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面露尷尬的蹙眉，“德妃娘娘誤會了，這是微臣剛剛在坤寧宮，得的賞錢。”
德妃眉眼裡透出冷銳，卻是一笑，“張太醫莫要緊張，原來是皇后娘娘的賞賜，那張太醫可要裝好了，切莫再掉出來，讓旁人看見了……”
德妃說著，她把錢袋子塞還到了張太醫的手中：“……不好！”
“多……多謝德妃娘娘。”張太醫雙手握著錢袋子，額頭爬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得了，我也乏了，要回宮了，張太醫也退下吧。”德妃說著，不受控制的笑出了聲。
“多謝德妃奶奶。”
張太醫走了兩步，忽的一頓，他轉頭朝著德妃的背影看去，脣角勾起一道狡黠的弧度。
“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大阿哥摔倒暈了過去……”
珍兒急急忙忙從外面跑進了坤寧宮的寢殿。
“什麼？”沈清綰嚯得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怎麼回事？”
“娘娘您這是做什麼？”珍兒看著沈清綰要起身，皇上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娘娘，您此時還病著，你快躺下，你這是要做什麼？”
沈清綰著急的，鞋子都沒穿穩，一隻腳已經朝著宮外走去。
大阿哥沒有生母，也沒有養母，平日裡都是奴才照顧。
元武帝對這個孩子的態度，一直搖擺不定，若不是她穿到了這個宮中，江文瀾此時到底是生是死，都不好說。
“本宮問你，大阿哥到底怎麼受的傷？”
沈清綰太著急，語調也比平日擡高了一個聲調。
珍兒嚇得眸光一顫，“回娘娘的話，今兒堯親王進宮給太后娘娘和皇上送嫡子滿月酒的請柬，聽聞是福晉的侄女，跟著進宮來玩，路過阿哥所的時候，剛好大阿哥剛剛下了書房，誰知玩著玩著，兩個孩子就打了起來，堯親王福晉的侄女一時失手，把大阿哥推倒了，頭不小心磕到了花盆上，當場就暈了過去……”
“堯親王的福晉，不是纔剛剛生產完？怎麼那麼快就入宮送請柬了？”沈清綰疑惑。
“奴婢聽聞，好像是堯親王怕滿月酒和皇后娘娘的生辰湊到一起，便把滿月酒的時辰提前了一段時日，所以……”
沈清綰：……
她還真是人在坤寧宮躺著，禍從天上掉下來。
鬼知道這個堯親王安的什麼心，非要把她拉下水。
即便孩子的滿月宴與她的生辰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同一日，難道滿月宴就不能推後一日，非要提前這麼久？
沈清綰說話的功夫，人已經到了阿哥所。
堯親王看到她，眸光明顯愣了一下，慌忙屈身行了個禮，“參見皇后娘娘。”
沈清綰淡淡的點頭，垂眸朝著他身側站著的女孩子掃了一眼。
雖說是個孩子，但看著要比江文瀾年長了幾歲，個子看著也要比江文瀾高一些。
想必剛剛江文瀾就是被這個女孩子推倒的。
沈清綰走到牀邊的時候，張太醫剛剛給江文瀾紮了針，雖然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可已經有了意識。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像是辨認什麼一樣，盯著沈清綰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道，“皇額娘。”沈清綰在他的額頭輕輕撫了兩下，柔聲道，“感覺可好一些了？還有哪裡疼，千萬不要忍著，告訴皇額娘。”
皇額娘？
堯親王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眸光微微顫了一下。
之前這些皇子和公主，不是一直都喚皇后爲皇后，到底什麼時候改的口，喚她做“皇額娘”了？
是所有的皇子都改了口？
還是說只有大阿哥改了口？
若是隻有大阿哥改了口，那皇上和太后娘娘豈不是在暗示，想要把江文瀾交給皇后撫養。
一個是長子，一個是位高權重的皇后。
堯親王剛剛聽聞此事的時候，只當做小孩子間玩鬧，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連元武帝平日裡都不願讓人提起他，他又何曾要放在心上。
可此時，皇后……
堯親王慌忙拉著自家福晉的女兒走了過來，“皇嫂，這是本王王妃的侄女，曹文雅。”
堯親王說完，伸手碰了一下曹文雅的胳膊，“還不趕緊給皇后娘娘請安。”
沈清綰轉頭，看著她不情不願的樣子，在心底冷笑了一聲，“請安就不必了，既然害得大阿哥受了傷，那就先跪下來，給大阿哥認個錯，若是按照宮規處置，傷害皇子，可是重罪。”
“這……”堯親王眸光一沉。
“怎麼？堯親王是覺得本宮說的哪裡不對？”沈清綰笑意盈盈的反問。
堯親王面露尷尬的一笑，“那倒不是，只是……”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兩個小孩子在一起玩鬧，文雅也不是故意的，皇嫂這樣把宮規搬出來，是不是有點小題大作了？皇后這樣不明是非，就斷然讓文雅給大阿哥道歉，難不成因爲大阿哥是皇子，就可以不分是非對錯了嗎？”
小題大做？
“是非對錯。”沈清綰冷笑了一聲，“堯親王慎言，兩個孩子在一起玩鬧，不管誰對誰錯，大阿哥受了傷，難道本宮讓她給大阿哥道個歉也不對了嗎？”
沈清綰聲落起身，只是她剛剛站直身子，手腕便被江文瀾拉住，他衝著沈清綰搖了搖頭，用眼神告訴她，此事作罷，不必再追究了。
不追究了？
沈清綰只是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轉身的那一瞬，她的眸光瞬間沉了下來，帶著一抹銳意。
“既然堯親王這樣說了，那本宮便要好好與你論一論此事。”
沈清綰朝著堯親王面前走了一步，“大阿哥自幼習武，即便他年紀比曹文雅要小一些，但二人只是身高上的懸殊，堯親王也是男子，也自幼習武，難不成堯親王以爲，大阿哥打不過曹文雅？”
堯親王被懟的一時間啞口無言，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的不敢直視沈清綰。
皇后的名聲在外，又不得元武帝喜歡，他從未把這個女人放在了眼裡。
他不止一次的在好奇。
當年睿親王和元武帝爲了這個女人爭的頭皮血流，險些沒了兄弟和氣，若不是睿親王重病險些死了，只怕如今也沒有這表面上的兄弟情誼。
如今他倒是有點理解。
這女人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