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清綰再次強調(diào)以後,元武帝緩緩的轉(zhuǎn)過頭,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似乎明白了沈清綰的意思。
“這……”
胡舟策被問的一時間啞口無言。
沈清綰起身走到了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胡大人剛剛說的火星在逆行和順行的轉(zhuǎn)折期間,留在星宿區(qū)徘徊不不去,兩火相遇,敢與天子爭輝,天子之勢必受威脅,這不是古書中記載熒惑守心的天象?”
熒惑守心?
胡舟策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眸光狠狠一震。
不是衆(zhòng)傳聞都說皇后只是一個胡攪蠻纏的草包,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
她怎麼可能單單憑藉他說的幾句話,便知道他剛剛說的是熒惑守心?
難不成她是瞎蒙的?
可若真的是瞎蒙的,會那麼巧……?
竟然蒙對了?
胡舟策的脣角抽了一下。
“本宮沒記錯的話,熒惑守心的記載,是帝王駕崩的惡兆,本宮不知胡大人看的哪本星像書中,提到此星,與皇子降生有關(guān)?不妨拿出來,讓本宮看看,可否是本宮記錯了,還是說,您認爲柔嬪這一胎,乃是帝王?”
皇后竟然還懂星象?
跟他同樣疑惑的還有元武帝。
即便皇后讀過書,識得幾個字,看過一些星象的古書,也不代表,她能夠?qū)π窍缶ㄈ绱恕?
這樣的東西,除非欽天監(jiān)那些專門研究星象的官員,也很難做到,單憑幾句話,就知道是何星象,星象所指。
沈清綰此時也犯了難,後宮子嗣本來就少,好不容易有了幾個有孕的妃嬪,又接連出事。
“皇后娘娘慎言。”胡舟策嚇得臉色慘白,雙手抱在胸前,衝著元武帝行了一個禮,“皇上,微臣絕非此意。”
元武帝動了動脣還沒來及開口,沈清綰搶先一步開口道,“若此星象周大人認爲跟柔嬪這一胎沒有關(guān)係,那豈不是……”
接下來的話,沈清綰沒有直接說出口,她只是轉(zhuǎn)頭朝著元武帝看了一眼。
“啊……這……”胡舟策臉色肉眼可見的退了個蒼白,就連剛剛自信滿滿挺直的腰板,都跟著彎了下去。
只是一眼,幾乎滿屋子的人,都知道了沈清綰要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皇上。”淑妃臉色一白,跪在了地上,“皇上明鑑,這個周大人好大的膽子,柔嬪爲皇上誕育皇嗣,生命垂危,這個周大人信口雌黃,用一個自己都說不明白的什麼星象,污衊柔嬪,簡直膽大包天!”
錦妃也跪在了地上,“皇上,這個周大人居心何在,昭然若揭,幸虧皇后娘娘飽讀詩書,不然妾都差點被這個胡大人給誆騙了,一個欽天監(jiān)的正使,對一個正在生產(chǎn)的妃嬪,如此詆譭,更是狠毒,用天降災星一說,想要讓皇上在柔嬪生產(chǎn)之前就除掉他腹中皇子,心腸歹毒至極,還望皇上明查!”
“皇上,妾覺得,胡大人跟柔嬪娘娘素不相識,無冤無仇,只怕此事沒有那麼簡單,是有人的故意收買了胡舟策,想要趁柔嬪一屍兩命,請皇上明鑑……”貞嬪道。
滿屋子的嬪妃均跪下爲柔嬪說話,後宮難得一見的團結(jié)。
胡舟策整個人都傻了,不是說後宮的妃嬪爲了爭寵,明爭暗鬥的,若是柔嬪這一胎生下來的真是皇子,那麼以後就會有繼承皇后的可能。
她們是不是腦子缺根筋?
尤其那個淑妃,她不是三皇子的養(yǎng)母嗎?
若是三皇子日後有望登基,那柔嬪這一胎也會成爲三皇子的威脅,她非但不幫著他說話,藉此機會直接除掉了柔嬪,還第一個跪下來幫柔嬪說話。
這個淑妃……
難怪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來!
沈清綰朝著跪在地上的三個宮妃看了一眼,視線最後落在了胡舟策的身上,“胡大人,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胡舟策跪在地上,一臉茫然,他擡頭朝著沈清綰看了一眼,又朝著跪在地上的三個妃子看了一眼,“皇上,我……”
元武帝臉色一沉,“來人,拔掉這個胡舟策的官服,拖下去亂棍打死。”
什麼?
亂棍打死?
胡舟策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只是學術(shù)不精,並無害人之心,皇上不能因爲微臣愚鈍,就讓人把微臣亂棍打死。”
說時遲那時快了,在胡舟策的哭喊聲中,他的胳膊已經(jīng)被門口進來的侍衛(wèi)架了起來。
“皇上,即便是微臣觀錯了星象,可嫺嬪娘娘寢宮被五道雷劈中的事情,宮中好多人都看了,微臣並沒有捏造事實,微臣只是說錯了星象,微臣真的罪不至死,請皇上開恩啊!”
胡舟策的哭喊聲太大,惹得正在產(chǎn)房忙碌的人都朝著這邊看了的過來。
沈清綰側(cè)頭朝著元武帝看了一眼。
就這樣直接把人亂棍打死,連審都不審了,可見元武帝心裡有多氣。
不過他的生氣,應(yīng)該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跟胡舟策看錯了星象,險些因此害了嫺嬪關(guān)係,肯定沒有自己輕易被胡舟策三言兩語矇蔽,更生氣。
人在著急的時候和冷靜的時候,考慮的事情往往會有差別,就好比此時的元武帝,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纔會如此震怒。
他生氣的不是自己被這個胡舟策騙了,而是他被騙了自己卻沒有發(fā)現(xiàn),反倒被別人識破了。
更何況他是天子,天子威儀,顏面何存?
沈清綰此時在乎的可不是元武帝的臉面,不過就這麼直接拉出去亂棍打死,豈不是便宜了他?
其實死不死的,怎麼死,跟她關(guān)係都不是很大,但柔嬪素性溫和,雖然恩寵不斷,也從未藉著元武帝的恩寵傷害過任何人。
她掌握後宮大權(quán)以後,柔嬪雖不是唯一一個有孕的,卻是唯一個有孕到生產(chǎn)的,若是這第一胎就出現(xiàn)了問題,豈不是助長了後宮的歪風邪氣。
若日後人人都效仿,只要在欽天監(jiān)上面做一做手腳,隨便說幾句,不就能輕易把人都唬了去,即便唬不過去,也總會讓人心中存了一個疑影。
想要讓這樣的事情,以後再也不在宮中發(fā)生,便要從根本杜絕。
沈清綰走到了元武帝面前,跪了下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