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存款暴增,向著小目標前進
陳壽江不甘心:“孃的,就讓這幫癟犢子這麼跑了?不送他們去蹲笆籬子?”
錢進說道:“咱人太少,又不清楚當下情況,不過不要緊,咱們把他們衣服褲子鞋子都給扒下來了,裡面肯定有跟他們身份相關的東西。”
這年頭信息都在紙上,七八號年輕人,怎麼著也得有一兩個人衣服褲子的兜裡有能查到他們身份信息的證件或者本子資料。
陳壽江恍然大悟:“你讓他們脫下衣服褲子是爲了這個啊。”
錢進點點頭:“嗯,趕緊下車,把他們東西都收拾起來咱們掉頭走。”
八輛自行車。
挺好。
回頭可以送給西坪生產大隊。
兩人推開車門跳下車,刺骨的寒風瞬間包裹了身體。
他們不敢耽擱,動作麻利地將地上那堆散發著汗臭的破棉襖、破大衣一件件撿起來,團成一團扔進了車斗木頭空隙裡。
最後把自行車摞上去,他們回到車上倒車掉頭走人。
駕駛室裡一片寧靜,只有引擎的轟鳴和兩人粗重的呼吸聲。
剛纔那一幕導致了腎上腺素激增,等這些腎上腺素消耗殆盡,疲憊感緊接著襲來。
錢進靠在冰冷的車門上、摸出煙,點燃了兩支遞給陳壽江一支。
辛辣的煙霧吸入肺裡,確實讓人有些放鬆“:”
“姐夫,槍法真準。”
陳壽江嘿嘿笑:“咱在林場也是有名的神槍手,這可不是吹牛逼,你沒看我啪啪兩槍,給你添了兩個外甥嗎?”
錢進莞爾。
然後陳壽江認真起來,說道:“在俺們林區那邊,這種小癟犢子真是不算球。”
“林子裡的熊瞎子、狼羣,還有不開眼的鬍子,那他媽是真的狠。”
“不像這幫小癟犢子,手裡沒傢伙,還敢出來玩劫道的,你說他們劫道就劫道,好歹得有刀尖舔血的狠勁,結果屁他嗎不是,兩槍嚇的尿都噴出來了!”
錢進心裡暗叫僥倖。
今天他們得虧碰到的是一羣軟骨頭,如果真是一幫悍匪,即使有槍也得交代在這裡。
於是他猶豫二三後,問陳壽江說:“要不然你別跑車了,以後在城裡跑出租車吧。”
陳壽江滿不在乎:“怕死的不能當鬼,沒啥事,以後多準備點傢伙就行了。”
卡車在黑暗中又行駛了約莫一個小時,前方終於出現了縣城稀疏的燈火輪廓。
從縣城往海濱市裡跑,路就好多了,路上的車也多了起來。
雖然一段路上頂多也就兩三輛車子。
可有汽車互相照應著,司機們總歸感到心安。
進城後,錢進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指揮陳壽江將車開到了泰山路治安所。
他跳下車,治安所大門被推開,石振濤探頭出來問:“錢總隊?我剛纔從裡面看著這車子就像是你早上開走那一輛。”
錢進點頭打招呼,塞給他一包山貨:“山核桃、山棗、地瓜幹,晚上烤爐子弄個嚼穀。”
石振濤頓時樂了:“成,這是好東西。”
他抽出一根地瓜幹使勁撕扯一塊嚼了嚼,隨即露出吃驚表情:“喲,這地瓜幹咋回事?用蜂蜜泡過了啊?怎麼這麼甜?又香又甜!”
錢進解釋說:“這是西坪生產大隊的地瓜幹,用的新品種地瓜,本身就很甜。”
“他們今年曬了不少地瓜幹,我準備買下來通過人民流動食堂往外賣,你覺得這生意能不能幹?”
石振濤猶豫了起來:“這、這豈不是投機倒把?”
錢進哂笑:“咱們是集體企業做買賣,又不是私人做販賣生意。”
“那我問你,食品廠生產出來的食品,通過供銷社和百貨大樓銷售,這是不是投機倒把?”
石振濤訕笑:“對哈,反正我聽你的,錢總隊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錢進問道:“龐所和程華他們幾個,誰在裡面?”
他剛來泰山路的時候,街道治安所所長是黃永濤,但他立了幾個功勞,黃永濤跟著沾了點光,然後高升進入區治安局當副局長去了。
如今泰山路治安所是以前的副所長龐來福轉正當家,他成了所長。
石振濤當即搖頭:“都不在,咱突擊隊值夜班。”
他透過車玻璃看到駕駛座上的陳壽江面色凝重,便趕緊問道:“怎麼了?有事?”
陳壽江下車,手裡拎著一把半自動步槍。
石振濤立馬反應過來,急忙說:“我這就把龐所叫過來。”
錢進擺手:“算了,等明天再說吧。”
“到底怎麼了?”石振濤緊張的問,“怎麼還動了步槍啊?”
錢進把遭遇的情況進行了說明,石振濤不敢耽誤,還是打電話給了龐來福。
龐來福當了所長後沒什麼糟心事,如今心寬體胖,噸位比以前大了不少。
他蹬著自行車飛快趕來,到了治安所門口將自行車往地上一扔,進來問道:“錢主任,怎麼了?小石在電話裡說的不清不楚……”
“是這樣的龐所,我們遇上劫道的了!”錢進開門見山,語氣凝重。
龐來福抽了抽鼻子。
單位裡的味道不對。
除了他熟悉的煙味、文件報紙的油墨味,還多了一股騷臭味。
他大概一掃,看到了團聚在角落裡的衣服鞋襪:“你們遇上劫道的了?在哪兒?人沒事吧?”
“還有這些破衣爛衫是怎麼回事?哪來的一堆垃圾?”
錢進簡要地將先前遭遇攔車搶劫的經過說了一遍,重點描述了對方的人數、裝束、持有的武器,以及陳壽江果斷鳴槍示警的經過。
他刻意省略了對古董箱子和現金的提及,只說是爲了籌建培訓學校自己趁著禮拜天有空從西坪生產大隊拉了一批木材回來。
“……那羣犯罪分子被槍嚇破了膽,扔下傢伙和衣服就跑了。這是他們扔下的破棉襖大衣,還有幾件兇器。”錢進指了指角落。
“至於具體相貌?天太黑,一個個的又捂著臉,沒看清具體特徵,但聽口音像是本地小年輕的,衣服和刀具都在這裡。”
“跑不了他們,”龐來福很有經驗的說道,“他們衣服都在這裡,那肯定能找到跟他們身份有關的資料。”
“哼哼,只要找到一份,那所有人都跑不掉,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得知這些破衣爛衫裡存在破案線索,他立馬對突擊隊下命令:
“都給攤開,仔細搜索一遍,無論如何得找出點什麼來。”
這就是有了治安突擊隊的好處。
很多髒活累活用不著治安員們動手,自然有人負責此事。
石振濤等人不在乎,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職責。
於是值夜班的四個突擊隊隊員蹲下身開始收拾起來,一股混雜著汗臭、菸草和泥土的怪味立刻瀰漫開來。
石振濤皺著眉頭,從裡面一條骯髒破舊棉褲上抽出腰帶,又拎出兩把磨得雪亮的剔骨刀和一把三棱軍刺扔在地上。
龐來福眼神變得異常銳利,頓時拍著桌子呵斥起來
“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
“光天化日……不對,是月黑風高就敢攔車搶劫,還帶著三棱軍刺這樣的兇器,這性質太惡劣了!”
他轉頭對錢進慨嘆:“錢主任你真是有經驗,你和陳師傅處理得很對,非常果斷,對付這種亡命徒,就得這樣,有槍先開槍。”
“不過,程序上怕是得有點麻煩了。”
周鐵鎮把他們民兵隊的半自動步槍交給錢進使用,這是違規的。
不過西坪人野得很。
周鐵鎮既然選擇把槍借給錢進和陳壽江兩人來防身,就不怕被追查這件事。
這年頭槍械管理鬆弛,龐來福就有辦法幫錢進找到解決麻煩的方式:
“你讓那個鄉下的民兵隊長明天來市裡頭,嗯,到時候就說你從鄉下回來的時候太晚了,當地又有劫道的傳聞,於是民兵隊長親自持槍保護你們返城。” 錢進點頭:“好。”
“總之,你們沒事就是萬幸。”龐來福擡頭看著錢進,語氣有些後怕。
荒郊野外,天寒地凍,夜黑如墨。
這種情況下出現一羣劫道的青年,很容易鬧出人命來。
特別是看看這些青年用的傢伙,長的是砍刀短的是剔骨尖刀還有軍刺,以青年們的衝動兇殘,這些兇器一旦施展出來,至少得出現重傷害問題。
石振濤從一個大衣內兜裡翻出來一個皮夾子,裡面有暫住證也有一張介紹信。
見此,所有人精神振奮:
“名字叫徐洪濤,介紹信是月州縣團都街道居委會開的,通過居委會應該能查到這個人。”
龐來福聽了石振濤的分析後點頭:“準能查出來,東西都留下,這是重要物證。”
“明天一早我就向區裡彙報這起案件,正好最近城區周邊幾個公社的治安所都接到過類似報案,一羣青年騎自行車攔路搶點小錢小物什麼的。”
錢進問道:“會是同一撥人嗎?”
龐來福沉吟,說道:“不好說,區域跨度挺大的,但是!這些人之間肯定有聯繫,比如說模仿作案什麼的,對吧?”
“所以這件事必須得大辦特辦,現在回城的知青太多,他們沒有工作沒有經濟收入,一旦引起模仿作案,以後怕是會被惹出大麻煩!”
說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正好上頭髮話了,要狠抓治安,這幫撞槍口上的小崽子,看老子怎麼收拾他們。”
“你們先回去休息,回頭需要做筆錄我讓人去找你們!”
錢進點點頭,心裡踏實了:“那就麻煩龐所了,明天我找人去把西坪的人接過來一趟,讓他們先過來錄個口供。”
走出治安所,冰冷的夜風再次包裹全身。
錢進擡頭望了望縣城上空稀疏的寒星,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風吹過,白色的霧氣在燈下迅速消散。
剛剛進入八十年代,一個混亂的年代。
龐來福是禮拜一上報案情,那錄口供的工作也得在禮拜一進行。
錢進這樣得趕緊把周鐵鎮給叫來。
既然要把周鐵鎮叫來市裡,那必然要派車去接人,他想了想,索性給周鐵鎮一個口信,讓他把大隊的木匠們全叫來。
西坪生產大隊靠山吃山。
山裡野味沒多少,主要是吃山裡的木頭,所以大隊裡的壯勞力,都能簡單舞弄一下刨子做個桌子椅子什麼的。
錢進這邊學校需要最多的木製品就是桌椅,對周家的漢子來說不是難事。
做了計劃他跟陳壽江說了一聲,讓他換一輛小貨車,明天繼續去接人。
今天事挺多,回到家裡他把老物件搬進了書房,沒有去查看價值,先睡下了。
第二天上班,他一早就去了單位。
此事供銷總社的辦公樓剛剛甦醒。
來上班的人還很少,主樓冷冷清清,倒是偏樓的外商辦有些人氣,走廊裡還殘留著昨天加班爐火的煙火氣。
這股味道混合了陳舊木地板的味道後有些怪,可聞習慣了,錢進覺得還不錯。
他先緊急處理了公務,等到八點鐘過後,都上班了,他便自己先去找韋斌。
輕輕叩門三下。
社長辦公室裡面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進來。”
錢進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清新的熱乎氣撲面而來。
這味道他很熟悉,是他給韋斌上供的空氣清新劑。
韋斌正要抽菸,看見是他進門點點頭,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哦,是你,一大早來找我,是不是又有什麼急事?”
他已經習慣了錢進這邊總有突發急事。 Wωω ●ттκan ●c ○
自從錢進成功幫國棉六廠引進了生產線,又幫化肥廠避免了一場災難併成功在國際貿易戰裡反擊了小鬼子一把,他在整個海濱市乃至省裡的外貿工作領域出了名。
人怕出名豬怕壯。
老話是一點不帶假的,這就導致錢進多了不少本職以外的工作。
錢進表情帶著凝重,說道:“韋社早上好,我這裡確實遇到了點急事。”
“哦?”韋斌放下鋼筆,身體微微前傾,神情專注起來,“什麼情況?你說。”
錢進將從禮拜天去西坪生產大隊然後返回途中遭遇劫匪、陳壽江鳴槍震懾、繳獲證物並報治安所的經過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
他把情況說的兇險了一些,重點突出那羣青年持械、蒙面的危險性,說他們要殺人搶車的恐嚇之言,說他們拿砍刀包圍卡車的兇險場面。
當然,他也說了陳壽江迫不得已動用步槍進行自衛的過程:
“……事兒是報告給我們泰山路治安所了,現在情況複雜,涉及到了集體作案和動槍開火,需要我這個當事人去主動配合治安口的調查,所以我得請一到兩天的假期。”
韋斌聽後眉頭緊鎖,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
他沉默了片刻。
這年頭鄉下跑車確實危險,每次他去省裡開會都有個安全小會,對於供銷社來說,貨物運輸安全、職工的人身保障是頭等大事。
但錢進這次不是因公遭遇意外,雖然他去了自店公社供銷社這家老單位,可是他也說了,這是臘月裡回去走動關係,跟老同事保持感情。
這種情況下,韋斌不太想給他準假。
然而情況特殊,對方是有組織犯罪,錢進這邊又開槍了,接受審查、配合調查是必要工作。
最後韋斌考慮一二,終於開口:“情況確實嚴重,你和同行的司機同志臨危不亂,處理果斷,這很好,既保護了國家財產又保證了自身安全。”
“這個假,我批了,但現在單位裡工作太忙,兩天不行,給你一天假。”
“你儘快配合治安口的同志,儘快把情況查清楚。”
“現在的年輕人膽子也太大了,持械攔路,這是搶劫殺人性質的嚴重犯罪行爲。需要車或者社裡出面協調的,你隨時來找我。”
說著,他拉開抽屜,取出一張蓋著大紅章的空白說明信:“你自己填一下,寫明事由去治安所配合調查,拿著它方便工作。”
“謝謝韋社。”錢進接過那分量十足的介紹信,鄭重地揣進內兜。
從社長室出來,錢進立刻去倉儲運輸部借車。
這可是社長親自下命令了,需要單位的車說一聲就能用。
錢進借了一輛小貨車,輕便,跑起來方便,用來接人是綽綽有餘。
他去車隊找了陳壽江。
陳壽江按照他昨晚的安排也請了假,開上小貨車又跑了西坪生產大隊一趟。
這一來一去得一個上午的時間,錢進便先行回家。
他把從西坪剛帶回來的老物件送入了商城。
如他預料。
收穫頗豐!
這次總共賣出了驚人的三千二百萬!
大頭是《梅花喜神譜》和那三枚品相不佳的黃金咸豐通寶。
其中《梅花喜神譜》賣出了近千萬,而咸豐通寶黃金古幣則是每一枚都賣出了兩百四十萬的高價!
這一下子,他在商城的存款總額就到達了小六千萬的級別。
錢進心花怒放。
好了。
可以打造金屋了!
金屋藏嬌啊!
他去治安所報了個到,如他預料,治安所這邊需要再給周鐵鎮錄個口供。
於是錢進跟龐來福約了下午時間錄口供,先行去了培訓學校,在已經修好的教室裡升起了一個爐子,坐在爐子旁邊烤火給學校寫管理條例。
《海濱工農實用技術培訓學校暫行管理條例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