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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無傘童年【4】

學校又一次選少先隊員,我滿心歡喜的看著班主任點名單,一年級的時候看到班上同學選上少先隊員,脖子上戴著紅領(lǐng)巾,特別好看,我多希望自己也能戴上,老師突然停了下來,我天真的以爲下一個要念的名字是我,沒想到是班裡既搗蛋成績還沒有我好的男生袁華

“好,以上唸到名字的同學下星期一在六年級集合”

班主任說完這句話,我彷彿被潑了一盆冷水,心……涼嗖嗖的

不要把希望看得太重要,降落在自己頭上那纔是最真實的。

爸爸第二次打我是在遍地金黃的秋季,晚風把掛在電線桿上的塑料紙吹得很高,我把熱水倒在盆裡打算洗腳,誰知道陳忻擡了個小凳子坐在旁邊腳很快伸了進去,歪著腦袋挑釁的看著我

“陳忻,不帶你這樣的”我不滿的說了一句

“這盆這麼大,一起洗”

嚯!好無所謂的口氣,這傢伙……

我也沒說什麼,坐下和他一起泡在盆裡

“陳默,倒點熱水”

“沒有了”

“那不是還有半桶嘛”他指了指旁邊的桶

“拿你沒辦法”

我站起身,一點點倒進盆裡

“哇塞!太爽了,陳默,繼續(xù)繼續(xù)”

陳忻一臉享受的樣子,叫喚著,我伸出腳索性全部倒了進去,雙手插腰看著他

“爽嗎?”

“嗚嗚……陳默想要燙死我是嗎?”

他突然哭了,我的臉快嚇青了,用力把他拖了出來

爸爸聞聲走了過來看到陳忻紅腫的腳,一下子明白過來了,打了我一耳光,把我踹了出去,口中唸唸有詞“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狠毒的女娃子”

我跌倒在石階上,手心擦破了

我狠狠的盯著爸爸看,心說:他是生我養(yǎng)我爸爸不能恨他,不能……

是媽媽拉起了我,她朝爸爸嚷道“你這是幹什麼?要把女兒趕出家門嗎?”

我一聽,定睛一看,自己果然在家外面,爸這是要做什麼?真的不要我了嗎?

“爸~”我哽咽著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快點進來,還要讓別人看到嗎?丟人現(xiàn)眼”

“你到底在說什麼?”媽媽生氣的說著,拉著我的手,我一動不動的看著爸爸

,他想表達什麼?丟人現(xiàn)眼?什麼意思

“默兒,你爸喝醉了,亂說一陣,你別放在心上”

我不會放在心上,怎麼可能?

我賭氣了,穿著薄襯衫躺在木板上,看著星空北斗星移,星星一閃一閃,好美,可是誰許我一抹參商?

我說過我是懦弱的,在爸爸的恐嚇下,我又乖乖的回到牀上,好暖和的四人牀,好溫馨的一家四口

我和媽媽去了外婆家,可是第二天一早我就沒看到媽媽的影子,我急了,光著腳丫四處找她。直到我哭了,外婆才告訴我說

你媽媽讓你留在這裡和外婆生活一陣子

我不哭了,往後的幾天都跟在外婆身後,她摘豬草我嚷著要摘,她放牛的時候我總跑在她前面拾起棍子打牛,偶爾失神時,她就會罵我傻子

舅舅老愛打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討人厭

“舅舅,你再打我我就告訴我媽媽”我執(zhí)拗的看著他,他說了一句讓我很恐慌的話

他說,媽媽不要我了。

我坐在石階看夕陽落下,夕陽雖刺眼,但細細一看多了那麼點柔情,這讓我更想家了,我又吵著要媽媽,外婆耐心的跟我說,媽媽過幾天就來接默兒了

這次我沒信,第二天雞剛打鳴,趁外婆熟睡我悄悄起牀躡手躡腳關(guān)上門跑上了公路,路上有些白霧,晃過神後

稍微看得清點

14公里的路,我不知道哪裡偷來的勇氣,竟然一個人走了回去,到家的時候九點多鐘

我站在往日那個家的時候,徹底傻了,呆了。這哪是我家,分明是一座廢墟,我太懷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可是當大伯母在我家水溝上面刷牙的時候,我纔敢確定沒有走錯路,既然沒有走錯,那爸媽呢?陳忻哪去了?難道搬走了,不要我了嗎?

想到這我無助的哭了“嗚嗚……爸爸,媽媽你們?nèi)ツ牧耍坎灰伊藛幔繂鑶琛?

正當我哭得不可開交時,身後傳來陳忻不痛不癢的聲音“哭什麼呢?”

我急忙回過頭,那一分鐘我覺得他是那麼可愛,那麼讓我開心,我抓住他的手,緊張的問道“爸媽呢?哪去了?”

“默兒?!”媽媽看到我,嚇得不輕,表情怪異的看著我

“媽媽,家裡這是怎麼了?”

媽媽沒回答我,而是不敢相信的問“你一個人回來的?”

“嗯嗯”

“陳默”陳忻朝我豎起拇指,佩服的點點頭

“啊?”我呆滯的看著他們

“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舅舅說媽媽不要我了,我好想家,就回來了”

“那你外婆不急壞了”

“我沒想那麼多……但是媽媽我家怎麼變成這樣了?”

“哎……不要管那麼多,過幾天要開學了,好好複習功課”

“媽媽,我作業(yè)做完了”我沒繼續(xù)追問,因爲我知道陳忻會告訴我原因

“那和爸媽去除草吧”

“好”

我經(jīng)常往田裡摘豬草,可是下田除草這還是第一次,站在污泥中艱難的擡起鋤頭,可是一寸寸深陷下去的泥讓我膽怯了,爸很不爽的看了我一眼“真沒用”

“她爸,你少說兩句,默兒還小”

“你哪次不是說她小,現(xiàn)在不教,以後什麼都不會,也不知道會讓人笑話”

“你就是糊塗,默兒聰明學得快”

“聰明?你不看看自己女兒什麼樣?”

“你什麼意思啊?在女兒面前說這些做什麼”

“爸,我什麼樣?”我凝視著他,我需要一個解釋,究竟什麼原因要這樣對我

“不想說,快乾活吧”

“……”

“默兒,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這就是你爲女兒好的嗎?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廢,一定得堅持下去,不然不是白費力氣了?”

是的,這就是我爸,確定的事情一定會去做,就上次來說吧,他看到一棵大樹上開滿了金銀花,想摘又摘不到,處於“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狀態(tài)時,他竟然把那棵大樹硬生生給砍了-_-|| ……他是一個家人面前霸氣的一家之主,外人面前是幽默的男中年

雖然田裡有水,但那時年紀尚小,家裡買不起帽子,終究受不了頭頂那枚火辣辣的太陽,看看手心起的水泡,我能體會到爸媽的艱辛了

“媽,我累……”我小聲對媽媽說,被爸爸聽到了,他說了一句“真沒用,回家裡呆著去”

我碰了碰媽媽的衣襟,可憐兮兮看著她,她笑著溫和的對我說“默兒,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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