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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無傘童年【3】

聽到屋外鋤頭落地的聲音我心一驚跑了出去,呆呆站在門口,恐慌的看向爸媽,媽媽聽到陳忻的哭聲快步追在爺爺身後,爸爸板著臉走到我的跟前問道“阿忻怎麼了?”

“我不是故意的……”爸爸無情的眼神嚇到我了, 嗓音抽泣起來,再大聲一點我就會哭出來,爸爸說得很安靜,彷彿我就是一個陌生人說太多就是不禮貌, 他說“你把阿忻怎麼了?”

“他掉火裡了……”還未等我說【我不是故意的】,爸爸的手重重甩在我臉上,呵斥道“你真沒用!”

“嗚嗚……”我哭了,淚眼模糊,恍惚間看到爸爸遞了我20元錢

“去你大伯家買雞蛋,快去”

我拔腿就跑,到了大伯家,邊哭邊說了事情的經過,大伯二話不說把雞蛋給了我,我慌慌張張的往爺爺家跑,不幸的是我摔了一跤,雞蛋全打破了,不用懷疑我被爸爸打了一頓,看著光著pi股趴在牀上痛哭流涕的陳忻,我心酸不已,爸媽也是急得不行

阿忻,姐姐錯了,都是我沒照顧好你,原諒姐姐。我一直想說的話,卻一次次嚥了回去

我轉身回到家中,靠在牆上看蒸在鍋中的玉米飯,臉上一串串淚痕,彎下腰拿起菜刀切豬草,不知爲什麼眼前一片模糊,拇指一陣疼痛傳來,我反射性的跳起來,嚎啕大哭,媽媽趕了回來問怎麼回事

我擡起流血的手,哭得變了音“媽媽,我疼”

“你疼什麼啊,一點事就大喊大叫,一點都不堅強,沒看到你弟弟燒傷了嗎?”

我知道媽媽怨我沒照顧喊弟弟,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手腳卻顫抖不已,媽媽靠近我,看到我的拇指,不由倒吸了口涼氣,急忙拿過菸草爲我包紮

是啊,我不堅強。

可是媽媽,我真的很疼,透入骨子的疼……

那晚陳忻一直在哭,讓爸媽揪心不已,整晚都在哄他睡覺,我走到屋外躺在木板上,時不時看向裡面,燭光下撫慰陳忻的爸媽,我掉入火裡的時候他們也這麼擔心,整夜不眠的守著我是吧?

有時候我會恨他們,真的,可後來想了很多,想到他們拼命掙錢供我上學,想到他們早起晚歸,想到他們把好吃的放到我們碗中時我就恨不起來,甚至覺得他們太偉大,偉大得讓我不知道怎麼報答

第二天媽媽幫我解開布條,我疼得無聲落淚,媽媽看向我時我匆忙擦了淚,我怕她說我不堅強,布條離開傷口那一刻,我呆住了,指甲被菜刀切去一半,直冒血水

陳忻定定看著我,說“陳默,你疼嗎?”

我笑著看他說“不疼,陳忻恨姐姐嗎?”

他轉身了,我看到他pi股上鏡子大的燒疤,心痛不已

“陳忻,對不起”我低聲說,可是迴應我的只有瑟瑟寒風

我遲到了,站在教室門口時,老師直接沒看我一眼便說“陳默,你又遲到了,蛙跳五圈”

我咬咬脣,把書放在地上,雙手抱頭半蹲著身體跳了起來,一圈……兩圈……三圈……四圈的時候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躺在家裡

“媽媽,我不是在學校嗎?”

“老師把你送回來了,你爸爸和他吵了一架”

“媽媽,你不是說'忍耐是……'”

“他有什麼資格這麼對我的女兒?現在的老師真是太目中無人了”

那時8歲的我凌亂了,實在不能理解媽媽口中的“忍耐”,怎樣纔算忍耐。

陳忻恢復得很快,不到一個月傷疤徹底沒有了,我懸在半空的心放了下來,讓我心寒的是每當我想和他說話時,他就遠遠走開

媽媽用石磨磨玉米,玉米粉是我們的晚飯,媽媽讓我拿個袋子裝玉米粉,我埋著頭蹲在那裡,陳忻的腳出現在眼前,我擡頭看他,他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手中的東西重重彈在我頭上,一溜煙跑開了

“哎呀!陳忻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可以打姐姐呢”媽媽放下手中的活,追了過去

“媽媽,你別打陳忻,他還小”我起身叫住了她,她回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陳忻,你要報復我,我無話可說。

春節前不久,爸爸給我和陳忻各自買了新衣服,我們高興的在屋裡跳來跳去,爸媽看到也很開心

“阿忻,默兒穿了新衣服去給爺爺看看”

“好,爸爸我正想去爺爺家呢”陳忻說完一跳一跳的出去了,我緊跟其後,他突然回頭問道“陳默,我的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我說,然後我問“我的好看嗎?”

他傲慢的擡起頭,擺出食指,搖著頭陰陽怪氣的說“no ~ ~衣服好看,但陳默穿上就難看了”

我不服氣的推了他一把“讓你在瞎說!”

“我說的是實話,我真的不知道爸媽會生下你,陳默”

“你別忘了,你得叫我姐姐”

他笑了起來,透明的嘲諷“姐姐?你覺得我會那樣叫你嗎?做夢去吧你就”

“我也不知道爸媽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傢伙,沒心沒肺的玩意”

“陳默,你記住,你是個傻子,只配任人宰割的傻子”

他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但我否認不了自己懦弱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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