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海春經(jīng)過了人生中一個異常失敗的夜晚,最後老父的生日酒還是沒有喝成,鬧得黎蘊春很有意見,和陸麗佳的談話也不歡而散。關鍵是,他實在是沒有拿準陸麗佳的想法。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了半天,瀋海春還是沒有弄明白。瀋海春很明確地暗示給陸聽,自己是不會離婚的。陸說聽懂了,而且早就知道了,又一臉輕蔑地說,她根本不在乎。但她還是要把孩子生下來,她也許會選擇一個沒有婚姻的未來,她只是希望有一個孩子。
你還是太年輕了,瀋海春勸道。而且情況會變的,這後一句纔是瀋海春最拿不準和擔心的,只是瀋海春沒有說。
你根本就不懂女人。陸嘆息道。
瀋海春沒有再做聲,心裡自然並不服氣。難道女人自己就懂她們自己了嗎?
第二天天大亮後,瀋海春來到公司,心裡卻還是浮著一層漆黑。鬱悶中,總辦的人過來說,下午是復華遊戲“網(wǎng)絡新城”的揭幕剪綵,請瀋海春陪市裡的領導準時出席。中午,瀋海春喝了大半杯濃茶,抖擻精神,出發(fā)去了浦東展覽中心。
本來,瀋海春是不屑於網(wǎng)絡遊戲這門營生的,但財務部的周榮外號“周扒皮”給他算了一筆賬。網(wǎng)上的遊戲玩家只要一過億,每個用戶每月給五塊錢。每個月的收入就是五個億,一年就是60個億,而且大部分都是利潤。瀋海春聽了一下子眼珠子快要跌在了地上,同時他也發(fā)現(xiàn)原來一直看著老實巴交的“周扒皮”實際上老奸巨猾,自己實在是有點看走了眼。
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億的玩家?哪有這麼高的比例。郭曉璐聽說後很不服氣,前去質(zhì)問周扒皮。結果,周扒皮坐在那裡泰然不動,輕輕地吐了一句話:“這可不是僅僅在全國,而且可以是整個華人世界!”道理很簡單,今天你郭曉璐可以在上海隨時邀請遠在新加坡的老同學在網(wǎng)上下一盤圍棋,或者和臺灣、日本的客人打一圈麻將。
於是,瀋海春動了心。因爲搞個遊戲部門對復華來說根本就是小兒科,人員和設備、辦公地點都是現(xiàn)成的,簡直就是再加塊招牌而已。瀋海春更是讓市場部策劃,把復華在線的老用戶直接免費鼓搗到了遊戲網(wǎng)站,送賬號、送遊戲積分,等在線人數(shù)一過百萬,復華遊戲就立馬開始賺錢,然後滾雪球一般,人數(shù)就成幾何級數(shù)往上竄,中國的市場真大啊。復華的一棵新的搖錢樹就這樣開了花了。
爲了獎勵周扒皮的良策,瀋海春立馬上扔了塊餡餅過去,調(diào)周榮前往復華遊戲任CFO,這消息霎時染紅了集團財務部的一大堆眼圈。周扒皮也工作的更加賣力了,逐個對那些遊戲網(wǎng)民們敲骨吸髓了一番,只見復華遊戲的賬上快泛起油花來了,都是散戶硬幣壘起來的高山。
許老來自市政協(xié),以前分管科委。坐在車上不解地問道,怎麼做起這種小生意來了?瀋海春當然不能說實話,只是含糊其辭地答道,正好順便培養(yǎng)一下國內(nèi)的遊戲設計人才,說得他自己也不相信。瀋海春又胡扯道,以後只怕就是無人飛機、無人坦克的時代了,早點訓練出一批遊戲人才、操控人才也許對國家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一下子把許老說得雲(yún)山霧罩的。
來到會場,瀋海春發(fā)現(xiàn)到場的嘉賓裡還有幾位影視明星、歌王歌后,撩撥得一衆(zhòng)買票排隊入場的小男生、小女生們鼓譟不安,年輕人的荷爾蒙在夏天的會場內(nèi)到處飄散,薰的每位來賓都輕飄飄地覺得自己也年輕了許多,眼珠子隨著那些COSPLAY小女孩的身體亂轉(zhuǎn)。
除了那幾位面孔有點熟悉的明星以外,瀋海春奇怪地發(fā)現(xiàn)嘉賓裡還有一位特別的人物,年紀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身高不超過一米五五。一張像是整過容的臉,有點女相,說話聲音也有點尖。最令瀋海春不屑的是,渾身上下的名牌,完全是暴發(fā)戶似的模樣。
瀋海春本來就有點心情不佳,於是把遊戲分公司的市場部負責人叫了過來。“那是個什麼貨啊?”瀋海春的語氣不太耐煩。
“您連他都不知道啊?”市場部的女主管瞪大了眼睛,彷彿遇到了現(xiàn)實版的阿凡達,“他就是網(wǎng)絡著名作家飯小六,粉絲兩千多萬的網(wǎng)絡達人。”
“什麼東西,不男不女的,和我們公司的形象不符嗎。給他錢,立馬叫他走人。”瀋海春被女主管的話愈加激怒了。
市場部女主管的臉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囁嚅了半天才猶豫地走了過去。過了一會,飯小六臉色漲得通紅,頭昂得老高地向瀋海春走了過來。瀋海春居高臨下,俯視著看著他,滿臉的膩味。
“錢我雖然沒有沈老闆多,但錢對我也不是問題了。只是沈老闆爲什麼說我的形象和貴公司不符呢?”飯小六手裡握著一個信封,憤怒地質(zhì)問道。
“我只看到一個滿身銅臭、乳臭未乾的小暴發(fā)戶。”瀋海春的回答,直截了當。
飯小六氣得跺腳,扭屁股走人,才走出兩步,就回過頭來,口吐蓮花,“你看到什麼,你就是什麼。”
“我看到你是什麼,你就是什麼。”瀋海春毫不憐香惜玉,反應奇快,一板磚就狠狠砸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