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恰同學少年（上）

坐在會所的休息室內，夏斌發現剛纔球場內瀋海春的話再次擊中了他內心最柔軟的部分。兒時的回憶並沒有因爲現在的爭鬥所淡化，有時候反倒會更強烈。年少時，三兄弟天天廝混在一起，在學校曾與人打架還差點被學校處分，想到這些夏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當年的戰友，今天的對手，命運似乎正在嘲弄著自己。

那是86年的夏天，正在發育的孩子們感覺永遠處在飢餓狀態。午飯時間剛到，學校食堂的窗口前已排起了長隊。“不要插隊！排到後面去！”夏斌排在隊伍裡看到了什麼，衝前面嚷著。

正在前面企圖找熟人插隊的一個高個子回過頭來，惱羞成怒地望向發聲音的方向。夏斌一見，卻嚇了一跳。原來是校田徑隊的朱洪，高兩屆的校園小霸王。朱洪滿臉不悅，回過頭來尋找是誰在出頭，但根本看不到紮在人堆裡的矮個子夏斌，卻看到了突在隊伍裡的、一臉不屑的瀋海春。朱洪一見瀋海春的神情就很是來氣，於是晃著膀子便走了過來。

“是你在瞎吵吵嗎？”朱洪質問道。

“你的確是在插隊。”瀋海春一向傲氣，根本就懶得辯解。

“這幾個小赤佬越來越不像話了。朱老大，該教訓教訓了！”不料，朱宏的身後又出現了兩個田徑隊的隊員大張和小張。大張個子高高，強壯結實。小張個子中等，敏捷靈活。

本來夏斌心裡也不太慌張，畢竟加上程遠鵬，三個人都在。現在一看到大小二張，不禁和程遠鵬面面相覷，心想這下麻煩了。

瀋海春卻乾脆移步到了隊伍外面，沉穩地觀察著對方。從小就在部隊大院長大的瀋海春對打架根本是毫不在意。朱洪一看這陣勢很是來氣，要知道平時只要嚇唬嚇唬，這些低年級的同學就會識趣地走開，今天這個情況有點特別。

但見瀋海春不慌不忙，右手抄到身後，左手將碗扔到了一邊，冷冷地說道，“插隊已經沒道理，還想撒野？”

夏斌發現對方的“大張”已經向自己挪了過來，不禁警惕了起來，眼角一掃，卻發現“小張”也堵住了遠鵬的去路。程遠鵬似乎也發現了什麼，向夏斌使了個眼色。夏斌這纔看到，原來瀋海春藏在身後的右手正在打著一個手勢，這個手勢夏斌和程遠鵬太熟悉了，酷愛排球的瀋海春在寢室裡和他們倆解釋過N遍，80年代排壇男神汪嘉偉的“背飛快攻”暗號。夏斌和程遠鵬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手心開始直冒冷汗。

果然，說時遲那時快，瀋海春一見到朱洪張嘴正要反駁，便一記左勾拳送了過去。既然決定要做，就必須立刻付之行動，這就是瀋海春的風格。夏斌已有準備，眼看大張已向自己撲到，忙跟著一腳踹出，正好踹在大張的小腿骨上，然後轉身就逃。大張在學校哪裡吃過這樣的虧，立刻就追了過去。

三人之中，程遠鵬的選擇最爲壯烈，他知道自己並不擅長運動，只好一下子向小張撲了過去，拼著吃了幾下老拳，硬是仗著自己強大的體重死死地把小張壓倒在地，動彈不得。

食堂裡頓時一陣大亂，有女同學開始尖叫，男生們也開始鼓嘈起來。就見瀋海春和朱洪鬥在一起，大張追著夏斌繞著桌子亂轉，一路上掀翻了好幾處桌椅，地上已是一片狼藉。而程遠鵬則和小張在地上扭成一團。

圍觀的學生越來越多，很快就有人去向老師報告。突然瀋海春一臉驚愕地停了下來，因爲他看到朱洪正用手捂住了頭部，血正從他的頭上流了下來，原來瀋海春情急之下，忘記了手裡還有把不鏽鋼的調羹。

這下子所有人都驚恐地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太不像話了！”突然有人在門口大喝了一聲，原來是學生處的薛老師聞訊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