隨後嘆了口氣道：“我覺得昨天晚上張導說得挺有道理的，我……”

劉藝霏吃了一驚，湊近了些，輕聲道：“你覺得你……”她刻意壓低聲音，因爲此時千人展演中心大廳里人聲鼎沸，燈光刺眼得晃人，四周擠滿了西裝革履的導演、盛裝打扮的明星，還有扛著攝像機的媒體記者。

不遠處，舒淇一身金色禮服，正笑著與馮小剛和徐帆寒暄；李安和侯孝賢低聲交談的身影隱約可見；張曼玉和張艾嘉則被幾個人圍著，談笑風生。空氣中瀰漫著各種香水味，夾雜著此起彼伏的笑聲。

然而，當他們走進大廳的那一刻，劉藝霏明顯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舒淇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馮小剛把臉刻意的轉向了另外一邊。李安和侯孝賢停下交談，一起看了過來。而劉藝霏知道張曼語跟男人認識，也聊過好幾次，只見作爲頒獎嘉賓，被金馬獎特邀出席的柏林戛納雙料影后笑顏如花，擡起手，輕輕朝他這邊揮了揮。

劉藝霏不想讓旁人聽見，貼近陳諾耳邊，小聲問道：“……你覺得，你這次拿不到影帝？”

陳諾笑著朝張曼語揮手迴應，同時低聲說道：“對，到時候你注意保持表情。”

劉藝霏噗嗤一下笑了，道：“怎麼可能，我不信！”

陳諾當然是騙人的。

他完全就沒有想什麼影帝不影帝。

金馬獎，呵呵。

等再過十幾年，誰他媽還會說自己拿過金馬獎？

金馬獎影帝，說真的，到時候感覺那都是罵人的話。

所以，當他跟現場的一些老朋友們寒暄完，落座到今晚的最佳男主角候選人中間，他的心思一點都沒有在這個上面。

陳諾覺得這真是絕了。

說好的保密呢？

結果，怎麼感覺該瞞的人，全都知道了啊？

反而那些或許用不著瞞的人，比如他爸他媽，現在真的是一點懷疑都沒有。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嗎？

他跟幾個同爲候選人的演員們打完招呼，入座之後，也沒了說話的心思，想著想著就入了神。

秦昊坐在一邊，好幾次想要開口搭話，但看到對方臉色挺嚴肅的，也一下子沒了勇氣。

他注意到，坐在另外一邊的阮經天應該也是這樣，欲言又止了好幾次。

而他跟阮經天的眼神，隔著中間的那人一下子對上，兩個西裝革履的影帝候選人同時翹起了嘴角。

看得出來，年輕的臺灣省演員，也跟他一樣，完全沒有想過影帝這件事。

的確如此啊。

山楂樹這部電影，公映的時候秦昊去電影院看過三次。

淺顯的劇情，單薄的人物，被他演繹得蕩氣迴腸，肝腸寸斷，柏林影帝絕對是實至名歸，而絕不是靠的什麼余男幫他說話！

所以，今天的金馬獎，秦昊是真的沒有想過他有什麼機會。

正如媒體所說，從母親到山楂樹，不變的是，他依舊個陪跑的角色。

這話很扎心。

但是秦昊難受之後也自我安慰著，又不是他一個人。

其他的候選人也不一樣？

誰不是陪跑的？

所以，當頒獎典禮的環節來到了最佳男主角，從頒獎嘉賓狄龍的口中說出：“第47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的獲得者是，陳諾《山楂樹之戀》……”的時候，

秦昊完全不意外。

就像一道1+1=？的數學題，答案早在心中，老師就多餘寫出來那個2。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更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在臺下的落座的各個評委，這個時候的臉色異常的精彩。

其中有：

美籍華僑白睿文。

臺灣省：黃建業，何平、姜秀瓊、楊力州、曾壯祥、李富雄，鈕承澤，老嘉華、郭力昕等。

香港：譚家明、舒琪、郎天，葉童，陳樂融等，

內地:張元以及高羣書。

有心人其實只要數一數人頭，就會發現，本次的評委，一共有17個，比上一屆的評委要多了一個。

其中，來自於臺灣省本地的一共有9個。

來自香港大陸以及美籍華僑的評委一共有8個。

爲什麼這麼設定呢？

是因爲上一屆46屆金馬獎，出了有史以來第一個影帝雙黃蛋。

去年，在連續7次8票對8票平手之後，某位來自於大陸的導演提議，參考金雞獎，讓《鬥牛》黃渤和《證人》張家輝一起捧起當晚的影帝。

侯孝賢這次一共請了17個評委，爲的就是讓這種情況不再出現。

但是，侯孝賢的用心是好的，但是，這位藝術片導演卻忽略了一個細節。

按照金馬獎的投票規則，在遇到利益相關方的時候，評委是需要回避放棄投票的。

也就是說，臺灣的9人評委之中，因爲《艋舺》入圍了最佳男主角，所以導演鈕承澤也會在這一次投票中放棄自己的一票。

至此，臺灣地區評委和大陸香港海外評委，則又一次變成8：8。

所以，當狄龍說完之後，並沒有停而是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全場觀衆齊齊發出一聲“啊”！

秦昊張大了嘴巴。

此時此刻，他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

甚至他的腦子一陣麻木。

爲什麼？

爲什麼金馬獎要這麼做？它覺得自己辦了47屆，夠了？

秦昊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否則，他是真的無法理解，他會從狄龍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還有，《艋舺》，阮經天。”

狄龍的聲音通過音響的放大，聽上去有些變形，這位老派香港動作巨星這個時候正在心裡罵什麼，無人可知。

同爲頒獎嘉賓的徐若瑄在一旁，感覺是手足無措。

而臺下呢，除了那十幾個評委之外，

所有人都傻了。

李安木坐在原地，

他旁邊的侯孝賢真的遵守著規則，沒有看過名單，

所以這個時候他雙腿微曲，立起身體，轉頭看向後面一排的黃建業。

黃建業聽到這個結果。

他原本以爲他會很開心，很得意。因爲這就是他在評委會議上，經過無數次脣槍舌戰爭取而來的結果。

沒有評委敢讓阮經天贏過陳諾。

所以……那就打個平手好了。

在他和鈕承澤的努力下，8個臺灣評委就此達成了共識。

因爲他們相信，這不僅僅是決定一屆影帝勝負，這也是爲了抵擋大陸電影對於臺灣電影侵蝕！

看看這屆影帝候選人吧，一共4個人，其中3個大陸的，1個臺灣的。

長此以往，金馬獎還能算是灣灣獎嗎？

他們必須站出來！

黃建業和其他7個臺灣評委就是抱著這樣的殉道者心態，連續投了11輪的8：8，最後由黃建業這個評委會主席宣佈，按照上一屆的先例，再發一次雙黃蛋！

現在，他想要的結果達成。

本屆金馬獎最佳男演員的評選結果，由狄龍的口中說出來之後，一切都已經不可改變，第47屆金馬獎最佳男演員，將由陳諾和阮經天，一起獲得。

但是，黃建業在這一瞬間，卻發現自己嘴脣很乾，而且手心裡都是汗。

不僅僅是全場譁然，那四處響起的議論聲，驚呼聲，幾乎比掌聲還要響亮，讓整個原本莊嚴肅穆的金馬獎現場，變得跟街邊的菜市場一樣鬧騰喧譁。

也因爲他們評委席周圍，前三排的大部分人都回過頭來，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們每一個人。

而侯孝賢就站在黃建業的正前方，恰在此時回頭，與他目光交匯。

黃建業看到，這位身爲當屆金馬獎主席、一貫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此刻眼神極爲複雜，驚訝、疑惑、迷惘交織其中。

可更奪目的，是眼中那幾乎能灼傷人的憤慨與怒火，以及臉上所露出的那令人不寒而慄的神情。

恰似 500多年前，宗教裁判所那陰森昏暗的大廳內，教廷法官站在高高的審判臺上，用冰冷的語調，宣讀將布魯諾綁上火刑柱燒死時露出的樣子。

那絕非是在看一位爲信仰甘願赴死的殉道者，

而是在審視一個公然挑戰神權、離經叛道，妄圖顛覆整個既定秩序，不可饒恕的異端。

PS：

1700月票加更3000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