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太后宮裡還有個喜貴人。
她總覺得彆彆扭扭的不想留下來,但又不好駁了太后面子。
沈清綰猶豫不決的時候,無意間掃到了喜貴人一臉厭棄朝著太后看去,似乎對太后讓她留下用午膳,很是不滿意。
是啊!
她是正妻,她是妾,她留下來用午膳,四個人圍坐在一起,確實沒有她不在,更讓她舒服。
可若是她不這個樣子,沈清綰還真的打算隨便找個藉口走了,可她越是不想讓她留下來,她還偏偏要留下來了。
她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讓厭惡她的人,心裡不舒服。
沈清綰現在不但想要留下來用午膳,還想順便好好惡心噁心她。
喜貴人從入宮開始,不但不得皇上喜歡,還特別喜歡爭寵,她原本以爲元武帝不喜歡她的原因,是因爲她是太后安排在他身邊的人,他纔會格外的排斥,如今看來,似乎也不一定跟太后有關係。
元武帝不喜歡她,興許可能只是單純的因爲她沒腦子,後宮形形色色這麼多妃嬪,哪個不是出自名門,就算沒有飽讀詩書,也都是從小生活在一個非常好的環境,學著最嚴格的規矩,看著深宅大院各種爭鬥長大的。
在她剛剛穿到原主身子上的時候,原主那個時候沒有腦子,整日只會跟後宮的妃嬪過不去,跟元武帝沒完沒了的鬧。
元武帝大部分都宿在了景陽宮,那個時候,還以爲元武帝多喜歡嫺貴妃,可如今看來,也並非如此。
嫺貴妃從來都不知道,她所有的寵愛,都只是來自她的母家,元武帝對她所有恩寵,也都只是想要利用她的母家,讓她成爲自己安內攘外的一個棋子罷了。
淑妃,錦妃,沒有專房之寵,但恩寵卻是細水長流。
後宮永遠都是一個新人輩出的地方,專房之寵興許只是一時興起,過了新鮮勁可能就沒有了,但細水長流的寵愛,卻是最難的,新鮮感退去,新人在側,還能讓元武帝時不時想起的人,那才一定是有腦子。
她以前看在她是太后遠房表侄女的面子上,幫了喜貴人這麼多次,如今看來,人家可是一點也沒有領情,還要處處挑刺。
“母后盛情難卻,那兒媳就留下來陪著母后和皇上一起用了午膳再回去。”沈清綰悠悠開口。
喜貴人:……
正說著話的功夫,張太醫走了進來。
他先是給衆人行了個禮,“太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吉祥,喜貴人吉祥。”
“張太醫不必多禮,喜貴人有點噁心反胃,還得勞煩張太醫把了脈看看。”太后慈祥的說道。
宮女扶著喜貴人去了貴妃榻躺著,張太醫跪在旁邊,沈清綰依舊坐在遠處。
她看著太后未動,自己便也沒動。
張太醫給喜貴人把了好一會兒脈,才神凝重的說道,“喜貴人孕期多思,還是要注意心情平和,免得動了胎氣。”
動了胎氣?
喜貴人臉色一白,笑的勉強,“張太醫不要嚇我,我剛剛只是有些乾嘔難受,怎麼會動了胎氣這麼嚴重?”
“微臣剛剛給娘娘把脈,脈率不規則、脈搏減弱,雖不明顯,但確實有動了胎氣之象,娘娘若想胎象穩固,還是要臥牀靜養,儘量少出來走動切莫憂思過甚,動了胎氣。”
太后本也沒把喜貴人突然乾嘔的事情放在心上,此時聽張太醫這麼一說,瞬間緊張了起來。
她起身朝著喜貴人躺著的貴妃榻走去,太后動了,沈清綰自然也不好還在那裡坐著,自然也起身跟了過去。
“你這個孩子,自從有孕以後,皇后便免了你晨起請安,就是爲了讓你在宮中好生養胎,你一個人住在凌香閣,又沒人打擾你,怎麼還會憂思過甚,動了胎氣。”太后無奈的嘆了口氣,“你真是太不讓哀家省心了。”
“姑母。”喜貴人委屈的紅了眼眶。
她擡眸朝著李太醫看了一眼,覺得他小題大做,故意在太后面前誇大其詞,她只是孕吐的有點厲害,怎麼就被他說的,好像要滑胎這麼嚴重。
她爲什麼憂思過甚,還不是因爲皇后處處給她添堵,非要讓她好好的從鹹福宮搬去凌香閣,害得她孕期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一個人住在那裡,皇上也不去,像是冷宮一樣,又豈會不心煩?
“太后娘娘放心,微臣這就去給貴人開一副安胎的藥,好好調理身子,不過貴人平日飲食也要清淡一些,總之多注意一些,對龍胎也是好的。”張太醫交代完,便退了下去。
太后似乎也沒了剛剛興致,像張太醫這樣在宮中伺候了幾十年的老太醫,除了醫術高明,話語間也是有很大的學問。
就像他剛剛說的,“儘量少出來走動切莫憂思過甚,動了胎氣。”
他就不會說成“想的多,活動多,動了胎氣。”
還有另外一句,“還是要注意心情平和,免得動了胎氣。”
他也不會說,“總是生氣,動了胎氣。”
不過這些隱晦的話,落在喜貴人的耳朵裡,她只是單純的以爲,張太醫只是在單純的提醒她,要注意什麼,完全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可是她聽不懂,不代表太后聽不懂,皇后聽不懂。
太后臉色一沉,“張嬤嬤去找個轎攆,送喜貴人回宮。”
“是。”張嬤嬤領命。
“哀家看凌香閣的奴才也是不中用的,明知喜貴人孕期多思,也不知道多勸著一點,若是喜貴人的胎有什麼差池,哀家定饒不了凌香閣上上下下的所有奴才。”太后眸光一沉,“張嬤嬤,從慈寧宮找兩個宮女,送喜貴人回凌香閣,順便留在凌香閣好好照顧喜貴人。”
“姑母……”喜貴人坐直了身子,還想要說些什麼,可太后根本就沒有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
而此時擡驕攆的奴才,也已經把驕攆擡到了宮門口。
喜貴人:……
喜貴人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盡是不滿。
太后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胳膊肘要往外拐,難道她真的不知道,她纔是她孃家的人,她纔是她的侄女嗎?
元武帝一會兒要過來用午膳,她爲什麼要這個時候,讓人把她送回去,難道不能用完午膳再走,就真的差這麼一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