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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不過,這王小高幾日裡還是見識了不少東西,這等咄咄怪事到也不是十分的懼怕,那白日裡的鬼,黑夜裡的神,都是見怪不怪了。王小高推著坐在了八仙桌的下座,他擦了擦汗,再左右巡視一番,想那山神娘娘帶來了不下於五人,怎麼可能都不見了。

這祠堂很是安靜,他細聽,好像能聽到一些聲響。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

四下側耳聽,好像是從背後的牆傳來。王小高往常都很少來這祠堂,他繞著牆角走,居然發現了一個小隔間,這番天地他從來不知道呢。面前的門,確切來說是破碎的木板,這木牆看來是被人砸開的。

他探頭進去,裡面是黑漆漆的,說不定那些人都在這裡面呢。再聽那聲音,似乎裡面有動靜呢。

他這下倒是膽大了,摸著往前便進去。尋著聲響往裡面去,貓著腰不敢大步,前面中間點光亮,不過聲音大了。他便不敢往前,只是探著小鼠眉往裡看。

好讓人害怕的場景,那一個個案臺上擺著的可是人的屍體。王小高這下算是見識了,這地方得趕緊出去,剛纔的膽氣全無了。

“霜兒,姑姑平日裡叫你使的痋術可曾記得啊。”那仙姑道。旁邊立著一個紅衣小女孩叫霜兒的,紅撲撲的臉煞是可愛,全然不像會害人的種。話說那痋術、蠱毒和降頭並列稱爲滇南三大邪法。

“正好,這有個蟲主,你來施展一下。”她指著旁邊幫著一個男孩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那男孩癡傻的模樣,看著這周圍的幾個女人。

洞裡面共有兩個女人,另外四個侍女。戴著儺面具立在一旁,傻子癡笑,不曉得人事。

那霜兒便從自己的手中拿出一個小瓶子,那傻子倒是以爲玩鬧呢,不過他被繩子綁住,不能動彈。霜兒衝瓶中倒出了一樣東西,“大哥哥,你張嘴,給你吃個好東西。”便塞在了那傻子的嘴裡面了,傻子以爲是什麼好吃的,便一口嚥下。

傻子當時沒啥反應了,那小姑娘便在一旁和那羣侍女玩耍。那個仙姑便在那案臺的旁邊左右逛著,口中喃喃自語。

霜兒只是好奇了,問道:“姑姑,你口中說的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沒聽懂。”

“霜兒,還小,不知道我們和這寨子的恩怨。”仙姑道,“這些蟲主們,都沒有頭顱,很是奇怪。”

“這些蟲主們好奇怪啊,他們的軀殼都打開了,裡面的東西腐爛,很是難看。”霜兒並不害怕見到這些,反而只是好奇。

“這裡曾經是我和那些老不死的,鬥過法的地方。”幸好當年命大,要不然必死於此洞中啊。“我記得這裡有個萬鬼洞,當年我聯合了鬼王,想佔據這山寨,奪取當年苗王留下的七星寶珠,卻反而被他們所制,鬼王被吸入了萬鬼洞中,我則逃得一命,如今已是百年了,老身我終有出頭的這一天了。”這仙姑全然沒有慈眉善目,只是一陣陣狂笑。猙獰的臉色讓偷看的王小高心驚膽戰。

那王小高是經嚇不住,雖然腳已經軟了,還是掙扎著往外面摸去。可再一聽,那大門居然有開門的聲音,關門後接著是腳步聲,王小高這下是沒地躲了,這正是死到臨頭了。

一個面具突在自己的面前,王小高嚇得不敢出聲。一個那儺面具的女人,匆匆的往裡面走去,居然對王小高視而不見,裡面也有喊話聲。王小高坐在地上擦汗,不想從裡面傳來一陣慘叫,像是有人被打了。

王小高錯愕間,便爬回去又聽了一會兒。

“你們這幾個廢物,讓你們仔細照顧我家主公,你們這樣不用心,留你們何用?”說著又是幾個大巴掌打下來。

“娘娘,饒命啊,我是按照每天的時辰去查看的,誰想到那天當我們進去時,才發現冰室有人來過,再去看那主公的時候,已經面色灰暗,那神珠卻已經不在了。”侍女跪在地上,一陣哭腔,“我知道娘娘肯定不會讓我活命了,我懇請娘娘看在我冒死過來報信的份上,你饒恕我吧。”

只見那娘娘面臉的惡相,“我好不容易找到那七星寶珠的噬魂珠,來鎮住主公的惡靈,等待有朝一日能讓他重見光日,你倒好了,讓別人偷了那神珠,你知道結果的。”揹著臉不願看那侍女了。

霜兒也跪了下來給那姐姐求情,其他侍女紛紛跪下。

仙姑一臉哭腔,“可憐,我那主公,又要將成爲惡鬼殭屍啊。你們知不知道,我永遠都不能讓他再回到我的身邊了。”

仙姑引著這許多女子,便往洞裡面的去了。這倒是更加的寬闊了,在霜兒手中的寶珠照耀下,四壁閃爍著,幾人雖是好奇,卻不敢玩耍。再便見到前面是臺階,臺階下便陳列著無數的棺木。

仙姑視而不見的直接往前走,這個地方似乎她很熟悉一般,在一處狹小的洞室旁邊停下了,指著裡面對那個犯錯的侍女說道,你進去吧。

那侍女不知緣故,一頭往裡去,只聽見一聲“啊”好像被什麼東西吸入,只能聽到漸遠的悽慘之聲。霜兒和衆侍女都是很驚心。

“你們且聽好了,這裡面便是萬鬼洞,她已經被鬼王收了,那洞中有無盡之深,當年鬼王便是被打入這裡面,我們都在等待時機,等鬼王出世。”那仙姑道,臉上卻掩蓋不了她的哀傷之情。

霜兒問道,“爲什麼當年和那鬼王結盟了?就爲了取那七星寶珠麼?”

仙姑手中拿著一個符咒,口中又唸唸有詞,然後遞給旁邊的其中一個侍女,“你速速回去,把這符咒貼到那冰室裡面,免得主公發作了。”那侍女見到上一個的下場,不敢怠慢,接過那東西便往外走了。

王小高趴到那案臺下,黑暗中沒有被他們發現。

仙姑繼續對她們幾個說著。

仙姑講述著,那段悽迷的古國曆史,那幾個人聽得如癡如醉了。

在遙遠時代的滇池地區,那時候爨氏(現在的彝族)遠離中原文化,山河阻隔,自成一家,其中有位大鬼主,統治了滇池一帶,歷史上稱其爲爨氏政權。

爨氏歷經了幾代的滄桑,沿著滇池一處建立了許多古城,當時的政權不爲中原所知曉,他們也安居樂業。爨氏大鬼王即爲整個王國的君主,他通宵各種巫術,痋術、蠱毒和降頭這滇南三大邪法,知天文地理,通曉曆法,並自創出了與瑪雅文明相媲美的十月太陽曆法。現今的彝族還沿用這古老的記時間方法。

他們以十二屬相紀日,並以虎爲首位。每月三個十二屬相週期三十六天天,每輪迴三十個屬相週三百六十天爲一年。一年分五季,分別以土、銅、水、木、火代表,一季分公母(或稱雌雄)兩月,其中單月爲公,雙月爲母,如一月土公,二月土母,三月銅公,四月銅母,五月水公,六月水母,七月木公,八月木母,九月火公,十月火母。農事的安排也根據陰陽配五行的推算來測定,如彝諺所說:雌水兔日變,大雁回南方;雌木羊日變,耕牛下地去;雌火雞日變,蜻蜓下溝去;雌木豬日變,老鷹回南方等。

他們以北斗星的斗柄指向來確定寒暑。當太陽運動到達最南點時爲冬至,到達最北點時爲夏至。而冬季傍晚觀測北斗柄正上指北爲大寒,夏季傍晚北斗柄正上指北爲大暑。爲此,彝族以大暑歡度"火把節";以大寒爲歲首,過"十月年"。因爲彝歷不按月亮盈虧爲週期,而是以地球繞太陽爲週期,故稱"太陽曆"。

據說,彝族十月太陽曆源於遠古三皇五帝之首的伏羲,它是原始母系氏族社會羌戎氏族部落的虎圖騰的名號,經歷了萬年以上,並由它的遺裔之一彝族延續至今。

這大鬼王的統治時代,原始部落中設置了大小鬼主,他們通過這種巫術來統治底下的平民,原始部落發展到了相當於中原的青銅時代,他們也學會了鑄造和紡織。大鬼王的宮殿便在那滇池的岸邊,煞是氣派。

姑姑我當年便是那一個鬼主的女兒,很是風光。那時候的滇池遠比這裡大,我們的族民勤勞樸素,過著非常自足的生活。

“那時候,我像你霜兒一樣的大小。我最嚮往的就是住到那棟白色宮殿裡面去,我總聽那時的人們說,宮殿裡面住著一個非常英俊的君主。”仙姑的眼神中透著一點靈氣,消去了些許怨戾。

這一番敘述講了許久許久,她們幾人聽得煞是入神,那霜兒的眼神飄到了那遠古的繁華中了。這個從來沒有見過世事的小女孩,哪裡懂得什麼人情,只是童真之中帶著些許茫然和欣喜。

仙姑停住了回憶,那是一段太長太長的故事,如果不是漢人的入侵,她的夫君也不會如此,也許他們早就入到深山的古墓中去了。

“嗯,什麼聲音?”仙姑敏銳的回頭四邊探望。那邊全是棺材,終於看見那影子,悉悉索索的影子,幾個姑娘看得奇怪。

只見那影子如同紙張一樣,飄搖著,影子的身子是來自那棺木中,更像一段黑色的綢緞又像煙霧一般,她們幾人近前,那影子便索索的鑽入那棺木中。

霜兒道,“姑姑,那黑東西是什麼啊?”

“霜兒,你看到那只是幻想,是鬼王留下來的。”仙姑淡淡的說道。

“幻想?爲什麼,可我明明看到那黑色的東西啊。”霜兒說道。

“你現在還不懂,就像人死了以後有靈魂,一般人的靈魂都是透明看不見的,而鬼主不是一般的人,他們是被巫咒綁縛的,他們死後靈魂消失只能留下黑色的幻影,永不能超生。”仙姑道。

“喔,那冰室裡面的主公,是不是鬼王呢?”霜兒終於忍不住要問。

“他只是一個鬼主,他曾經爲鬼王效力。以後,你會明白。”仙姑頓了頓道,“我真的希望,你永遠都不用明白。”

剛下山的時候,那邢小玉給她送的一對童男童女,那童女是紙紮的,只有這個童男是真人,不過是個傻子。霜兒放的盅已經漫過了那傻子的全身,他的傻笑的表情已經凝固了,眼角處裂一道血痕,異常恐怖。

霜兒不知人事,她只懂得姑姑教給她的一切東西。仙姑對霜兒的本領暗自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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