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入客棧的人,皆是忍不住側(cè)目,只因這如熱鍋螞蟻的狼族男子,綠眸銀袍,面如冠‘玉’,太過驚‘豔’。 79小說首發(fā)79小說
肩突然落下一隻冰冷的大手,軒轅玖恐慌地猛然轉(zhuǎn)頭…件…
一張冷酷絕美的俊顏,近在咫尺,這五官,這頭髮,這袍服……他甚至能看到幽深的紫瞳裡,映出的影子。
謝天謝地,這人只是像御藍(lán)斯,卻不是御藍(lán)斯!
“翱王殿下!”軒轅玖拿手帕倉惶擦了擦額角的汗,像是偷東西被抓當(dāng)場,忙跪下來。
御風(fēng)優(yōu)雅伸手,忙拉住他的手肘,迅速將他扶起來,笑顏內(nèi)斂寬和。
“這裡人來人往的,跪著不好看,免了!”
軒轅玖直起身姿,臉‘色’卻青一陣,白一陣,清透的肌膚因掛滿冷汗,愈加光澤如白‘玉’般無暇剔透。
“錦璃在面?”
“沒……呃……在。齪”
她不只在,還得寸進(jìn)尺,要了他剛以黑杉嶺的紅‘色’毒‘花’研製的“浮生如夢”灑在了裙襬,可惡的是,他對那‘藥’的‘藥’‘性’,也並不確定。
御風(fēng)和藹失笑,“別擔(dān)心,錦璃很好。免得穹兒擔(dān)心,你先回宮去,讓他放心。”
軒轅玖頓時呼出一口氣,差點癱在地,對他三拜九叩。
他正是怕極了錦璃出事,難對御藍(lán)斯‘交’代。
若錦璃因此少一根汗‘毛’,恐怕御藍(lán)斯會薅了他全身的狼‘毛’!
見他逃似的不見了蹤影,御風(fēng)忍不住搖頭笑了笑。
他擡頭看向窗口,聽到裡面的一番‘交’談,神情卻頓時變得複雜而失望。
然而,錦璃能主動過來,還是令他欣慰的。
這小‘女’子,愛御藍(lán)斯,愛到了面面俱到,愛到了極致,而且,她做事的方式,也靜柔如水,無驚無動。
房內(nèi),因爲(wèi)蓮央的入住,佈置地‘精’致奢華,宛若宮殿。
這客棧是隸屬王宮的,每一個房間都‘精’致高雅,皆堪王宮的佈置。
羅漢榻一側(cè)的高幾,白‘玉’蓮‘花’香爐,燃著好的檀香。
這香氣摻雜了濃烈的胭脂香,滿室濃烈似毒。
然而香雖香,卻因那鳳冠‘女’子一身的冰冷殺氣,華貴‘逼’人的房內(nèi),卻無半分溫馨之氣。
她慵懶歪靠在羅漢榻的方枕,‘豔’若鳳尾的吊梢眉眼,在窗外打進(jìn)的光裡,閃爍著幽幽嫵媚的藍(lán)‘色’。
她俯視著跪在地的‘女’子,不禁發(fā)出一聲嗤笑。
“蘇錦璃,你的聰慧與美貌驚人,這假惺惺的本事,也叫人刮目相看。”
錦璃冗長的鵝黃藍(lán)紋蛟綃紗袍,傾散滿地。
因爲(wèi)迎接母妃和父皇,她格外打扮了一番。
卻也得益於這一身裙襬宏大的袍服,她撒的‘藥’粉,擴(kuò)散效果更嘉。
不過,在這種境況下,她脊揹負(fù)荊,穿一身染血白袍,面容悽苦可憐,似乎更討喜些。
她若有所思地自嘲一笑,淡然開口。
“您厭惡錦璃,儘管厭惡,錦璃無怨。但,罪不累及無辜,請您像從前一樣,住進(jìn)溟王宮,讓謹(jǐn)兒和縵兒的婚禮能順利進(jìn)行。”
蓮央猛地坐起身來,身子俯下去,尖銳的獠牙,在深濃的檀‘色’‘脣’角,光澤鋒利森白。
“你以爲(wèi)哀家不想去參加曾孫的婚禮麼?但是蘇錦璃,你做了什麼?”
錦璃疑‘惑’不解,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不禁懷疑,蓮央從前對她的欣賞和疼惜,都是假的。
蓮央?yún)s看到她這副茫然無辜的神態(tài),反而愈加憎惡。
“曾孫的婚事,該由哀家決定!整個皇族的,所有人的婚事,包括你和溟兒的,都是哀家決定!你做了什麼?嗯?”
“太后,淳于家對阿溟忠心耿耿……”
“淳于家平庸無能,膽怯怕事,配得謹(jǐn)兒麼?他們能幫他什麼?”
錦璃哭笑不得,婚姻大事,論到這個“幫”字,便成了污穢不堪的‘交’易。
她前世今生,嫁了這麼多次,次次都是‘交’易。
連嫁給御藍(lán)斯,也是深藏了‘交’易。
御藍(lán)斯當(dāng)初正是看她寧安王郡主的地位,和王氏繼承人的身份,以及所謂的九命真鳳,才接近她。
她若沒有這點護(hù)身符,恐怕他斷然不會多看她一眼。
收穫這份幸福,是屬萬幸的僥倖。
因此,她寧死,也不想兒‘女’們的婚事,摻雜這等污穢的勾當(dāng)。
“太后當(dāng)年的婚事,也是由御氏皇族的先祖做主的。太后,您這一生被如此安排,您開心麼?”
蓮央沒想到,她竟然有膽子駁斥。
‘豔’紅妖冶的雙眸,‘陰’冷俯視著錦璃無驚無懼的俏顏,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她不相信,這‘女’子感覺不到她的殺氣。
如此無懼死亡的‘女’子,世間實在不多。
連那肅嫺,也是匍匐她腳下,巴結(jié)著,懇求著,這蘇錦璃卻……如此冥頑不靈!
“哀家很開心,哀家是至高無的皇后,無人可及的太后,天下所有‘女’子對哀家又羨又妒,哀家如何不開心?”
“太后那些年,不想念翱王?”
“他連天下都得不到,也沒資格得到哀家和哀家的兒子!”
“太后心‘胸’寬大至此,可容得下江山,卻容不得真愛?!從前,竟是錦璃看錯了太后。”
她無視眼前殺氣森冷的紅眸,從容不迫地說道。
“錦璃沒有太后這樣的魄力。而謹(jǐn)兒,幾番劫難,才得以一帆風(fēng)順,他眼裡也容不得這樣的‘交’易。那可憐的孩子,此生最大的心願,便是與自己喜歡的‘女’孩在一起,對她從一而終,與她攜手不相離。”
蓮央輕蔑坐正了身軀,“謹(jǐn)兒將來該是御氏皇族的儲君……你如此冒然爲(wèi)他定下婚事,會誤他終生!”
“那麼……把他的母親出賣給狼族,便不是誤他終生了嗎?”
“蘇錦璃,你不配當(dāng)他的母親。你這雙眼睛怎麼來的,你自己心裡清楚。”
“的確,錦璃這雙眼睛,是因爲(wèi)蒼兄的淚,但是……”
“哀家所做的,不過是成全你和軒轅蒼的一番情,你若和他在一起,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也都看到了,所有人都期望阿溟迎娶一位擁有‘精’純之血的‘女’子,如此纔是帝王之風(fēng)。”
錦璃無奈苦笑,“可是錦璃記得,當(dāng)年,是您老人家極力相助,才相助阿溟和錦璃在一起的。錦璃始終感恩銘記,不敢遺忘。阿溟如今唾手可得天下,太后便決定爲(wèi)他更換王妃?”
蓮央別開了頭,默然沒有解釋。
這一刻,御風(fēng)不在,她也沒有必要在強(qiáng)自撐著面子,理論什麼皇族規(guī)矩。
“若你不想耽擱溟兒的帝王霸業(yè),該依了哀家的安排。”
“阿溟是孝順您老人家的,不管您對他如何,對錦璃如何,阿溟已然留了情面。您錯在先,這樣‘逼’迫他擔(dān)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罪名,對他不公。”
錦璃說完,站起身來,撫了撫裙襬,“無論如何,錦璃定要讓太后娘娘歡歡喜喜去參加婚禮。”
“憑你?哼哼……”蓮央又靠回方枕。
“太后有沒有覺得有點頭暈?”
“頭暈?”蓮央的確是有點頭暈,而且,渾身使不出力氣,否則,她早撕了她。
她警惕地打掉了錦璃遞過來的茶盅,心狐疑,卻並沒有辨清什麼怪異的氣味兒。
“你給哀家下了毒?”
“錦璃只是想讓太后娘娘,忘記很多不開心的事。”
蓮央想把毒‘藥’‘逼’出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化成了鬼爪,卻難以運(yùn)功。
“你……”
錦璃憐憫地俯視著她猙獰的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
“墜入‘陰’暗的深淵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清醒,明明辨得清是非對錯,卻還是自甘墮落,不知悔悟。”
她誠意握住蓮央戴滿戒指和鏤‘花’護(hù)甲套的手,眼淚落下來。
“太后是阿溟最親最愛的長輩,錦璃不想太后鑄成大錯,犯下死罪。那樣的話,阿溟,皇,翱王都會傷心難過,謹(jǐn)兒和無殤也會失望痛心,錦璃希望太后還如從前般,和藹,可親,大家依舊會敬您,愛您,疼惜您!”
蓮央?yún)s聽不進(jìn)她的話,憑她長活萬年,還沒有人敢給她下毒,這可惡的人類‘女’子,她活的不耐煩了!
“蘇錦璃……你……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麼毒?”
她話音也開始含‘混’不清,整個身體癱軟地彷彿不是自己的。
“浮生如夢。這種‘藥’,是軒轅玖根據(jù)吸血鬼的催眠之力研製的,所以……”
她把蓮央按在方枕,捧住她脂粉粘膩的臉,觀察著她瞳孔的變化。
蓮央全身僵硬,已然無法動彈,只能由著她擺佈。
錦璃見她紫‘色’的瞳孔一縮一放,均勻閃動,低沉開口。
“太后,您可聽得到錦璃說話?”
“聽——得——到。”
“忘記肅嫺和許麒吧,忘記憎恨,放下對權(quán)勢的執(zhí)念,開開心心的。”
“忘記肅嫺,忘記許麒,忘記憎恨……”蓮央語速均勻地重複著她的聲音。
“愛你的每一個孫兒,真心疼惜你親手扶養(yǎng)長得御藍(lán)斯,疼惜悔過自新的南宮恪,接納南宮謹(jǐn)和淳于縵成婚的事實,如從前一樣,寵愛著每天逗你開心的無殤,並真心的希望,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幸福美滿……”
蓮央頭腦完全被她主導(dǎo),細(xì)柔緩慢地重複著她的話……
‘門’在這時忽然打開,錦璃轉(zhuǎn)頭,見進(jìn)來的是御風(fēng),略鬆一口氣。
她姿勢未變,正要對蓮央說,“繼續(xù)愛著你曾經(jīng)深愛的御風(fēng)……”
御風(fēng)卻漠然前來,大手捏住了蓮央的下巴,將
她的臉強(qiáng)硬轉(zhuǎn)過去。
“蓮央,告訴我,你可曾愛過我?”
“你是誰?”
御風(fēng)不禁狐疑,原來,他在她的腦海,竟是空茫一片,不存在的嗎?
“我是御風(fēng),曾經(jīng)爲(wèi)你沉睡皇陵萬年、消失於史冊的翱王御風(fēng)。”
“當(dāng)然……愛過你。”
她的口氣有些恍惚,似也不確定自己對他的愛,到底有幾分。
御風(fēng)清苦自嘲,是他倏忽了,時間,能沖淡了一切。
而他甦醒過來,心境還是在萬年前,她的心境卻滄海桑田,經(jīng)歷了多事。
她的太后之位,她兒孫們的未來,她的江山社稷,遠(yuǎn)遠(yuǎn)他這位舊情人來的重要。
“或許,你愛過我,但是,爲(wèi)何你至今都不肯昭告天下,穹兒是我和你的親骨‘肉’!”
完全被催眠的蓮央,難抵‘逼’問,坦然而緩慢地回答。
“因爲(wèi),我擔(dān)不起禍‘亂’宮闈的罪名,事情過去太久,臣民們不知,你是在婚前與我相識相戀的,我定然被認(rèn)定爲(wèi)不守‘婦’道的‘女’子。我是太后……我是血族的太后……不能有絲毫瑕疵!”
御風(fēng)崩潰地哼笑一聲,咬牙切齒地,腮骨微動,一股強(qiáng)烈的怒火促使他捏在她下頜的大掌,化成猙獰的利爪。
萬年,他沉睡皇陵,到底是爲(wèi)何?!他自己也‘迷’茫不解了。
他的犧牲,竟是不及她的聲譽(yù)來的重要麼?!
所幸,這天下屬於他的兒孫們,不至讓他悔恨至死。
他咬牙切齒地深吸一口氣,低沉地命令她,“從現(xiàn)在開始,你可以不必再愛我。我們永遠(yuǎn)結(jié)束,從此,你只當(dāng)我是御尊的兄弟即可。”
她乖乖應(yīng)聲,“是,你是御尊的兄弟。”
錦璃不可置信地擡頭,正對御風(fēng)痛苦深凝的紫瞳。
美麗的眼瞳,彷彿兩丸不透光的紫‘色’水晶,瞬間,又恢復(fù)清寒冷酷,彷彿前一刻錐心刺骨的痛,不曾存在過。
錦璃忍不住勸道,“你……可以讓她從前更愛你!”
“吸血鬼的催眠之力,最多可維持三五個月,這‘藥’能維繫多久呢?”
“這‘藥’是軒轅玖剛剛研製的,沒有給太后這樣的吸血鬼用過,她力量高深,所以……我沒有把握。但我確定,她從前那般和藹可親,接納了事實,總會維持下去的。”
御風(fēng)大掌落在錦璃頭,眼神疼惜而複雜,似看一塊潔白無瑕不容污垢的羊脂‘玉’,似看一個心存美好的嬰兒。
“錦璃,你這樣看待吸血鬼,在血族是活不長久的。”
“爲(wèi)何這樣說?太后本是好人,她疼愛過阿溟,這是事實。”
“吸血鬼都是魔,都是鬼,心底貪婪,兇殘難改,他們要傷你,只需一念,毫不猶豫。”
錦璃相信他的話,但是,她也相信,善惡都是因人而異。
她改變過康恆,改變過蘇現(xiàn),連自幼與她一起長大的蘇妍珍,也改邪歸正,她相信太后也總會好轉(zhuǎn)的。
御風(fēng)見她顰眉,知道她堅持己見,無奈地嘆了口氣,俯視蓮央,修長的指溫柔拂過她描畫‘精’細(xì)的眉,卻染了滿指青黑的螺黛。
“當(dāng)催眠的效力過去,她還會變回原來的樣子,可能還會變本加厲地對你。”
錦璃仰望著他,不禁暗生憐憫。
這男子爲(wèi)愛長眠萬年,此刻定然是痛不‘欲’生的。
可他卻能如此理智地對她分析,評判他曾愛過的‘女’子。
她不敢想象,他所承受的痛苦。
“謝翱王殿下提醒。”
御風(fēng)承受不住她這樣的眼神,不動聲‘色’地背轉(zhuǎn)過去,走向‘門’口。
“你別這樣看我。我也曾殘暴殺戮過,也曾爲(wèi)爭權(quán)奪利不擇手段,甚至惹天下人忌憚恐懼,至今,我看到不喜歡的人,也恨不能殺掉,所以……任何吸血鬼,都不值得憐憫。”
說完,他推開‘門’出去。
錦璃疑‘惑’微怔,忙追出來。
“哎……你……你要離開?”
他停住腳步,回眸安慰。
“放心,我不會離開的,我會一直保護(hù)你們,有朝一日,若催眠失效,她變回原來的樣子,我絕不容她犯錯。”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若每日看到她痛不‘欲’生,不如遠(yuǎn)走高飛,去遊覽天下,逍遙自在。”
他忽然明白,爲(wèi)何那麼多男子喜歡她。
她有一雙剔透清澈,且會說話,會關(guān)心人的眼睛。
她能看到別人所看不到的痛和傷,且總能爲(wèi)他人著想。
他從袖取出那柄陪伴萬年的短劍,遲疑片刻,走到她面前。
“錦璃……”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把劍放在她掌心。
卻分辨不清,是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這‘女’子,還是,因爲(wèi)她的至純至善至美,感動了這劍的連心手鐲。
“錦璃
……”
她的手是暖的,面沒有任何戒指與綴飾,淡橙的指甲,似晨曦的光芒,美麗清瑩,還有甜美的芬芳。
當(dāng)年初識蓮央,她的手也是這般潔淨(jìng)美好,可現(xiàn)在,她渾身下,都是金光璀璨的累贅,以至於,他連她原初的靈魂都找不到了。
他動容深吸一口氣,眼眶莫名灼紅,恍惚間似聽到寂冷的體內(nèi),有心跳的聲音。
錦璃茫然疑‘惑’,看著手的劍,不明所以。
這東西不是不能收的嗎?彌裡幫她拒絕,且說的那麼清楚,他爲(wèi)何又給?
她不敢忤逆這長髮曳地,力量高深的男子,只恭順低著頭,看著劍,等待他開口。
然而,想到她愛著御藍(lán)斯,想到她不畏艱險,爲(wèi)御藍(lán)斯深入黑杉嶺,穿越沙漠,想到她被御尊扣住脖頸,還能勇猛斬斷他一條手臂……
御風(fēng)終於還是……鬆開了掌潔淨(jìng)的令人心疼的柔夷,倏然又把短劍收回袖,彷彿從不曾拿出過。
絕美的鵝蛋臉,因他古怪的舉動,似貓兒初見飛鳥游魚般,疑‘惑’探究。
卻如何探究,也探究不出個所以然,因爲(wèi),她根本沒有膽子直視他那雙紫瞳。
靜賞她生動的神情,他一眨眼,眼眶的灼紅斂去,突然莞爾笑出來。
“我只是想……想說,你能拔出這柄劍,我很開心。”
“哦!”錦璃訥然恍惚,不禁懷疑自己剛纔出現(xiàn)了錯覺。
原來,他不是要把那東西送給她?!
御風(fēng)前,輕輕地給她一個擁抱,安撫輕拍她的脊背,一如長輩關(guān)切晚輩。
劍眉深重一凝,倏然,又轉(zhuǎn)身不見了蹤影。
錦璃略怔了片刻,想到室內(nèi)的催眠還未結(jié)束,無心再探究這突然的擁抱到底何意,忙返回房內(nèi)去。
迎駕隊伍返回,御藍(lán)斯策馬領(lǐng)首在前,俊雅威嚴(yán),英姿勃發(fā)。
錦璃在人羣驚‘豔’地發(fā)出一聲讚歎,咻——蹲下去,把自己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御藍(lán)斯看到御風(fēng),蓮央,御穹並排立於迎駕隊伍前,頓時臉‘色’鐵青。
他微動繮繩,策馬快行,銳利的鷹眸在人羣裡搜尋,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不聽話的嬌妻。
但是,牽引在,連心手鐲在,她是藏在哪兒了?
馬車停住,宮‘女’掀開車簾,王綺茹和康邕相攜下來……
蓮央忙笑著迎去。
“邕帝,皇貴妃,一路辛苦了!錦璃和溟兒一直盼著你們來呢!”
說著,她讓嬤嬤和御胭媚,把三個襁褓都抱過來,“快瞧瞧你們的兩個外孫‘女’和孫兒,這兩個小丫頭臉兒長得與錦璃一模一樣,可是快呀把人美哭了呢!”
御藍(lán)斯戒備地始終盯著蓮央,卻看不出絲毫異樣。
他篤定,她不敢當(dāng)著衆(zhòng)人的面怎樣,渾身下,也沒有半分殺氣,才從人羣裡尋找錦璃。
王綺茹見過兒子和兒媳,懷裡抱了琴兒,忙不迭的又看嬤嬤抱過來的瑟兒,和康邕懷裡的蘇梵,一衆(zhòng)人親切談笑熱鬧,樂得合不攏嘴。
然而,她見了該見的,疏解了憋悶多時的思念,卻唯獨(dú)……沒有見到她疼在心骨裡的寶貝‘女’兒——蘇錦璃。
“錦璃呢?怎……沒看到她呀?”
王綺茹說著,問詢看向御藍(lán)斯。
他在人羣外,也忙於尋找錦璃。
“皇外婆,爹爹,孃親在這裡。”
小不點蘇無殤大聲嚷著,卻不明白,孃親爲(wèi)何要蹲縮在人羣裡。
“孃親,你在找蟲蟲麼?”小傢伙問著,也蹲下來。
錦璃挫敗又無力,悻悻一嘆,皮笑‘肉’不笑地對兒子說道,“我在找地毯的‘洞’……”
小傢伙趴在地找,引得一羣人都禁不住往地看。
樂正夕惶恐不已,差點要跪下來請罪。
“王妃娘娘,這地毯屬下是檢查過三遍的,屬下保證,絕無破損之處!”
“地毯沒有‘洞’,是她惹得皇貴妃一直憂心,無地自容!”
御藍(lán)斯冷嘲說著,前霸道扣住錦璃的手腕,將她攬入懷,擁著她走向王綺茹。
“母妃,父皇!”錦璃忙打招呼。
御藍(lán)斯卻側(cè)首順勢貼她耳畔,低沉說道,“愛妃好本事,短短這點時間,竟能扭轉(zhuǎn)乾坤?!”
“她沒有傷到我,我……用了軒轅玖剛研製的催眠‘藥’。”
“能維持多久?”
“不知。”
不知?他一口氣衝到心口,礙於衆(zhòng)人在場,只得壓制怒火。
“你最好沒有做錯,否則本王饒不了你!”
錦璃囧得臉兒漲紅了臉兒,衆(zhòng)人不禁誤會,兩人正忙於打情罵俏。
王綺茹瞧著他們親密的樣子,深感欣慰。
‘女’兒經(jīng)歷過一次眼盲,御藍(lán)斯竟還是這般不離不棄,
深愛著她,著實難得。
錦璃跪倒了康邕和王綺茹面前,鄭重地跪下叩首行禮。
這一跪,王綺茹便頃刻間淚流滿面,說不出話……其實,所謂肅嫺,所謂許麒,以及琴兒瑟兒突然早產(chǎn),以及這內(nèi)情,她並非不知。
孫嬤嬤早已寫信,一一對她詳稟過。
如今瞧著‘女’兒完好,喜事在即,一家和樂,她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當(dāng)做什麼事都沒有發(fā)生過。
蓮央便拉著王綺茹喋喋不休,似回到了從前,王綺茹卻應(yīng)得有些僵硬。
御穹和御風(fēng)皆是不動聲‘色’,與康邕寒暄。
御藍(lán)斯則始終別悶著火氣。一想到錦璃冒險去見蓮央的情景,他恨不能一刀砍了自己。
再沒有人他更清楚,這‘女’人爲(wèi)何如此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