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祭祀活動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時候,我和天宇也隨著觀看的人羣擠進了魚骨廟裡,這也是我記憶中第一次來到這魚骨廟,也許小時候我來過,但是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這魚骨廟外面漆紅如血,看上去很大,而且這門檻和一般的屋舍有些不同,魚嘴巴上的骨頭是弧形的,而且往裡面彎,這門檻的形狀也是這般。
走進魚骨廟就好像是鑽進了一張大嘴裡,只要這大嘴上下一合,恐怕就是有進無出了。廟門裡面的擺設和一般寺廟沒有多大的區別,燭臺門窗這些都是相同的,不過這神龕上面真的如爺爺所說空空如也。
來觀禮的也有從別的地方過來的,頭一次看見廟門裡沒有供奉神位也就把問題問了出來,有知道這故事的就講了起來,說這廟裡原本供著黃河大王的金身,這黃河大王在功德圓滿之後上天當了神仙,就把這金身一塊收走了。
這雖然有些神話了,但是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安撫人心的好辦法。總不能告訴村民,這黃河大王的神像不翼而飛了吧,總得編些好聽的話出來不是。
祭祀一直到傍晚才結束,不過從外地來觀禮的遊客早早就散去了,因爲黃河灘塗上向來不留外人,何況今天晚上還有別的說道。
進獻給黃河大王的黃河大鯉子和其它一些食物都被噹噹正正的擺在供桌上,然後村民們這才各自回了家。這回了家的村民都會將一張紅紙鋪在家門口的地上,這地上鋪上紅紙,意思是這家人尊敬黃河大王,祭祀參拜黃河大王。
祭祀雖然結束了,但是黃河大王還沒有享用過祭品呢。黃河灘塗上流傳下來的規矩就是,祭祀當晚一旦入夜就不準再有人在外走動,因爲黃河大王要現了真身好享用祭品,不管誰看見了,都會被當成祭品一起吃掉。除此之外就連房屋的門都必須是緊鎖的,以免黃河大王把家宅當了魚骨廟,把生人當了祭品。
這規矩傳下來,雖然說的很是邪性,但是我和天宇都是硬茬子,沒人怕這個。甚至心裡面還在想要是真有黃河大王,撞上了看看真身,被吃了也值當啊。不過正是因爲這個規矩,我和天宇也纔有了機會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潛入魚骨廟,我也好一看究竟。
我和天宇都回了家一直等到天徹底黑下來才戴上東西動身,我帶著礦燈和兵工鏟去了魚骨廟,天宇獨自去了村長家監視村長。
因爲這黃河灘塗上都相信黃河大王,如果說誰信得最深,那麼自然就是村長了,誰叫他是主管祭祀的。但是若說起不相信黃河大王的就不僅只有我和天宇了,還有一個人也一定不信,這個人還是村長,這黃河灘上的事他是最瞭解的,到底有沒有黃河大王恐怕誰也不會比他更清楚了。
本來是說好,我們兩個一起去魚骨廟的,但是這會就剩下我一個人了。黑燈瞎火的,我這心裡有點害怕,這都不用黃河大王出現,自己就能把自己嚇著。
我拎著礦燈按照記住的位置一路小跑,往魚骨廟去了,快到的時候我就看見魚骨廟裡露出的燈光了。這魚骨廟在祭祀期間是晝夜點燈不停的,看到燈光我的心裡也漸漸安下心來。
但是在進廟門的時候,我忽然對魚骨廟產生了一種深深得抗拒,我害怕進去。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就如同要進入一個沒有鬼的鬼屋一般,恐懼的根源就在內心深處。
我站在門口做了兩個深呼吸,才感覺到剛纔那種緊張感覺有點消退了,或許是剛剛深呼吸的時候用力過猛把自己弄缺氧了吧,現在腦袋都直迷糊,昏昏沉沉的。
我人剛一進魚骨廟,就感覺到後脊背上一陣涼風嗖得吹過,吹得我直打了一個激靈,好像在這魚骨廟的某一個角落裡正有一雙眼睛盯著我,而且這種感覺很真實,很清晰。
我仔細查看了下四周,但是這裡除了我之外哪裡還有別人了,我忽然間發現了是什麼在盯著我——黃河大王的祭品,那條超大的黃河大鯉子。我看了看,這條大魚這時候竟然還活著,正躺在供桌上的銀盤裡,用賊突突的眼睛盯著我呢,我心道,原來是你個畜生盯著我看呢!
不過就是我看黃河大鯉子的這一眼,目光好像就被定住了一樣怎麼也移不開了,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僵住了,一下都動彈不得。
冷汗瞬間就從腦門上都流下來了,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次遇見這麼詭異的事情。
我現在是站著的,意識也非常清醒,除了喉嚨還能呼吸以外,其他關節部位都沒有了知覺,就好像睡覺的時候被鬼壓牀了一樣。但是即便是鬼壓牀也沒聽說過有站著就被壓得啊!
這會我的眼睛正和黃河大鯉子對視著呢,一種奇怪的感覺從我心底裡發出來,這是一雙魚眼嗎?我看著這雙魚眼,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忽然間我頭皮一陣發麻,這他媽哪裡是魚眼啊!跟本就是一雙滴著鮮血的血淋淋人眼啊!
這雙人眼看著我,眼神裡還帶著那種憤恨,或者說是種歹毒的怨恨。這血淋漓人眼鑲嵌在一張毫無血色的慘白的人臉上,這是一張專屬於死人的臉,只不過這死人竟然還會動,張開大嘴就想吞了我。
我心裡害怕極了,心想這會算是栽了,這條黃河大鯉子竟然成了精了,而且還要吃人。
就在我心裡剛剛想完這些話的時候,這人眼忽然間換了一種神態,好像很驕傲的樣子。我意識到,這條鯉魚精很可能可以察覺到我心裡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只好在心裡默唸起來:“鯉魚大王啊,剛剛是我有眼無珠啊,是我錯了,您老就饒了我吧,一會我找完東西,就把您老送回黃河去。”
這魚好像真的能聽見我心裡說的話,在我心裡默唸完之後它眼睛轉了幾個轉就閉上了,它眼睛閉上的瞬間我大腦突如起來了一陣眩暈感,接著眼前就是一花。果然是鯉魚成精了,還生出了眼皮。
身前神龕上兩邊的燭臺燭火忽然快速得明暗了兩下,這之後我的身體也終於是能動了,我趕緊活動了一下身體,四肢除了有些發酸的感覺別的倒是沒什麼,擦了一腦門的冷汗,還好是有驚無險。
事後我回憶的時候,覺得這其實就是一種催眠,這條黃河大鯉魚成了精了,所以可以利用自己的眼睛以及周圍的環境包括燭火給人進行催眠。
雖然這事情解釋得通,但還是玄而又玄,畢竟一個大活人被一條鯉魚精給催眠了。我身體能動之後,趕緊又對著鯉魚精拜了拜,心想這回可不敢馬虎了。
拜完了之後,我纔拿出隨身帶的兵工鏟來,準備挖東西了。爺爺當時說那個鐵疙瘩被埋在神龕下左前方的桌角內側,這個地方可以遮擋視線不容易被發現。
我把神龕上的桌布掀了起來往裡看了看,又摸了摸那塊地方,這個位置上的土明顯能看出來和附近不大一樣,有點微微隆起,顯然之前被人翻動過。
不過當我看到這樣的泥土形狀之後,心裡也就知道了我即便挖開也是白挖,但是還是在心裡存了一絲僥倖,所以又繼續挖了下去,挖了半天這裡果然什麼都沒有。
正當我準備把土埋回去然後撤離的時候,我口袋裡傳來了手機嗡嗡的聲音,拿出來一看竟然有好幾條未讀讀短信,都是高天宇發過來的。我們之前說過要是出現什麼情況就發短信聯繫,畢竟通話不太方便容易被人聽見。
這短信裡的內容,我看了之後腦袋都大了,上面說的內容連起來就是:村長家有情況;村長已經離開家了;村長正往魚骨廟的方向前進,你快躲起來;村長已經要到魚骨廟了,你到底在幹嗎?
前面幾條短信都是在我被鯉魚精催眠和挖土的時候,沒有察覺到,我看完短信就往外走,不過卻是已經來不及了,魚骨廟外已經傳來了若隱若現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