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別了嫣兒,慈父形象便蕩然無存,佞臣模樣粉墨登場。
甘露殿,甘露伏案。
“恭賀至尊。”
伏案笑著坐在曄的大腿上,扭捏煽情,雙手環抱著曄的脖子,撩撥情絲,身子緊貼著曄,摩挲升溫。
“田舍婦!原來都是你在搞鬼!”楊復恭一把拉起伏案,啪啪兩聲,賞了伏案兩記響亮的耳光。賞完便將她狠狠扔到地上,大罵道:“田舍婦看我今日不滅了你!”
楊復恭剛掄起拳頭,驚魂未定的曄在他背後大喊了一聲,“住手!甘露殿豈是你能撒野?”
“哼。”楊復恭掃視甘露殿,之後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看著曄,“我把你這甘露殿掀了都無妨!”
“大人!你已是罪臣!想要貴妃與你一同萬劫不復嗎!”伏案朝著他大喊,“若是想玉石俱焚便儘管來吧!”
發狂的楊復恭聽到這些話漸漸冷靜下來,曄趁這時讓伏案快快退下。伏案託著雙頰如狐貍般逃竄出去。
“你!”楊復恭瞪著曄,雙目冒著火光,“對得起嫣兒嗎?”
“大膽!”曄瞪著楊復恭,“朕是至尊!”“朕?哈哈哈!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前朝後宮的人都叫你至尊嗎?”楊復恭得意地笑著,“每次聽到他們喚你至尊,我便自豪,至尊是我定的至尊!至尊是我選的至尊!我纔是造王者!而你,永遠只是我養的一條狗罷了!”
“瘋子!”曄瞪了他一眼。
“你若敢負了嫣兒!我便讓天下負了你!”楊復恭笑著攥緊曄的衣領,又將他重重扔了下來,“休怪我到時血洗長安!”
奸臣楊復恭笑著,大笑著,走出甘露殿。
伏案回了寢室,臉上兩道血紅印子清晰可見,未見消退反而腫得更加厲害了。
“楊復恭!我會奪去嫣兒的一切!”
接著,楊復恭又來到了拂蓮殿。
他看到的是如夢與小木犀,平原逗趣玩耍,盡享天倫。
“楊將軍。”子衿看了眼外面,看到了青面獠牙的楊復恭!
“楊公怎麼來了?”如夢看著楊復恭慌了起來,趕忙讓穗娘抱著孩子們退下。
“別怕,我不想殺你。”楊復恭笑著說:“真不像呀!你像你阿爺。”
“什麼?”如夢慌了神失了魂,沒能聽到些什麼,哆哆嗦嗦地爲他奉茶。
“不喝了。”楊復恭掏出一本詩集,安安穩穩地放在如夢手上,“這曾是一位故人所贈,想來宮裡你與她最有緣。便送給你了。”
如夢一時摸不著頭腦,呆呆地看著他離去。
“復念。”如夢緩緩打開葉子,葉子第一頁便用秀麗小篆寫著‘復念’二字。
“娘子。”子衿匆匆走了進來,“楊復恭走了。”
如夢看著子衿,匆忙將書遞給她,“快把這東西收起來。”
“是。”
聽到楊復恭失勢,宮裡人可是炸開了鍋。“嘖嘖嘖,善惡到頭終有報!”“看那個貴妃還怎麼橫起來!”“聽說朝中已有廢黜貴妃的聲音了!”“早點廢了吧!也給我們些出路!”“如此她的孩子也要落魄了,哈哈哈!”“誰讓他們投錯了胎。”
如夢與伏案在菊花園裡相遇,伏案笑著說:“淑妃也來賞風景?”
“是呀!如今天
涼,風景甚好。”如夢笑著說。
“淑妃在前朝運籌帷幄,真是費盡心思呀!”伏案折下一朵菊花扔在地上,笑著說:“我們再努力些,讓她花落人亡。”
如夢將那朵菊花狠狠踩碎,笑著說:“正有此意。”
伏案離了菊花園,不巧碰到韋德妃。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伏案嘛?”本真笑著說。
“怎麼?你也去賞花?”韋德妃笑著。
“伏案賞花恐掃了德妃娘子的雅興。”伏案笑著說。
“污了我的眼睛。”韋德妃不由分說便朝她的臉‘啪啪’扇了兩個響亮的耳光,“快滾!”
“是。”伏案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也是活該,默唸:“你給我等著。”
一路上,伏案受盡別人指指點點。
“瞧瞧那賤樣!”“”嘖嘖嘖,田舍婦。”“聽說崔相公聯合衆臣好好參了楊復恭一本,說是與他養子楊守信往來過密,蓄意謀反!”“嘖嘖嘖,謀反,就等著掉腦袋吧!”“花啓嫣不是楊復恭的養女嗎?”“嘖嘖嘖,你膽肥了呀!敢直呼花啓嫣的名諱。”“如今她被貶爲采女,比我們還要下賤,怕什麼。”“聽說伏案也是楊復恭的養女,會不會也參與謀反?”“等著看唄!”
伏案留心聽了,但有些失落,希望的是廢而除之,而不是降而留之,可現實卻與希望的正相反。看來大家對花啓嫣還是餘情未了,得再爲花啓嫣加一把火了!
落葉鋪地,杜昭儀匆匆跑到安仁殿,告狀。
“賢妃姐姐!賢妃姐姐!賢妃姐姐救命呀!”杜昭儀跪在地上大哭。
“喲,你怎麼來了?”蘇美人看著她就覺得噁心無比。
“賢妃姐姐!”杜昭儀笑著說:“我知道誰是害死姐姐和韋德妃孩子的兇手!”
“什麼?”尋冬看著杜昭儀,狠狠看著她。“妹妹不慎聽到花采女謀劃用麝香殘害龍裔一事,花采女當時以我腹中孩子性命要挾,讓我三緘其口。如今罪人伏誅,花采女發狂,請賢妃姐姐救命呀!”杜昭儀拉著尋冬的手哭著說。尋冬瘋了般地大笑:原來自己的孩子不是因爲勞累而死,而是因爲麝香而死。我還安慰自己說他只是不想降生帝王家原來是有人蓄意將他趕出帝王家!不是我的孩子不想,而是花啓嫣不想!
“來人,請至尊,請闔宮來安仁殿。”尋冬握緊雙拳,恨不得掐出血來。
這下子,宮裡人陸陸續續都來了。
“杜昭儀?”韋德妃看著跪在冰冷木地板上的杜昭儀。
“我們小產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尋冬閉目笑著。
“什麼?杜昭儀?”韋德妃看了眼尋冬又看了眼杜昭儀,驚訝萬分。
“不是她,是花采女。”尋冬苦笑道。
“至尊!至尊!你一定要爲我們做主呀!”韋德妃跪了下來,求著至尊。
曄苦笑著,想著念著:難道嫣兒便這麼容不下我的孩子?她就這麼想當武則天?一石二鳥,真是巧妙。
這時如夢走了進來,看著一個個跪著哭著笑著瘋著。
“這是怎麼了?”
“淑妃姐姐!淑妃姐姐!”杜昭儀哭著說:“花采女將那些骯髒香料藏在淑妃姐姐的拂蓮殿裡以此脫身呀!”
“什麼?”如夢雖不知是何事
,但細想想便是花采女意圖害自己呀!
曄看著如夢,有苦笑著:害了孩子還不夠,還要害如夢?還要害杜昭儀?栽贓嫁禍,真是毒辣。
啓華殿內,伏案攔著嫣兒。
“娘子,萬萬不能去呀!”伏案哭著說:“安仁殿怕是要落井下石了!聽說杜昭儀在賢妃這污衊娘子你用麝香害死了賢妃和德妃的孩子!”
“她?”嫣兒苦笑道:“賤人!”
“是呀!娘子,如今還不如在這啓華殿別出去了!”潑墨哭著說。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與她們理論一番!”嫣兒定了定心神。
這時嫣兒正好撞上宮女端來的一盆子的污水。
“你這田舍婦,居然如此不小心!”伏案趕忙擦著,“潑墨,快去把案上的衣服拿來給娘子換上!”
潑墨看著嫣兒穿在身上的衣服,笑著說:“真漂亮。”
花采女再次姍姍來遲,不只是無心還是有意,便讓他們一羣人等了好一陣工夫。
“守一,去帶人把花采女抓來!”曄看著一羣女人或哭鬧或取笑,怒形於色。
“花采女到!”門口守衛大喊。
嫣兒看著宮裡女人正惡狠狠地盯著她,不畏懼,無視一切,坦然行禮。
“跪下!”曄看著她高高站著,目空一切,好生不爽。
“跪下?”嫣兒笑著說:“憑什麼?”嫣兒這話驚到了在場所有人,嚇得她們大氣也不敢喘,只是靜靜地看著。嫣兒在路上本準備了一些說辭,但見到曄對自己謀害皇嗣一事已經深信不疑,也便無話可說了。
“憑什麼?”曄苦笑道:“單憑謀害皇嗣便可治你死罪!”
“若真是我謀害皇嗣,那便殺了我呀!”嫣兒笑著說:“將死之人,不跪也罷!”
“市井無賴!”曄摔了案上的茶盞。“我無賴?”嫣兒笑著說:“你這個小人!枉我癡心錯付!本以爲放棄阿爺把一切都賭在你身上是對的。哼,沒想到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奸臣滅,賢妻亡!”
“賢妻?”曄大笑:“你是賢妻嗎?你只是想當武則天吧!”嫣兒聽這話,真切地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反正如今對不起阿爺的養育之恩,又被所愛之人誤會入骨,一心求死,便撫弄著自己的赭黃羅上銀泥襖子,又配上那蹙金繡大紅羅裙,笑著說:“是呀!我就想著當武則天呀!爲了你的大唐,便殺了我吧!”這話聽得衆人心裡那叫一個爽,殺了她,自己便有機會得到至尊寵愛,何樂而不爲呢?她們心裡都在默唸,有的甚至冒出了聲,“殺了她!殺了她!”
嫣兒越是這樣,曄越是心痛,嫣兒連一個解釋,一句辯解都不願意給自己,自己便如此無足輕重嗎?“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采女花氏,內缺螽斯之德,外少關雎之化,褫奪采女品級,幽禁啓華殿一生一世!至死方休!”曄看著嫣兒,又轉著圈,指著後宮衆人,大喊道:“你們若是讓她死了,我便讓你們一同陪葬!我說到做到!沒了後宮我倒清靜!”所有人都很失望。尋冬語囈失望曄居然不顧自己孩子的死還想保住花啓嫣!伏案如夢失望花啓嫣還是活了下來這證明曄對她還是藕斷絲連!曄失望自己在嫣兒心中分量還不及一個皇位一個孤獨的位子!嫣兒失望沒了親情沒了愛情,友情呢?或許也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