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海春回到家，黎蘊春居然還沒有睡。瀋海春有些納悶，“怎麼還沒睡下？”

黎蘊春的表情裡帶著疑惑，“你不是說要很晚嗎？”

“今天結束得有點早，朱董臨時有事要先走。”瀋海春隨口敷衍著，便去洗澡。

瀋海春洗完出來，見黎蘊春還倚在牀榻上看書，更奇，“還不睡？很晚了?！?

“頭疼，胸悶，有點不想睡?！崩鑷@了口氣，答道。

瀋海春去摸她的額頭，涼涼的，也不覺得特別，便說，“早點睡吧，明天我陪你去醫院。”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餐，瀋海春便陪著黎蘊春去華山醫院，先看了內科，又掛了婦科，也是樓上樓下忙了好一會。瀋海春這天倒也沒有急事，孩子又送去了奶奶家，倒也不急。去藥房的路上，瀋海春忽然看到前面有人看著面熟，走近了便認出是趙琦彥，旁邊還陪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瀋海春忙上前笑著打了個招呼，“琦彥，怎麼是你？老夏沒來嗎？”

趙琦彥也愣了一下，隨後驚奇地問道，“你怎麼在這裡？病了還是陪人?！泵τ职焉砼缘腻X建林介紹給瀋海春，“這位是錢大夫，我發小?！?

沈於是和錢打了招呼，接著問道，“預產期是什麼時候？檢查的結果還好嗎？”

趙告知，“11月中旬。醫生說情況都不錯的?！?

“那也得小心，大家都不年輕了，這個老夏也是，這種時候該陪著?！睘c海春皺眉關心地說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瀋海春總是顯得那麼妥帖。

“是啊，大家都不年輕了，誰都別老是使著從前年少的性子，一定要見個高低勝負才行。”趙琦彥說話的音量很輕，笑容看上去寬容而自然。

“你也勸勸你們家老夏，他也算功成名就了，別總是太拼。當然，在你眼裡，他總是比我強些。”瀋海春應對奇快，似乎也話裡有話。

“那不可能，老沈你大才無礙，夏斌和你比，唯一的優點大概只是更讓人覺得踏實而已?！壁w琦彥說著，手不自覺地摸著肚子。兩人和夏斌還有遠鵬少年就同窗六載，彼此知根知底，幾句話已經慨括了多年的恩怨。

“他更讓人覺得踏實？”瀋海春奇怪地問道，“我看他能有今天，全該感謝你旺夫纔是?！睘c海春笑著看著趙琦彥筆挺的鼻樑，輕鬆地調侃起來。

“沈總不用擔心，這兒有我呢?！卞X大夫剛纔接了個電話，這會兒回來又扶著趙琦彥的胳膊，忙著解圍。

“那是那是。”瀋海春忙不迭地贊同。

三人正聊著閒話，黎蘊春已走了過來，好奇地問著瀋海春，“海春，你碰到朋友了？”

瀋海春側身讓出一個空擋，一隻大手搭在了黎的手肘上，黎蘊春這纔看到了趙琦彥，“原來是夏夫人啊，你們倒是巧，老同學在這裡相遇?！?

大家都說好巧。趙琦彥忙問黎來看的什麼病，黎說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是亞健康，現在流行的很。

黎蘊春看趙的身形，發現她懷有身孕，也是忙不迭地道賀。幾個人站著又說了幾句，這才散去。

瀋海春和李蘊春一起坐在車上回家，忽然想起剛纔趙琦彥的話倒是給出了一個塵封二十年的答案。那是一九八九年的夏天，剛考完高考的瀋海春約了趙琦彥在上圖門口碰頭，瀋海春把幾本複習書還給了她，並向她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好感，不料趙卻絲毫不爲所動。

瀋海春當然沒有馬上氣餒，進了大學以後，他又去了趙琦彥的學校去找她，但那次結果更糟，趙直接告訴他自己心裡已有所屬。瀋海春從那次見面以後，才漸漸死了心，和黎蘊春慢慢好上了。

關於趙琦彥的心儀對象，瀋海春一直好奇，雖然耿耿於懷，卻始終不知道答案。當時在學校，趙琦彥是有名的數學才女，能與之比肩的只有瀋海春，能超出他們倆的、整個學校裡也只有程遠鵬了。瀋海春一直納悶那個“心目中的他”是誰。直到好幾年以後，夏斌和第一個女朋友胡維琦分手，又和琦彥結婚，瀋海春才恍然大悟，總覺得自尊心受了極大的傷害。從此竟對夏斌更是有了防備之心。

這個夏斌，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會做出讓人吃驚的事情。瀋海春思量著。

“我昨天去看過你媽，她好像氣色不好。”黎蘊春突然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