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醫剛剛從那一盆浸過她手的水中拿了出來,那一根的銀針針頭,竟然變成了黑色。
這……怎麼……可能?
綠鬆看著那一根變黑的銀針,嚯得一下從牀邊站了起來。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聲音又急又厲,短短一句話,惹得滿屋子的人,都朝著寢殿的方向看了過來。
窩了一肚子火的嫺貴妃,本已經打算走了,聽到綠鬆的這一聲吼,她腳步倏然一頓,側頭朝著寢殿看了一眼。
正一肚子氣的嫺貴妃,怎麼能錯過這樣的好戲,她朝著身後退了兩步,看著趙太醫手中舉著一根銀針,似乎猜到了什麼,夏福川都還沒來得及攔著,嫺貴妃便已經擡腳朝著文貴人的牀邊走去。
待她看清楚銀針針頭上的黑色,忍不住的笑出聲,“哈哈哈哈,真是想不到,賊喊捉賊的多了,爲了陷害別人,差點把自己毒死的,還是頭一次見。”
不過她更沒有想到的是,看著皇后平日呆頭呆腦的,竟然能想出來,讓人把手浸泡在水中,看看水中有沒有毒,來分辨到底什麼人碰過毒。
真是有意思!
文貴人不語,只是側過了頭。
綠鬆雖然看不慣嫺貴妃那張嘴臉,可眼前文貴人手上有毒的事情,可要比她的冷嘲熱諷棘手多了。
“蘇公公。”綠鬆的語調都鬆緩了下來,“這是什麼意思?”
蘇天河欠身,“綠鬆姑姑不要著急,貴人用過那一塊臘肉,興許是吃飯的時候不小心沾染上的,如今文貴人身子已經中毒,這件事還是交由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自有定奪。”
“自有定奪?”嫺貴妃冷笑出聲,“只要皇后娘娘不刻意包庇,讓有些人在後宮興風作浪,誣陷她人才好。”
“嫺貴妃,你這話什麼意思?”綠鬆真的快要氣死了,文貴人差點命都沒了,她竟然還能站在這裡說風涼話。
也不知道元武帝到底怎麼想的,讓這樣的女人做貴妃。
反正她無畏無懼,綠鬆在跟著文貴人來到元國的時候,早已把生死看淡,她已經隨時做好了保全文貴人,犧牲自己的打算。
“姑姑不用著急,奴才只是按照皇后娘娘吩咐做事,皇后娘娘並沒有說,誰的手上有毒,誰就是下毒之人。”
蘇天河的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嫺貴妃,冷笑了一聲,“蘇公公這話說的還真有意思,手上有毒的不是下毒之人,難不成手上沒毒的纔是那個下毒之人?”
蘇天河側身朝著嫺貴妃行了個禮,“貴妃娘娘,這件事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想必景陽宮裡每個人都脫不了干係,奴才還要回去給皇后娘娘覆命,就先退下了。”
“難道這就要走了嗎?”嫺貴妃像是故意在掩蓋什麼,輕咳了一聲,“蘇公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蘇天河一怔,“貴妃娘娘所指何事?”
嫺貴妃:……
嫺貴妃神色怔鬆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蘇公公確定景陽宮所有人都檢查過了嗎?既然是皇上交代的,千萬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每個人?
當然不是每個人。
蘇天河在心中冷笑,如今看到文貴人的手上有毒,又想起來了自己的手,還沒有過水,讓太醫檢驗過。
可她剛剛寧願把那一盆水,潑了珍兒滿身,也不願意配合檢查的時候,可能想過自己的清白。
“娘娘所指何人還未檢查?”蘇天河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反問道。
嫺貴妃:……
嫺貴妃氣的臉色煞白,翻了個白眼,轉身朝著自己的宮殿走去。
蘇天河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的在心底唾了一口。
趙太醫和文貴人對視了一眼,眸光中帶著一絲的尷尬。
“那娘娘好生休息,微臣下去給娘娘熬藥了。”趙太醫道。
文貴人費勁的擡了擡身子,“那就有勞趙太醫了。”
“娘娘不必客氣,這都是微臣應該做的。”趙太醫說完,提著藥箱退了出去。
綠鬆無語的嘆了口氣。
這都是他應該做的?
她真的懷疑,他到底是怎麼大言不慚說出這樣的話。
在皇上和皇后來之前,他們宮中的人,去太醫院請了多少次,也沒有一個太醫願意過來,此時在這裡裝什麼。
不過今日的事情,她已經被文貴人訓斥好多遍了。
這些話她只敢在心裡罵罵,並沒敢說出來。
蘇天河回到坤寧宮的時候,珍兒已經換好了衣服,正站在沈清綰的旁邊剝橘子。
他把這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好奇的問道,“娘娘,您覺得這毒到底是誰下的?”
沈清綰不語,只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這毒到底是誰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覺得這毒是誰下的,她就是誰下的。
嫺貴妃若是配合檢查,說不定這件事也就跟她沒關係了,可她偏偏心思重,以爲人人都要害她一樣,在水裡做手腳。
可她聰明反被聰明誤,連文貴人那點小伎倆都玩不明白的人,她還真的犯不著親自動手,畢竟有些人沒腦子,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嫺貴妃竟然是個沒腦子的。
珍兒也是剛剛去拿橘子的時候才知道,皇后爲了給她出氣,在她走了以後,動手打了嫺貴妃。
她現在都快擔心死了,嫺貴妃是誰,那可是皇上看重的人,若皇后因爲她的事情,惹怒了皇上,她可就真的罪該萬死了。
見沈清綰不說話,珍兒面露掙扎好一會兒,放下了手中的橘子,走到了沈清綰的面前跪了下來,她才磕了一個頭,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燭光搖曳,照應在她的臉頰上,剛剛被嫺貴妃打過的地方,依舊可以看到一個紅腫的巴掌印。
“娘娘,奴婢該死,都怪奴婢剛剛沒有端穩那一盆水,給娘娘惹了麻煩,若是皇上怪罪下來,娘娘儘管把奴才推出去自保,是打是罰,奴才都沒有絲毫的怨言。”
沈清綰彎身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傻姑娘,嫺貴妃想要打的人,哪裡是你,她是想打本宮,但是又不敢,自然只能打你,你捱打也是因爲你是本宮的貼身宮女,本宮哪有不打回去,任由別人欺負的道理。”
“可是……”
珍兒哽咽的擦了擦眼淚,宮門外傳來一道通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