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帝對這樣的事情倒是沒有太大的意見,既然皇后的考慮,願意去做,他自然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
“皇后思慮周全,這件事就交給皇后去辦,想來皇后的也是深思熟慮過的。”元武帝說著頓了頓,“朕只是好奇,皇后從什麼時候起,開始注意到這些宮女的?”
沈清綰抿脣笑了笑,“在皇上眼中,我是不是每日除了搗鼓一些吃的,便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會,甚至連後宮好多事情都甩手讓淑妃她們管著,當年德妃被削了協(xié)理六宮權(quán)利以後,我又立刻提攜了錦妃和貞嬪。”
元武帝沒說話,但沈清綰說的這些,確實是元武帝心中想過的,如今讓沈清綰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他神情怔鬆了一下:“朕可不曾這樣說過。”
沈清綰看著他不自然的神色,更加在心底篤定自己猜對了。
不過像元武帝這樣死要面子假要臉的人,又怎麼可能承認被別人猜中了心思。
“其實我管理後宮,跟皇上治理前朝是一樣的,後宮雖然不像前朝的事情那樣繁瑣,但深宮之中的女人,常日無聊,有孩子的可能還要照料孩子,可是後宮的皇嗣,哪個不是乳母,太監(jiān),嬤嬤一堆人照料著,說到底,操心是真的,但若是說費什麼功夫,倒可能也未必,那些沒有孩子的,吃飽喝足只怕就要開始琢磨別人了,
與其這樣,還不如把後宮的權(quán)利分發(fā)下去,這樣一來,閒來無事的妃嬪有了事做,整日不那麼無聊,自然也不會把心思放在不該放的上面,我只要把後宮的事情,安排給合適的人,既能管理好後宮,也不會把自己弄得操勞太累,何樂而不爲?
而且我覺得,後宮的妃嬪,尤其那些沒有孩子的,還是很樂意把後宮裡的一些權(quán)利能夠攬在自己手上,她們爲了鞏固自己在後宮的地位,自然會盡心。
我雖然把後宮的事情放了出去,但是不代表我就做了甩手掌櫃,什麼都不管不問,她們做的事,我還是要一一查好,做的不好的,不對的,都會第一時間指出來更改,若是改了依舊不對,那我也不會縱容下去,自然會把這件事交給能夠勝任的妃嬪去做。
皇上可以放心,我絕對賞罰分明,更不會因爲哪個妃嬪平日裡跟我走的近,做錯了事情,包庇縱容,只有公平對待每一個人,她們纔會盡心。”
元武帝一錯不錯的看著沈清綰,眸光中甚至還帶著一絲的欽佩之。
他真的難以想象,似乎每次跟皇后接觸,他都能從她的身上,看到些從任何一個後宮嬪妃身上都看不到的東西。
當年聽從太后之命,說她有鳳凰命格,才娶了她,反正想著,她只要安分守己,好生養(yǎng)她在後宮便是,如今聽著她說著自己如何管理後宮,倒也真的讓人生出幾分敬佩之心。
朝中很多官員,每日只會抱怨自己日夜操勞,卻不懂得擅用下屬,這樣的道理,他不管怎麼說,都給他們說不明白,卻被一個深宮婦人蔘透了,他怎能不佩服?
“真是看不出來,皇后還懂得爲官之道。”元武帝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怔怔道。
“皇上謬讚了,爲官之道我不懂,深宮瑣事太多,想著辦法躲懶罷了。”沈清綰盛了一碗湯,放在了元武帝的面前,“皇上,這個老鴨湯,一看就是有火候的,天冷喝點老鴨湯也能暖暖身子。”
元武帝對老鴨湯並沒有什麼興趣,只不過是皇后盛的,又是在這樣的時候,他覺得這老鴨湯似乎喝起來,也跟原先的味道不同了。
元武帝從坤寧宮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
他站在坤寧宮的門口,擡頭看著頭頂?shù)奶枺嫿窃谒约憾疾恢赖那闆r下,劃開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吳吉祥順著他看的方向擡起頭,“皇上,奴才真的好久都沒有看到過皇上心情這樣好了。”
元武帝聽著他說的話,非但沒有絲毫的不悅,反倒是脣角的弧度又深了幾分。
他緩緩的收回眸光,回頭朝著坤寧宮的方向看了一眼,“朕真的很是欣慰,當初與皇后的這枚婚事並非是朕心中所願,可皇阿瑪屬意的太子之位,是睿親王,偏偏那個時候,沈家有意想要把沈清綰嫁給睿親王,母后纔有了那樣的心思,大婚以後的種種,你也是看在眼底的,朕還以爲……卻沒想到,她如今變化那麼大。”
“皇上,當年的祥雲(yún)馭風,也只是說皇后娘娘的有鳳凰的命格,興許那位高僧的意思,並非誰娶了她,便會成爲皇帝,而是說,她的鳳凰命格,讓她有母儀天下的本領(lǐng),如今妃嬪和諧,後宮嬪妃接連有孕,這可比嫺嬪娘娘管理後宮的時候,讓人省心了不少。”吳吉祥道。
嫺嬪。
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元武帝面色陡然一沉。
之前在他對龐家施壓的時候,他的心中還一直顧念著他與嫺嬪之間多年的情分。
退一萬步說,她也是三阿哥的生母,就算爲了三阿哥,即便他日後動了她的父親,也從未想過,要把她怎樣。
他元武帝也並非一個不講恩情的人,當年能夠登上帝位,龐家功不可沒。
原本想要讓他駐守邊疆,一來是怕他擁兵自重,二來邊疆一直都是元國的大患。
可他不但不懂他的苦心安排,還在邊疆煽動百姓造反,肆意挑釁漠北,爲的就是讓兩國戰(zhàn)亂不斷,從中受益。
打贏勝仗得到封賞,再用掠奪漠北的東西,通過當?shù)氐纳倘速u給邊疆百姓,從中獲利。
邊疆的百姓被戰(zhàn)亂困擾,早已民不聊生,不能耕種,吃飯都變得艱難,哪裡還有多餘的錢財去商人手中買東西。
他便讓人把百姓家剛年滿14歲的女子,賣進妓院,供那些商人和士兵玩樂,成年男子全部充軍。
周而復始,軍商勾結(jié),苦的永遠是百姓。
當初有幾些百姓不堪重辱,到官府揭發(fā),人才剛剛進了府衙,就隨便定了個罪名,亂棍打死了,甚至連他的妻兒和父母都沒有放過。
事後也只是稍微用了些銀子,便讓知情的人全部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