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誰?
陳諾後悔了。
他就不該問那麼多。
一個人就一個人唄,有什麼大不了?
那些媒體難道會把他吃了?
東奔西跑,再苦再累就當加了一個爲期15天的驢友旅行團。
爲什麼要心虛,爲什麼要多嘴。
爲什麼堂堂一個重生者,要給別人裝逼的機會?
陳諾措不及防之下,被羅芮·艾斯納這個金髮芭比裝了一口大的,一時間真是比吃了屎還難受。
什麼明星需要你們,而你們不需要明星。
這也就是在現如今的中國電影市場屁都不是,導致好萊塢看不起中國明星。
當十幾年後,全球第一電影票倉的名號從美國轉移到中國,看你還敢不敢這麼說。
我呸!
陳諾等了好一會兒,羞惱的心情才平復下來。
羅芮·艾斯納這才微笑道:“陳先生,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要求嗎?比如你需不需要……到時候,我們爲你在日本韓國安排幾個女人?”
陳諾覺得今天算是見識了。
看到羅芮·艾斯納一臉自然的樣子,他都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女人?什麼女人?”
羅芮·艾斯納毫不在意的說道:“當然是上牀的女人。陳先生,你現在是爲了華納工作,我說了,你任何的合理要求,我們都會盡量滿足你。”
“所以,如果你有喜歡的女明星或者是別的什麼人,你可以告訴我,我會盡力爲你安排。當然,這一切對雙方而言,都需要絕對保密。”
草。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你這個資本主義世界的敗類。你以爲你們華納的勢力大,在日本韓國這種傀儡國家可以爲所欲爲就很了不起對嗎?
看你長得漂漂亮亮,沒想到也是個物化女性的壞蛋!
再說了,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呵呵,不好意思,我不吃這一套。
陳諾沉吟了一會兒,感覺腦子裡閃過了很多面孔,比如什麼全智賢孫藝珍,新垣結衣石原里美之類……
“到時候再說吧。”
汽車現在已經開上了城區的道路,陳諾也已經看到了很多蝙蝠俠2黑暗騎士的海報。
出乎他意料的是,居然海報分爲了兩種。
同爲陰雲密佈的深色背景。
一種的背景是一幢摩天大樓,上面幾層樓正在冒著赤紅的火焰,似乎剛被炸彈摧毀,而火焰的形狀,恰似一隻蝙蝠張開雙翼。
畫面的前景,是帶著面罩的蝙蝠俠克里斯蒂安·貝爾,正君臨天下一般,傲然而立。
下方是蝙蝠俠:黑暗騎士幾個字。
另一種的色調也差不多,但背景是一座支離破碎的城市,還有一點點火星從天而降,彷彿沉浸在硝煙和戰火之中。
前景則從克里斯蒂安·貝爾,換成了小丑模樣的他。
他穿著一身紫色的風衣,裡面是綠色的西裝,還戴著領帶,右手拿著一隻槍,整個人的色調陰鬱又暗沉,看上去有一些兇神惡煞。
這張照片陳諾記得是當時他拍的定妝照。
“喜歡嗎?這是我們同事爲亞洲的確專門製作的一款海報。”注意到了陳諾的眼神,羅芮·艾斯納介紹道。
下半句羅芮·艾斯納藏在心裡沒有說,希望它能起到應有的效果。
下午,陳諾忙碌的工作就此拉開了序幕。
先是雜誌採訪。
地點是《看電影》這本電影週刊找的攝影棚裡。
陳諾穿著羅芮·艾斯納的宣傳團隊專門從LA帶過來的原版戲服,綠色的小丑西裝。
先是拍了一些照片,之後就被帶去一個休息室開始接受採訪。
整個專訪過程進行了大概15分鐘,陳諾大概只回答了五六個問題,就被羅芮·艾斯納喊停。
金髮女人彬彬有禮又不容拒絕的告訴雜誌社那邊的翻譯,本次採訪到此爲止,按照宣傳行程的安排,他們要奔赴下一站了。
至於說中途損失的時間,那不好意思,只能怪你們的攝影師拍了太久的照片。
看到面前這個20多歲的漂亮女記者面對華納這一羣蠻不講理的鬼佬,一臉委屈,欲言又止的樣子,陳諾有點不忍,說道:“要是你不介意的話,跟我們去停車場吧,路上你還可以問我一些問題。”
不誇張的說,鄭秋雯真的快哭出來了。
她也是中傳研究生畢業,經過好不容易的一番折騰,才成功入職這家目前中國銷量最好的電影雜誌。
這次來採訪陳諾,是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
相關主編對她的要求是準備10個問題以上,到時候問得越多越好,最後爭取能夠寫出起碼四個版面的文字內容。
而剛纔那幾個問題才能寫多少?
都怪那個該死的攝影師,一邊鬼叫一邊不停地拍,老半天都不帶停的,最後把她的採訪時間積壓得只剩一丁點。
關鍵這個爛人還口口聲聲說這不能怪他,主要是陳諾太會擺造型,讓他攝影藝術家的癮犯了,說這次雜誌的封面一定特別牛逼,到時候銷量一定不低。
鄭秋雯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封面牛逼了,但她估計要失業了。
誰都知道這是陳諾第一次接受紙媒採訪。
當消息放出來,全國的紙媒都瘋了一樣,拼命聯繫華納。
每一個都不僅不要通告費,而且都說可以自掏腰包,國內的任何地方都沒有問題,他們自己帶採訪攝影團隊過去。
最後,華納兄弟這邊從起碼好幾十家雜誌裡挑中了他們《看電影》,後來又從各地的報紙媒體裡挑了一家,《南方週末》。
由此可見,這個機會是多麼來之不易。
鄭秋雯她覺得,要是她膽敢拿著這麼一點採訪內容回去,主編肯定不會怪攝影師,只會讓她趕緊滾蛋。
但她也是真的沒有想到,華納這幫美國人,居然這麼較真,說好了一個小時,那樣子是一分鐘也不肯多留給她。
就在她欲哭無淚的時候,陳諾的話,簡直是把她從地獄拉到了天堂。
那一瞬間,鄭秋雯找到了她文章最合適的結尾。
在後來出版的2007年第31期《看電影》雜誌中,署名文章作者爲“鄭秋雯”的四聯版採訪中如此寫道。
“……當工作人員要求我離開的時候,陳諾卻對我說出了這一句話。之後,我終於有幸在跟著他去往停車場的路途中,繼續我沒有問完的問題。”
“我問:你看過《蝙蝠俠2:黑暗騎士》這部電影了嗎?”
“陳諾:我還沒有看過,明天晚上我會去電影院跟大家一起觀看諾蘭導演最後剪輯出來的成片。對此,我個人也非常期待。”
“等他回答完,我們已經走到了電梯口,我趕緊又問道:那你現在在沒有看到電影的情況下,你如何評價你在其中的表演?”
“這時,陳諾一時間沒有回答,我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有點惆悵,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我不知道他那時的表情是在回憶什麼。
最後他是這麼回答的:這是一場我永遠不會再回頭的經歷,它佔用了我生命中那麼長的時間,我也用盡了我全部的力量去演出這個角色。比起我之前演出的電影,毫無疑問他是最難的。最後我也不知道出來的效果怎麼樣。不過,我希望你們看到之後,不會嚇一跳。”
“……在去停車場的路上,我看得出來,陳諾似乎故意放慢了步伐,想要讓我多問幾個問題,最後當他坐上車離開的時候,我站在原地,目送他離去,久久沒有動彈。這時我突然想起,有一個問題,我真的應該在最後的機會器問問他。”
“那就是在電影《如果·愛》中,他曾經扮演一名天使,而這次,他又將扮演一名小丑,一個惡魔。在這兩個不類凡俗,截然不同的角色中,哪一個更像是真正的他呢?”
“但筆者馬上又覺得,這個問題答案實在是太過於明顯了。以至於這個問題本身,都沒有存在的價值。”
“因爲他剛纔所做的一切,讓我感覺到,他本身就是在天堂裡,而且,他願意伸出手,拉住每一個即將落入深淵的人。”
《看電影》之後,是《南方週末》。
這家來自南方的報紙不需要拍什麼照片,記者也不是什麼20多歲的漂亮女生,是一個40多歲的中老年男人,正是這家媒體執行副主編向喜。
這家媒體現在還是依舊有一些忠實的讀者。
正如寫出1999年南方週末的新年致辭,那一篇打動人心的《總有一種力量讓我們淚流滿面》的作者,北大畢業的文人詩人,還沒有因爲勒索罪去坐牢。
《南方週末》雖然在這個時候,還沒有被顏色所完全腐化。
不過來自前世的一些偏見,陳諾依舊對它不算有什麼好感。
尤其向喜第一個問題,頓時讓陳諾感覺到,這個採訪的記者好像有點針對自己。
“陳諾,是什麼東西,讓你選擇去出演小丑這麼一個角色?因爲就我所知,這個角色實際上是有些反社會的,我可不可以這麼理解,就是你身上有一些東西,讓你想要去接受這麼一個角色?”
陳諾搖頭道:“向老師,我作爲演員,只會考慮角色本身,而不會考慮自己跟角色是否匹配。要是按照你這個說法,這個世界上的演員都再也演不了反派了。演殺人犯就是殺人犯嘛?這個道理不對吧,是不是?”
向喜以往在電視裡看陳諾採訪的時候,就有一種這個男孩反應很快的感覺,現在這個回答,更加坐實了這點。但是,他這一次過來,並不是來跟陳諾和氣相處的。
他的女兒,一個13歲的小姑娘,追星追得成績一落千丈,稍微教育教育,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作爲30來歲纔有的獨生女,他是打不得罵不得,只好把氣出在她追的那個明星身上。
他繼續問道:“但是,我們都知道,你是一個喜歡沉浸的演員,在沉浸進去的時候,你感受到角色的邪惡和反社會情緒的時候,你難道不會受到影響嗎?如果會,那你又能夠出戲嗎?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陳諾被針對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下意識否認道:“不會,其實不管哪種演技,都只是在演戲而已,不會影響到本人。”
向喜心裡暗喜。
陳諾果然在他的引導下撒謊了。
他今天完全是有備而來。
在做這個採訪之前,他去問過一些專業人士,還做了非常詳盡的調查。
陳諾,這麼一個當前圈子裡著名的沉浸派演員,目前圈子裡有許多表演理論家都對他做過深入詳盡的研究。
他們告訴向喜,陳諾這樣的演戲方式,在入戲之後,幾乎不可能不受角色的影響。
尤其他還這麼年輕。
他的內心世界可以說九成可能尚未成型。
尤其在飾演一些有著強烈情緒衝擊力的角色的時候,比如啞巴,他肯定會用相當長的時間出戲。
如果陳諾否認這一點,那他必然就是在撒謊。
因此,向喜最開始就一個一個的問這些問題,他其實就是想要陳諾否認。
而且,他並不會當場否定陳諾。他只會讓他說的更多,到時在報紙上把採訪發表的時候,他只需要把那些專家的說法放到最後,就自然證明陳諾所說的話是假的。
如此一來,大家就可以想象,爲什麼陳諾不敢說真話,那麼此人是不是會有不可告人的一些秘密?
文化人想要害人,就是這麼陰險。
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出來問題,之後發現的時候,往往都已經圖窮匕見。
然而向喜也不覺得自己這麼做,佈下這些心理陷阱有什麼問題。
在他看來,陳諾本來就是這麼一個虛僞的偶像,他只是想辦法向大家揭穿此人的真面目罷了。
什麼演技派什麼正直善良什麼坦然面對感情,統統都是僞裝,都是用來騙小姑娘的。
戳穿這個男人的真面目,纔是他們《南方週末》這種爲民發聲的喉舌媒體,應該做的正義之舉。
向喜看著獵物一步步的踏進陷阱,強忍著心裡的欣喜,他決定往棺材蓋上,再加緊釘上一顆釘子。
“陳諾你確定嗎?因爲好像你的說法,跟我們往常的認知有所不同。當然,你應該有一些你的獨特理解,能不能談談你的具體看法。”
向喜這個時候,就想要陳諾繼續撒謊,說得越多越好。這樣,到時候被戳穿的時侯,大家對他的反感也就會越來越大。
但這個時候,陳諾確定了,這個人就是來找茬的。
因爲他確實就是在撒謊啊。
他自己能不知道嗎?
同樣,他也不覺得面前這個中年記者一直揪著這個問題問,是真的那麼無知。
還要一直問這個問題。
他性格本來就多疑,之前去電影學院考試還被記者坑過,一下子應激反應起來了,
下一秒,直接站了起來,用英語對旁邊的羅芮·艾斯納道:“這個採訪我不做了,走吧。”
難怪說人家華納專業呢,羅芮·艾斯納雖然聽不懂中文,但居然一句質疑都沒有,
立刻對南方週末那邊的翻譯人員說道:“我們的採訪到此爲止,這次的採訪活動就此取消,剛纔你們所記錄的一切,我們都不會授權你們發表。假如你們敢擅自刊登,我們華納會不惜一切代價,追究你們的法律責任。”
向喜一下子懵了。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常務副主編,在他之上還有主編,總編,社長,書記。
就跟《看電影》雜誌社的領導一樣,南方週末的每一個人都很關心這一次的採訪。
關於陳諾這一篇報道應該怎麼寫?往哪個方向寫。
他作爲採訪的記者,或許有決定權。
但要是說好的採訪取消了,他頭上的這些人不把他皮扒了吃了纔怪。
這個後果哪怕他已經做到了常務副總編的位置也承擔不起。
畢竟在這個年代,紙媒已經有些沒落,每一期的銷量可能都是生死的關鍵。
他有些驚慌的叫道:“陳諾你這是什麼意思?”
文化人啊,動心眼厲害,但隨機應變的能力就差了,哪裡懂什麼掩飾。
陳諾一眼就確定了,這人肯定有問題。
作爲演員,模擬反應那是基本功,向喜的反應就不是正常的反應。
如果他問心無愧的話,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應該是疑惑纔對。怎麼會如此驚慌,就彷彿被戳穿了什麼事兒一樣。
確定沒有冤枉人,陳諾不再遲疑,站起身就往外走。
華納的工作人員都動了起來。
跟著向喜一起來的幾個南方週末的員工都在心裡暗罵,你到底是想幹什麼?你問那些問題是什麼意思?現在好了吧,人家要走了看你怎麼辦?
這些人可都是些老新聞了,他們自然聽得出來向喜剛剛問的那些問題分明一個個都埋著陷阱。陳諾只要稍有不慎回去就有好大一篇文章可做。
向喜見狀不妙,心裡又急又慌,一時間居然語帶威脅的大聲道:“陳諾,你不能這麼做!你要想清楚,我們可是《南方週末》,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後你有什麼宣傳都別想我們替你做。”
陳諾頓住腳步,他身邊站著一頭金髮,滿臉嚴肅的羅芮·艾斯納,身邊都是華納兄弟亞太區的鬼佬工作人員。
被十一二個人簇擁著,他在中間轉頭,面無表情,用一種冷冰冰的語調說道:“那你們《南方週末》又有沒有想清楚,到底我是誰?我需要你們宣傳?”
陳諾的話,就像一桶夾著冰渣子的冰水,劈頭蓋臉的朝向喜潑了過來,激得他登時一個機靈。
向喜一下子宛如夢中驚醒。
少年從進門開始,便待人溫和,猶如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令他一時間似乎忘了他的身份。
恍惚間,他彷彿又聽到他女兒在大叫:“我沒有錯!我追星有什麼問題?我追的是陳諾,又不是別人。我就是糯米,我們班好多人都是。我纔不要聽你的,你就知道胡說,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