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身著藍‘色’祥雲小睡袍的無殤,氣勢洶洶地衝進正殿。
孃親昨晚答應了,要陪他們睡得呀!
一早上,不見孃親的蹤影,毫無疑問,孃親定是被爹爹搶跑了。
小傢伙滿腹怨氣,剛剛睡醒的他,還有點腫眼泡,慄‘色’的頭髮‘亂’蓬蓬的,一團嬌憨小臉兒,怨氣‘陰’霾堆積,萌態未減,水汽‘迷’‘蒙’的大眼睛,反而愈加生動惹人憐。
南宮謹和淳于縵、御雪兒都已在院子裡練功件。
琴兒、瑟兒在忙碌解決人生大事——吃喝拉撒。
他卻是全無心思做其他事…齪…
嬤嬤跟在後面,拿著衣袍追著嚷著,“無殤世子,先更衣呀!”
南宮謹大婚在即,溟王宮不早朝。
御藍斯卻還是辰時早起,在書房裡忙碌了一陣,畫完了昨晚的團圓宴,正好給剛起的錦璃畫眉。
夫妻倆正在梳妝檯前,商討著南宮謹和淳于縵的婚期,乍見小人兒悶著火氣衝進來,皆是哭笑不得。
水光瀲灩的星眸閃爍,泫然‘欲’泣,視線巴巴在爹爹和孃親之間來回流轉,不滿意孃親偏心爹爹,卻不理自己。
“爹爹壞!昨晚,又把孃親搶跑了。”
御藍斯好不無辜,泰然握住錦璃的手。
“無殤,你孃親本就是爹爹的‘女’人……”
錦璃擔心爺倆起爭執,忙把罪責攬在自己身上。
“不怪爹爹,是孃親自己跑過來的。孃親想殤兒,也想爹爹呀。”
這話,爺倆都愛聽。
大的不怨,小的哼哼著,就無尾熊似地悶在她懷裡去,卻還不忘把爹爹的大手打開了。
“孃親今晚要和殤兒睡,不準偷跑!”
孃親一回來,就抱琴兒,瑟兒,還拉著哥哥和淳于縵好一陣說話,卻唯獨冷落了他。
小傢伙那股子怨氣發酵了一天加一晚,打定主意討點補償不可。
錦璃挑眉對一臉吃味的夫君失笑,只得應著,“好,好,好!孃親再也不偷跑了,就陪殤兒。”
說著,她給嬤嬤打手勢,接過小衣袍,親手給兒子更衣,趁機就咯吱他的腋窩,母子倆又笑又鬧,御藍斯瞧著她們,也忍不住摻和一把。
錦璃卻還是惦記婚期一事。
“阿溟,不如……我們帶孩子們過去,給太后請個安,讓她入宮來吧。”
眼下這種境況,臣民們恐怕早已議論紛紛。
御藍斯鷹眸微瞇,轉開了視線,狀似忙碌地幫她整理梳妝檯……
“她不給定婚期,就讓皇祖父定下也是一樣的。”
“可……她畢竟是你的祖母,是曾扶養你長大的長輩。”
錦璃看得出,如此嫌隙,他悶在心裡,沉痛難言。
而太后,這般拖延兩個無辜孩子的婚期,不得不說是——遷怒。
“錦璃,你以爲,在皇祖父和父皇聯手守護血族的境況下,憑他軒轅博,有膽子扣押我們,且妄想殺了蘇梵嗎?”
錦璃臉‘色’微變,見懷裡的無殤神情也詫異,便讓嬤嬤把他帶了下去。
她忙正襟坐下來,“阿溟,你……此話何意?”
御藍斯耐心地解釋,“蘇梵剛滿月,一點小娃兒,微不足道。他卻關係到血族與狼族的未來,他能否被容於世,還得看兩國君主的意思。皇祖父對此事不曾評斷,便是默許,父皇也半句沒多言,軒轅博卻不但要殺,還妄想殺蘇梵,留下你給軒轅蒼,這其中,恐怕早有不爲人知的‘交’易。”
“你的意思是,太后給了軒轅博膽子?”
他不羈地嘲諷道,“所幸,她給了,軒轅博還是忌憚皇祖父,因此,我們和軒轅蒼談妥,離開狼族,他也未再派人追殺。”
錦璃卻還是不願他如此猜測。這意味著,太后要對她斬盡殺絕。
“阿溟……”
御藍斯握住她的手,疼惜地不忍苛責。
他明白,她並非不知太后危險,卻還是執意如此,是爲顧及他的聲譽,也爲化解他和太后之間的祖孫矛盾。
“璃兒,防人之心不可無,在吸血鬼的世界裡,親情瞬間可變爲殺氣,且往往最親的人,傷你最深。他們兇殘之時,不留絲毫情面。正如那日御薔咬你,若非我阻止及時,你可能被她撕斷了脖子。”
錦璃啞口無言。
御藍斯和緩了口氣,鄭重說道,“這婚期還是由皇祖父來定。那個‘女’人,本王絕不讓她靠近王宮半步。”
他不放心地捧住她剛剛描畫驚‘豔’的臉兒,深重一‘吻’,印在她的‘脣’瓣上,“不準‘私’自去見她。”
“好。”
晌午時分,御風選定婚期,伏瀛推算吉兇,確定合宜。
御穹下旨,正式爲南宮謹與淳于縵賜婚,婚期定在三日後。
滿城滿宮,都爲這轟動喜慶的婚事忙碌起來
。
大紅喜結,彩燈彩旗,鋪天蓋地,喜氣洋溢,滿城絢爛。
因康邕攜王綺茹,康恆等人前來賀喜,御藍斯親自帶護衛前往‘玉’鱗江畔迎駕。
他不忍錦璃疲累,只盯住她與孩子們隨御穹在宮‘門’處迎駕即可。
江畔暖風炎熱,御藍斯見龍首大船近了棧橋,忙上前快走幾步。
嗅到一股詭異的胭脂香,他狐疑微怔,乍想到什麼,猛地擡頭,大手遮擋在眼睛上,看向龍首大船上,立在康恆身邊的‘女’子。
奇怪,這股胭脂香,這狼族‘女’子的氣息,分明是冷千煙的。
那‘女’子一身湖水綠的錦袍,側依在康恆懷裡,小鳥依人。
她身側,還有一位與南宮謹一般大的紅衣‘女’孩。
姐妹倆容貌皆是相似而驚‘豔’,卻不是冷千煙和冷夢舞姐妹倆的模樣。
康邕擁著王綺茹在前,從龍首大船上下來,與御藍斯寒暄。
王綺茹最是關切‘女’兒、外孫和兩個外孫‘女’的狀況,追問不停。
因傳言錦璃失明,她和康邕始終懸著心。
御藍斯直接回她,“皇貴妃娘娘莫急,稍後您親眼見到,自有答案了。”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康恆與他身邊的‘女’子,“康恆,你這是……成婚了?”
康恆不羈挑眉,與那‘女’子十指相扣,對御藍斯笑道,“只是訂婚,還沒來得及成,帶來先讓前妻過目!”
御藍斯因他對錦璃的稱謂,又豎起眉頭。“你倒是大方,不怕未來嬌妻吃醋?”
“溟王殿下放心,我是不會和王妃娘娘計較的。”
這‘女’子一開口,御藍斯冷眸‘陰’沉微瞇,‘脣’角卻依舊揚著笑。
他略一思忖,轉身叫了寒冽上前。
“在客棧給康恆和這位冷小姐訂下房間。”
那‘女’子臉‘色’從容,未有絲毫改變。
康恆無奈地糾正道,“御藍斯,你‘弄’錯了,她不姓冷,姓‘花’,名叫‘花’想容。”
“是麼?本王怎覺得,‘花’小姐是姓冷?!”
康恆因他‘陰’冷的神情狐疑,不禁多看了‘花’想容兩眼,卻見她‘脣’角揚著嫵媚高深的淺笑。
自從與這‘女’子相識,他不曾見她如此笑過。
他所瞭解的是,這‘女’子家破人亡,獨自經營一家茶鋪,照顧年幼的妹妹。
那日,他和幾個朋友去喝茶,偏巧愚見幾個狼人和吸血鬼調戲她,於是出手相救……
這‘女’子有一般狼人‘女’子的熱情,卻又與衆不同。
當然,她不只是姿容絕美,她在茶鋪裡,擁著妹妹哭泣的樣子,讓他忽然想到了喜歡孩子的錦璃,於是,動了惻隱之心。
他也總不能一直獨身,如此,錦璃也會過意不去。
於是,他便把這‘女’子帶入了宮中。
父皇見他改過自新,重新開始,也深感欣慰,便給他與‘花’想容賜婚。
他又把那小‘女’孩拉到身前,“這位是她妹妹,名叫‘花’玹兒。”
不管他如何介紹,御藍斯都沒有糾正自己的錯,也沒有爲這點“錯誤”,向所謂的‘花’小姐致歉。
他轉身就帶著康邕與王綺茹上車,康恆和‘花’想容姐妹二人,則被寒冽送上了另一輛馬車。
溟王寢宮大‘門’處,樂正夕帶著人,將冗長的紅毯鋪出了大‘門’。
御穹正忙著下來臺階。
隨行迎駕的人,已然等在大殿長階之下,有蘇錦煜和御胭媚,南宮恪,彌裡,凌一,芹妃,以及南宮謹和御雪兒等,一羣小不點。
唯獨,少了錦璃和軒轅玖。
御穹隱約不安,南宮謹上前說道,“皇祖父放心,孃親會回來的。”
此刻,軒轅玖正徘徊於太后所居地客棧樓下。
寶石似地綠眸,焦灼不安,頻頻看向樓上,想探聽裡面的動靜,卻聽不到。
錦璃進去之前說過,一旦出事,她會從窗口跳下來。
但是,憑她那點的速度,怎能逃得過太后鋒利的鬼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