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案匆匆跑進(jìn)內(nèi)殿,喚醒了嫣兒。
“何事?”嫣兒迷糊著說。
“娘子,賢妃請娘子參加守一月饒的婚宴。”伏案怯怯地說。
“知道了,準(zhǔn)備起來吧!”嫣兒笑著說。
伏案有些疑惑,“娘子可要去?”
“怎能不去?”嫣兒笑著,摩挲著六月有餘的肚子。
陽往陰來,可行昏禮。“真是晦氣,來參加內(nèi)官的親迎。”“姐姐又何必傷心?那貴妃不是也來了。”“她阿爺是宦臣,自然要來。”“楊公可要來?”“還楊公,好不容易宦臣之中有人出人頭地,當(dāng)然要惺惺相惜!”“說的是呀!”“古往今來,也是沒幾個宦臣成親,弄出這些個排場吧?”“古往今來便這一個吧!三書六禮都齊全了,便數(shù)守一月饒他們了!”“真是荒誕!真是胡鬧!”“還不是德妃弄出這一遭!既然鬧大了,便要聲勢浩大地解決。”“真晦氣!”“晦氣什麼,有的吃就好了!”
水上鴛鴦?chuàng)u,月下老人笑。
敏和雪高坐於甘露殿正殿之上,還有那對新人站在殿中央,笑著。
“那玉鴛鴦可算是各得其所了!”敏笑著說,使喚了邊上一內(nèi)官。那內(nèi)官匆匆上前一步,高喊:“至尊賞賜金銀錠各百兩,彩繪瓷盤一套,……賢妃娘子賞賜鴛鴦蓮瓣紋金碗一雙,琉璃器皿一套……貴妃娘子賞賜螺鈿花鳥紋箱一對,金銀平脫羽人花鳥鏡一對……”
“今後你們小兩口便安生過日子吧!”雪笑著說。
“謝至尊,謝賢妃娘子。”他們兩個笑著行禮。
“有什麼好謝的,只不過趁著過年酒宴給你們辦了,省下的幾個通寶便給你們置辦家產(chǎn)。”雪笑著敬酒。
“今後必爲(wèi)至尊,娘子肝腦塗地!”守一月饒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德妃在邊上看著,別人看著德妃,跟看個大笑話一般。
“德妃妹妹怎麼不吃了?”韋昭儀笑著說:“可是元正那次夜宴吃撐了?”
“笑話!”德妃笑著說。
“總以爲(wèi)妹妹壞事做盡,沒想到誤打誤撞成全了他們好事。真是月老呀!”韋昭儀又調(diào)笑道。
燕樂過後,各自散去。“主子們怎麼淨(jìng)賞些碗筷?”“那還能賞什麼?對食對食,沒有碗筷如何對而食之?”“那些碗筷可是金貴!”“誒,守一月饒一天用一對也可用好多天了吧!”“瞧瞧人家楊復(fù)恭,海量的賞賜賜給他們。”“嘖嘖嘖,他那些錢怎麼捨得?”“怎麼出手如此闊綽?”“惺惺惜惺惺呀!”“陳尚宮給月饒也不少。”“他們可有福了,怎麼遇上這麼好的主子?”“前世是做了多少好事呀!你是沒希望了!”“你也不是一樣!”
這種可一不可再的事總是讓人垂涎三尺。
“德妃杜氏,你可知罪?”敏在殿上怒罵,“就因爲(wèi)你的一場鬧劇,讓皇家顏面盡失!”
德妃立馬跪下,眼淚噴涌而出,“至尊恕罪!至尊恕罪!”
“宮裡是容不得你了!今後你便出宮自省去吧!”敏看著德妃。
“至尊恕罪!至尊恕罪呀!”德妃哭著,大聲喊道:“至尊!我肚子裡還有您的骨血呀!”敏與雪一驚,嫣兒從容走出,笑著說:“敏爲(wèi)了面子難道要丟了孩子?”嫣兒扶起哭泣中的德妃,擦乾她臉上的淚花,笑著說:“我的好妹妹,現(xiàn)如今你可是皇家的貴人呀!待來日生個小郎君小公主的,綿延後嗣可是大功
一件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敏可要給她個改過的機(jī)會呀!”
“這……”敏看著嫣兒,神情複雜。“韋昭儀殘害皇嗣一事都可原諒,德妃爲(wèi)您的萬里江山檢舉一個小小內(nèi)侍又何錯之有?”嫣兒指著躲在旁邊偷偷笑的韋昭儀,“求至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七郎,將德妃逐出宮一事還是待德妃生產(chǎn)完再說吧。”如夢在邊上勸和道。
“如此便褫奪德妃封號,降爲(wèi)才人!在薰風(fēng)殿靜思己過!”敏看著嫣兒,“貴妃如今還是安心待產(chǎn),後宮諸事便交與雪吧!”
嫣兒看著越來越有帝王嘴臉的敏,既心酸又欣慰,笑著說:“是。”
最後,後宮嬪妃都離了甘露殿。
“妹妹也真是不懂事,還要皇家辦這場對食婚宴來善後!”韋昭儀笑著說:“還貶爲(wèi)了才人,嘖嘖嘖。”
“你!”若雙狠狠瞪了她一眼。
“貴妃姐姐好。”尋冬倚香又一次與嫣兒若雙擠在大門口。
“賢妃何必多禮?”嫣兒笑著說:“賢妃花容月貌可讓一旁蘇美人黯然失色了呀!”
“妹妹甘願做綠葉繁星陪襯尋冬。”蘇美人笑著說。
“貴妃姐姐天姿國色足以閉月羞花。”尋冬笑著說。“你們姐妹情深實(shí)屬難得。既然姐妹情深,就一直情深下去吧!”嫣兒苦嘆,後又笑著說:“不過,敏若是知道你們美色之下的蛇蠍心腸又該做何想法?”
“妹妹深諳先來後到之理,貴妃姐姐與才人妹妹以惡人姿態(tài)先入爲(wèi)主,妹妹們也不好後來居上了。”尋冬笑著款款回宮。
杜才人扶著嫣兒上了步輦,在一旁好一陣數(shù)落。
“那賢妃,哼,認(rèn)識幾個字便敢囂張!蘇美人在邊上一副田舍婦的樣!韋昭儀小人得志便在那裡叫囂!”杜才人拿著手指指點(diǎn)點(diǎn),逗趣非凡。
“好了好了,如今賢妃已然獨(dú)佔(zhàn)後宮大權(quán),若這些話被她聽去,可要移了你的薰風(fēng)殿!”嫣兒笑著說:“回去好好靜思己過吧!平安生下孩子!”
“是!是!”
杜才人唯唯連聲,一副侍女模樣。一旁伏案潑墨看著暗自發(fā)笑。
在啓華殿與杜才人別過,嫣兒回到了內(nèi)殿。
“娘子何必那麼大方?”潑墨笑著遞上了一盞茶。
“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要睡不著了。”嫣兒推開茶盞,“若來日潑墨尋到好的,我亦會如此大方!”
“茶?”潑墨不解。
“娘子尋思著把你嫁出去呀!”伏案笑著說。
“娘子可別打趣我了。”潑墨笑著說:“潑墨願侍奉娘子,至死方休。”
“嘖嘖嘖,我可消受不起。”嫣兒笑著說:“還是給你留意著吧!”
“娘子可把她嫁出去吧!”伏案笑著說。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跟著娘子。”潑墨撒潑著,“伏案姐姐年長,娘子便把他先嫁出去!”
“潑墨好生無禮!”伏案羞得面紅耳赤。
“潑墨此言有理,伏案若是有中意的,我便大擺筵席送你出嫁!”嫣兒笑著說。
“娘子!”伏案拉起嫣兒的手,笑著說:“與娘子從小到大的情誼,怎能因區(qū)區(qū)一個男子而放棄?”
“想哪去了?今後你嫁了,還是可以來看我和潑墨的呀!啓華殿便是你的孃家呀!”嫣兒繼續(xù)調(diào)笑。
“是呀!人遠(yuǎn)心近就好!情誼還是在的。”
潑墨捧腹大笑。
“你說淑妃辦宴席錢都吐乾淨(jìng)了沒?”嫣兒突然停下說笑,問了句。
“夏花說淑妃精明,節(jié)流有方,又在親貴朝臣的買宴錢上開源,盈餘不少。”伏案憂愁地說了句。
“都是那些官員,可勁地給淑妃塞錢。”潑墨忿忿地說:“也不知哪尋的人脈。”
“陳尚宮積累五朝人脈,如今便都賭在淑妃一人身上了吧?”嫣兒笑著說。
“她何必選淑妃呢?”伏案不解。
“許是有些皇后該有的僞善品行吧!”嫣兒笑著說。
“陳尚宮又是何必呢?都已經(jīng)是尚宮了。”潑墨笑著說。
“越是站在高位,就越不想下來,也不敢下來。陳尚宮是,阿爺是,敏是,我們也是。”嫣兒苦笑道。
才人潦倒,昭儀得意。
“你怎麼來了?”杜才人看著韋昭儀端正坐在薰風(fēng)殿正殿內(nèi),玩弄著琉璃茶具。
“妹妹可要喝茶?”韋昭儀笑著遞給她一杯茶,她正要去接,韋昭儀一把將茶潑在地上,笑著說:“還是別喝了。”
“你!”杜才人瞪著她說。
“大膽才人!竟敢對昭儀無禮!”本真罵道。
“昭儀?來來去去還只是個昭儀?”杜才人笑著說。
“哪比得上妹妹大起大落呀?人生跌宕起伏著實(shí)讓人笑話。”韋昭儀笑著說:“今時(shí)今日,姐姐還深深記著那日給我灌下的墨水。”
“你要幹什麼?我懷著龍裔!別以爲(wèi)跟著淑妃就能動我!”杜才人慌了。
“現(xiàn)在我是後悔死了,怎麼當(dāng)初沒弄死你肚子裡的東西?若是如此你現(xiàn)在也不會在這裡殘喘了!”韋昭儀笑著說。
“你!”杜才人瞪著她。“你會奇怪是我如何知道?問你家主子去吧!”韋昭儀笑著繞她轉(zhuǎn)圈,笑著說:“安心養(yǎng)胎吧!可別想著喝些墮胎藥再嫁禍於我,你若沒了孩子的話就會被趕出宮,或許更慘。你想玉石俱焚嗎?明日我再來看你!”說完,韋昭儀便大搖大擺地笑著回去了。
“你!”杜才人瞪著她遠(yuǎn)去。
“娘子,一定要忍呀!”墜蘭握住杜才人的手,深情地看著她。
“我會回去的!只要這孩子生下來!我就會回去的!”杜才人開始大喊,撕心裂肺地喊著。
拂蓮殿內(nèi),本應(yīng)春回大地,然而意漸闌珊。
“你來了。”如夢看著陳尚宮緩緩進(jìn)門,“夜已深了,還來作甚?”
“見娘子多有積鬱,便來疏解一二。”陳尚宮笑著說。“現(xiàn)如今賢妃已是名副其實(shí)的副後,陳尚宮大可巴結(jié)她去。沒想到不爭之人爭起來比誰都要狠......”如夢苦笑道:“裕,祤,一個是穀物,一個是神鳥……到頭來穀物還是成爲(wèi)神鳥的吃食,哼。”“娘子,祤遠(yuǎn)在天邊,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確無仁君之望;倒是裕近在咫尺,施恩四海,惠及八方,確有明主之德呀!”陳尚宮叉著手深深道了個萬福。
“只不過是個名字而已,說得跟真的似的。”如夢笑著說,心裡總算吹來一陣春風(fēng)。
“只不過是個名字而已,娘子也不必憂心了。”陳尚宮笑著,爲(wèi)如夢端上一碗石蜜水。
如夢接過石蜜水,笑著說:“糖水甜人胃,難甜人心呀!”如夢淺嘗一口,對陳尚宮說:“新指給祤郎君的乳孃可去了安仁殿?”
“是。”陳尚宮笑著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