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忻……”我張開口輕喊出聲，鼻子裡血液流出，失血過多，在陳忻驚慌失措的哭聲中我進入了半昏迷狀態(tài)，隱約聽到陳忻叫姑姑的聲音“姑姑，陳默被瘋狗咬了，快救救她，姑姑，快點”
我就像軟柿子般被姑姑背了起來，恐怖的疼痛感讓我眩暈，醒來的時候側(cè)眼看到草蓆上細小的血痕，陽光暖暖照在手上，我擡起手，只見浮腫不已，手心深凹進去的地方，血肉模糊，凡是被瘋狗咬到的地方都又癢又疼，特別是脖子一側(cè)，疼得我直咧嘴身體像被什麼東西控制一般，動彈不得。
“媽媽……”
門開了，陳忻探出腦袋，眼裡閃過一絲歡喜，短暫的注視後，他說“你死不了”
“額～啊～我疼”
“爺爺給你配了藥，爸媽去山裡採藥了，你忍耐一會”
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如今睜開眼看到的陳忻是那麼可愛，乖巧，我看著他，欣慰一笑
“學(xué)……校”
“我和你們老師請了假，放心養(yǎng)身體吧”
“哦……”
他似乎看到什麼跑了出去，緊接著我聽到有些耳熟的話音，陳忻儘量壓低著聲音，很顯然不想被我聽到，對話內(nèi)容讓我揪心
@ ：“你什麼時候還我們錢？”
陳忻：“急什麼？不用太久，你們再等等”
@：“再不抓緊點時間，小心我們對你不客氣”
陳忻：“我知道了，你們快走，我爸媽回來就糟糕了”
@（威脅）：“小心點”
……
陳忻肯定又去賭錢了，這次他沒和我要錢，他不會信任一個曾經(jīng)出賣過他的小人，我沒告訴爸媽，傍晚時分我的身體稍微能動了點，爸媽爲(wèi)我換了藥包上，傷口又癢又疼，抓不得，碰不得，讓我有種想尋短見的衝動，使出了全身的毅力才熬過了漫長的一夜，感覺身上的每一處細胞不聽話的隨意走動，陣陣痙攣
讓我徹夜難眠的不僅僅是因爲(wèi)肉體傳來的疼痛，還有陳忻的事，也不知道他差別人多少錢，他那麼小去那裡弄錢來還，哎……爸爸說過陳忻再賭一次絕對會砍了他的手，他的一輩子就殘廢了，有個半殘廢的姐姐，已經(jīng)夠倒黴的了，如果爸爸再砍了他的手，那麼還有什麼活下去的信心？
爸爸是不會砍陳忻的手的，我天真的相信了。然後爲(wèi)了幫陳忻還錢，第二天我拖著病焉焉的身軀偷偷去了山裡採蘑菇，被瘋狗咬到的地方有淡黃血水洴出，後背流出的血水與襯衫緊緊粘在一起，腳上一連串的血水流下，埋頭苦尋蘑菇的時候有人叫住了我
“阿默，你的腳怎麼那麼多血”她是村裡的一個嫂子，平時接觸少，山裡面能遇上那也是也不足爲(wèi)奇
“嫂子，你也採蘑菇啊？”
“嗯，是啊，你的腳怎麼了？”她狐疑的打量著我，看得我有些後怕
“阿默才10歲啊，不能這麼早來例假吧？嘖嘖嘖……”
“嫂子，你說什麼呢？什麼是例假？”
“你的腳怎麼有那麼多血啊”
“哦，被隔壁村的瘋狗咬到了，傷口化膿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還上山裡採蘑菇，露水浸到情況會更糟糕的”
“呵呵……嫂子你也知道我家……的條件，怎麼說我都要爲(wèi)家裡分擔(dān)一點的”我苦笑，腿腳卻軟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那你早點回家啊”
“好”
看著嫂子漸漸走遠，我的心裡冒出一個問號，例假是什麼？
筋疲力盡的回到家，被爸媽罵了一頓
“默兒，你不要命了？這是何苦呢？”
“媽媽，我沒事”
“還沒事，你不看看你的傷口都惡化成什麼樣了，真不讓人省心”
“真不讓人省心！”陳忻學(xué)著媽媽，不屑的瞟了我一眼，看到他那個樣子我發(fā)誓之前對他的好印象瞬間灰飛煙滅了
“默兒，你想要什麼東西就提出來爸爸會盡量滿足你的”
想要什麼嗎？我沒向爸媽提過什麼要求，更不知如願以償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沒有，爸爸，我沒有想要的東西”
我當(dāng)然有想要的東西，只是歲月將爸媽推到了35歲，臉上的皺紋爬了出來，眼裡滿滿的滄桑讓我不忍開口。
媽媽替我賣了蘑菇，之後將23塊錢交到我的手裡，手中拿著自己辛苦掙來的血汗錢，心裡是那麼的踏實，可是這些錢我不能用
“爺爺，你有沒有錢呀”
“阿忻是不是想吃糖啊，來，爺爺給你大塊冰糖，讓阿忻吃個夠”爺爺笑吟吟的取出用紙張包起的冰糖遞給陳忻，陳忻愣了愣，接過冰糖欲言又止，我朝他招了招手，他很情願的走了出來，問道“什麼事？”
“差你同學(xué)多少錢？”
一分鐘前心煩意亂的陳忻聽到我說的話不由大吃一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你瞎說什麼？”
“別以爲(wèi)我不知道你又去賭了，還欠了很多錢”
“你少在那裡自作聰明，沒有的事”
“你打算怎麼辦？就不怕被人打嗎？”
“關(guān)你什麼事？”他高傲擡起下巴，然後冷漠的看向我“你還想告訴爸爸是嗎？”
格外心寒……看來他已經(jīng)把我定格在“小人”那層位置了，見我不說話他甩過頭走了
“陳忻，你欠了多少錢，我?guī)湍氵€”
他機械性的停下，別過俊俏的側(cè)臉，質(zhì)疑的問“陳默，你在開玩笑？”
“多少？”
陳忻見我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便偏過頭挪了挪嘴，羞紅著臉低聲說“19”
“……”我從衣兜拿出錢，留下4張鮮紅的一元錢，剩下的全遞了過去，他不敢相信的看著我“這麼多錢哪來的？”
“知道錢多你還敢欠著”
他沒說什麼接了過去
“到了學(xué)校還給同學(xué)，這次我不會告訴爸媽，如果還有下次就算你叫我小小人我也不會再包庇你”我說完甩過頭大步走著，突然覺得心裡痛快極了。
“喂！陳默，不要以爲(wèi)我會報答你，如果你這樣想的話，那就太幼稚了”
身後傳來他自大的聲音，我無奈的嘆了口氣
陳忻，你才幼稚，我沒想過讓你報答我。
因爲(wèi)我們是姐弟，無需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