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洞裡面,已經(jīng)大大小小的疊著上百具棺木,有已經(jīng)老化的,也有新放的。四根方木像枷鎖一樣卡著棺材四角,然後加上橫木,左右固定,這便算完了。在棺木的側(cè)邊寫上名字,這洞葬便如此結(jié)束,簡單卻是苗家人的最高葬禮。
老於狠狠的說道,“我要那兩個邪人陪葬,要撕了他們?nèi)馊ァ!崩响度缤傋右话闩芟铝硕丛岬纳娇冢阒蓖遄尤ァ?
“放我進(jìn)去,我要剝了他們的皮,咬他們?nèi)猓此麄兊难!?
“老於,不能啊,午時我們要向村子交人的。”守衛(wèi)拖開了老於,攙扶著離開了。
郭三和李曉玥被關(guān)在了一個間牢房裡面,這是民間的土牢,像是一個地下室,旁邊立著幾根粗大的木頭,人之力無法打開。
李曉玥已經(jīng)漠然的眼神,像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眼睛睜著,卻眨也不眨。
郭三趴在地上,毫無力氣移動一步,看著李曉玥他的手伸著卻觸不到,自己腹中像背掏空了一般,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絕望。沒想到他們的重逢盡是如此,郭三的眼角通紅心裡道,曉玥,我對不起你啊,讓你受這非人之苦。
啪啪啪的聲音傳過來,一個看守的,拿著兩噴飯便丟在他們旁邊,“這是你們最後一餐了,好好享用,別做了餓死鬼。”
李曉玥衝過去一把抓住飯盤子,兩個都夠在手裡面,手抓著米飯便往口裡塞去,眼神已經(jīng)漠然看著前面。郭三雖不能動彈,見此番情景,他內(nèi)心的痛苦都化作淚水,唰唰地淌滿了臉頰,手上抓著地上的乾草,指甲摳陷在泥裡。
心中不停的傳音,元昊,元昊,你出來,我把靈魂交給你,你出來。郭三心生憤怒,已經(jīng)到了無法抑制的地步。你出來,出來。郭三痛哭無聲的呼喊道,想到身邊的人,個個消息,這次他再沒有力量去救他們了,一切都是因爲(wèi)自己的逞強。老A,秦璐,還有徐莉,眼前的曉玥,爲(wèi)什麼?難道正義真的在這裡註定要被掩埋麼?他再不願看到曉玥的臉,頭死死的埋在了地上。
一刻鐘的休息,他似乎感覺到了,旁邊有人在觸動自己的衣服。他擡起頭來,身體只有一隻手和頭能動彈,旁邊放下了一盆飯。“曉玥,曉玥,你還認(rèn)識我麼?跟我說說話吧。”郭三似乎看到一點希望,希望曉玥能夠想起自己,不管她中了什麼盅毒,他一定不會放棄她的。
李曉玥似乎沒有情感上的變化,眼神依舊漠然的,手抱著自己腳,就像在思考問題一般。
“我是郭三啊,曉玥,你醒醒啊。”郭三費力的說話,卻不見她有絲毫反應(yīng),看來中毒已深了,毒盅已經(jīng)吞噬了她的記憶。
不知多少時辰了,似乎天更加的悶熱了。外面嘈雜的聲音近了,幾個苗家漢子,吼道,“你們好時候到了,聽說你們是情侶,現(xiàn)在成全你們這麼陰曹伴侶了。”
說著,兩守衛(wèi)便打開了牢門,郭三眼睛見外面還有一個巨大的竹篾製成的簍子,這難道是用來裝他們的,下豬籠的刑罰,他是聽過的,原始少數(shù)民族對犯了罪的人,把人投到豬籠裡面,然後浸在河裡,知道淹死爲(wèi)止。
郭三深呼了口,今日命喪此地了。他看了看李曉玥,她還是老樣子,他只是感嘆道,生不能同生,今日可同死。
他們被先後拖進(jìn)那豬籠,便被四人擡著往苗家河邊而去。眼見,那操場上擠滿了村民,操場下邊便是河。蘆笙吹起,苗家人的這個儀式也開始了。
老族長沒有出席,村子喊話道,“午時到了,將他們投水。”
幾個壯丁麻利地擡著人便走,村民翹首望著,人羣中那老於喊著叫罵著,我吃你們的肉啊。還我的山子來。
苗家寨子的河流不是很大,但深度卻能沒過人頭,水流也頗爲(wèi)湍急。幾名壯丁嘿和嘿和的拖著兩人往河邊就去。那豬籠子口子上扎著根麻繩,郭三還是毫無力氣反抗,他見李曉玥就靜靜的躺著,眼神遊離,似乎不在這個世界一般。
郭三輕輕幫曉玥理了理頭髮,曉玥瘦了,然後抓著曉玥的手,曉玥漠然的眼神轉(zhuǎn)過來看了看郭三,郭三微笑著,曉玥卻依舊漠然,可她也不掙扎開來,任由郭三握著她的手。
曉玥,來世我們要在一起。郭三閉上了眼睛,緊緊的不放手。
“投水。”那村長尖如野鴨的聲音喊道。
“啪哄”一聲,豬籠裡面的兩人被投入手中。
村民這邊頓時沒了聲音,不見起鬨的,畢竟這是了結(jié)兩個人的性命。這四周都爲(wèi)安靜,只見水裡面的氣泡“滾滾滾”的聲音,卻顯得不同尋常。
也就那一瞬間,“譁”的一聲,一個水柱沖天,幾個近旁的村民嚇傻了,眼前的怪物是個什麼啊。他嘴裡叼著那個豬籠,一臉的惡相。
“豬豬,豬妖啊。”前面的村民喊著往後退去。那怪物一個擺尾,便掃到幾個村民,三五人掉在水中,驚呼救命。
村長見時,也是一驚。這那裡來的怪物啊,“快快,去叫女巫來。”村長撒腿便走,一看便知是三十六計學(xué)得不錯,走爲(wèi)上。
驚呼的村民,只見那怪物口叼著豬籠,便往山上跑去,那個速度不是一般牛馬之類能趕得上的,閃電般往山道上衝去,嗖嗖嗖一會功夫,林木被壓倒一片,消失在人羣的視線中。
這對母女倆沒有參加處決大會,邢大娘讓王雪琴跪在神龕面前,上面是一副男人的畫像。“你跪著,反思下自己,你居然盜用我的魔笛去救那幾個外鄉(xiāng)人,你不知道那東西不能隨便用麼?想想你爸爸是怎麼死的,你忘記了他的遺志了麼?”邢大娘說道。
“那山子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guān)。”王雪琴道。
“啪”的一聲,這一巴掌打得王雪琴趴在地上。“你個不孝女,我讓你反思,你反而質(zhì)問起我來了。”邢大娘氣道,“這些是你問的嘛。”
“我該我問,你爲(wèi)什麼要引誘我讓郭三他們上當(dāng),你們好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你們是魔鬼啊。”王雪琴哭著道。
“你個小孩子,懂得什麼,知道什麼叫大義嘛,他們來了以後,我們寨子裡面天天死人,你難道不知道?”邢大娘辯駁道。
“別人不知道,我是你親生女兒,你還用瞞得了我麼?”王雪琴嘴犟道。
“好啊,你倒是我的親生女兒,專門跟我作對了。我真是白養(yǎng)活你了。”邢大娘氣道想再打,手舉起來便忍住了。
“媽媽,這害人的事情,我們不要做了。”王雪琴哭著拉著邢大娘的腿道。
“你給我在這裡好好反省,想想你爸爸。”說完,邢大娘怒氣衝衝的關(guān)上門,咔嚓一下把門緊緊的鎖上了。
王雪琴哭喊著,“媽媽,媽媽。”
邢大娘進(jìn)了自己的臥房,輕輕按了一個按鈕,一道暗門開了。這是她工作的地方,這裡便是她的生命,每天她都要來看看她的寶貝,這些東西,就像她半個生命一樣。
池子裡面一片殷紅,時而有蟲子在裡面翻滾。邢大娘一下跪在了池子旁邊,“老王啊,你說你多狠心啊,就一個人先走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把你養(yǎng)在池子裡面,可別怨恨我們啊,這些屍蟲,都是爲(wèi)了養(yǎng)護(hù)你啊。”
池子裡面,浮起一具屍體,不,他的眼睛還睜著。
“哦,啊。”那屍體見有人來了,便叫喚起來。邢大娘抹乾了眼淚,對那屍體說話,“老王,知道你痛苦,給你取點新鮮的血來啊。”
聽這話,那屍體便不再叫喊了,眼角的蟲子轉(zhuǎn)進(jìn)轉(zhuǎn)出,煞是噁心。這邢大娘打開一個櫃子,裡面竟然是一個冰箱,插著電線,拉開冰箱,她隨手從裡面拿出一包液體,是血袋,冰箱裡面一冰箱的血袋子。
“山神娘娘說這有這屍毒血盅,可以讓你死而復(fù)生,你且忍耐著,我會有辦法的。”邢大娘把一包血倒入其中,只見那屍蟲個個翻滾起來,撲向這邊,從那屍體的眼鼻喉中爬出一些碩大的屍蟲。
邢大娘看著卻欣慰著,只有能夠留他在人世間,不管怎麼樣她都願意。
“邢大娘,我們村長叫你,河邊出事了。”
邢大娘一聽這聲音頗爲(wèi)緊張,河邊,那就是處決那個人的地方了。邢大娘抹著眼淚,出了房門,見樓下村長的侄子小高。樓上喊話道,“怎麼了,我家侄子,河邊出什麼事情了,你這樣驚慌。”
“大事,你是不在,投下那兩人之後,沒幾分鐘,水下突然傳出一個怪物來,叼著豬籠便走,還連傷了幾個村民,我這才趕過來叫你的,那怪物跑的像閃電一般飛快,就一會功夫,穿過了林子裡面不見了。”小高繪聲繪色的描述著。
關(guān)在房裡的王雪娟聽到這消息,便趴在門上聽著。這話似乎是說郭三他們逃出去了,或者是被什麼怪物給搶走了。
邢大娘拉著小高便往外走,還高聲的喊話道,“我現(xiàn)在出去一趟,你在家裡看門,別想溜走。”王雪琴聽這話嘟了嘟嘴,囉嗦。
邢大娘來到那河邊,村民都已經(jīng)散去了,只有幾個留在那,指指點點,相互說道。
“村長哪去了?”邢大娘問道。
“不知道啊,好像回家去了。”一村民道。
“你們見那怪獸,是往那邊走的?”邢大娘道。
“你看見,那片踩到的林子麼,就往哪去了,那怪物足有十頭牛那麼大,面目猙獰,膽小的看一眼都會暈倒。”那人添油加醋比劃著。
“哼,真有那麼厲害。”邢大娘倒是不信,心中卻也不安。
她拉著小高往村長的家裡面去了。
三步五步的往那趕去,村民驚慌著都閉著房門了,前段時間的死人時間已經(jīng)讓他們?nèi)缤@弓之鳥了。
“村長,開門啊,我是邢大娘。”他們拍打著門,還是沒有來開門。
“大叔啊,開開門啊,大白天的閉戶幹嘛呢?”小高也喊道。
門輕輕的拉出一條縫來,小高急著推開,一看是嬸孃,她一臉的神神秘秘,然後努努嘴吧道,“你大叔中邪了,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裡面,跪那神像前面不動彈呢。”
邢大娘更是疑惑著,他到底怎麼了?往裡面去,邢大娘輕輕喊話,“村長,你這是怎麼了。”
村長跪著還是不語,像是沒有聽見,臉色虔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