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降位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話,經(jīng)過仔細檢查,發(fā)現(xiàn)質(zhì)子的牀板因爲長久失修,長了不少的黴菌,漠北到京城一路顛簸,質(zhì)子身子本就孱弱,午睡的時候,黴氣侵體,才讓他有了情志不暢、外感風邪、溼熱內(nèi)蘊、脾虛溼蘊、血虛風燥之癥,太醫(yī)已經(jīng)爲質(zhì)子醫(yī)治,用了藥,現(xiàn)下好多了,質(zhì)子挪去了偏殿,奴才也讓人更換了新的牀板,請皇上,皇后娘娘放心。”
嫺貴妃在吳吉祥彙報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了。
牀板?
好端端的牀板怎麼竟會生了黴菌,難不成有人故意在此做了什麼手腳?
常樂殿年久失修已久,她雖讓奴才去打掃,卻也只是大面上打掃乾淨。
確實沒有讓人仔細去一一看過那些傢俱陳設(shè)。
質(zhì)子身子未免也太弱了,一點黴菌而已,也能險些要了他的性命?
此時,元武帝和沈清綰的齊齊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嫺貴妃起身跪在了地上,臉色灰白大半:“請皇上,皇后娘娘恕罪,是妾疏忽了,妾沒有讓人打掃仔細,妾甘願受罰。”
沈清綰眸光淡然側(cè)頭,此事由皇上定奪,自然不必讓她開口,嫺貴妃雖是一時疏忽,可事關(guān)前朝,不管最後怎麼罰,她都不必擔了此等惡名。
元武帝眉眼裡盡是不悅,原本這些日子他還思量著,德妃有孕不能勞神費心,偌大的後宮雖然有皇后掌管,可瑣事太多,淑妃還要照顧三阿哥,是不是應(yīng)該找個合適的日子,復(fù)了嫺貴妃協(xié)理六宮的權(quán)利。
如此看來……
“此事不是潦草一句疏忽就能一筆帶過的,質(zhì)子入宮關(guān)係兩國安邦,朕爲了與漠北邦交,沒有讓質(zhì)子住在宮外,而是在宮中闢了一個宮殿,卻不想出了這樣的事情,嫺貴妃確實應(yīng)該受罰。”
嫺貴妃眼底泛紅,哽咽道:“皇上。”
“嫺貴妃在置辦漠北質(zhì)子入宮之事,嚴重失職,故不能勝任貴妃之位,傳朕的旨意,降嫺貴妃爲妃,回景陽宮閉門思過一個月。”
降位?
元武帝此言,讓整個坤寧宮的正殿,瞬間陷入一片駭人的死寂。
沈清綰淡淡掃了元武帝一眼。
只是給漠北質(zhì)子打掃的牀板不乾淨,就直接降位,這懲罰是不是過於嚴重了?
即便不想此事日後落下什麼話柄,也不至於降了嫺妃的位份,元武帝又不是不知道,此人只是漠北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並非真正“莫幹君逸”。
難不成皇上從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晉嫺妃爲貴妃,只是一件事一件事上趕著,讓他不得已而爲之。
不過降了位份也好,眼下德妃有孕,不能協(xié)理六宮,若是嫺妃此時再有了協(xié)理六宮之權(quán),那就真的位同副後。
倒不是沈清綰小氣,想要獨攬後宮大權(quán)什麼的,只是這個嫺妃在背後做的那些腌臢事,她實在無法茍同。
“皇上。”嫺妃強忍淚水,眸色複雜擡頭朝著元武帝看去,她心有不甘的又喚了一聲:“皇上,妾……”
元武帝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側(cè)頭衝著沈清綰開口:“常樂殿那邊,你親自去看,切莫再出現(xiàn)任何差池。”
沈清綰福身:“皇上,放心,我知道輕重。”
元武帝斂色,起身。
“恭送皇上。”
既然元武帝開了口,沈清綰不免要親自去一趟常樂殿,看看質(zhì)子到底什麼情況,纔好再做定奪。
嬪妃散去,沈清綰帶著珍兒和蘇天河到了常樂殿的偏殿。
質(zhì)子服了藥已經(jīng)睡著了,沈清綰沒有讓人叫醒他,而是跟張?zhí)t(yī)聊了聊質(zhì)子的病情。
常樂殿雖是打掃的乾淨,也確實很久沒有人居住過,看著宮殿中的陳設(shè),想來嫺妃也是應(yīng)付的裝扮過。
至於那個發(fā)黴的牀板,應(yīng)該也只是嫺妃一時疏忽吧。
沈清綰環(huán)顧一週,眸光落在了常樂殿正殿的一張字畫上面,山水風景倒是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這幅畫配了兩句詩“孤燈對青溪,耐可乘風簟。”
這兩居室本也沒什麼,只是描繪了一種孤獨、清冷的氛圍。
可若是往深了去理解這首詩的意思,“孤燈”可以象徵著孤獨無依的孩子,而“青溪”和“風簟”則略顯淒涼。
句句沒提父愛,但孤獨的氛圍可能讓人聯(lián)想到缺少父親陪伴的孤寂。
質(zhì)子入宮,本就是因爲莫幹邪疼愛另外一個兒子,而讓他冒名頂替。
同樣作爲莫幹邪的兒子,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境遇,想來他幼年的生活,也是相當?shù)牟槐M人意。
這樣一幅畫掛在殿中,不免讓人會多想,甚至覺得是有人故意而爲之,陰陽人了。
“蘇天河,去把那一幅畫摘下來。”
蘇天河一怔,還是按照皇后的意思,把畫收了起來。
“這兩日,你暫時留在常樂殿,切莫再出亂子。”沈清綰斂了神色,自有一股威儀。
“是,皇后娘娘。”
常樂殿沒有地龍,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已經(jīng)下了好幾場雪,沈清綰讓人多送了一些炭火和棉被等避寒的物品,又讓人從庫房拿了一些上好的野山參和鹿茸給他補身子。
深宮之中,再多的金銀,都不如炭火來的實在,而且質(zhì)子從小也是生活在宮中,漠北雖然不能跟他們比,但漠北地域遼闊,算得富饒,想來也是不稀罕那些俗物。
正殿燒上兩個火爐,也能對付過得去這個冬日。
正月二十的清晨。
京城又下了一夜的大雪,輕雪壓枝,整個後宮染上了一層白。
坤寧宮的殿外,傳來了一道馬蹄的聲響。
“本以爲昨夜下了一夜的雪,額娘不會過來了。”沈清綰站在宮門口迎接。
柳氏扶著沈清綰伸出的手,下了馬車。
沈清綰本以爲柳氏是一個人入宮,剛剛轉(zhuǎn)身想要走,柳如煙緊跟著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表姐。”柳如煙笑意盈盈從馬上跳了下來。
沈清綰回眸朝著柳氏看去,柳氏似有心虛的不敢直視她,入宮的名冊是要早早送入宮中審批的,柳氏興許是怕把柳如煙的名字寫在了名冊上,沈清綰會不同意,索性直接瞞了下來。
宮門口的人,知曉柳氏是皇后的母親,即便馬上多帶了一個女眷,也是不敢攔下的,如此一來倒是讓柳如煙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