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劃過黑幕般的天空，然後撕開了一道道口子。雨，傾盆而下，如同希臘神話中宙斯憤怒的暴雨，黑鐵時代的豪雨。夏斌和鄔曉峰發現汽車的雨刮器已來不及工作了，水流被風裹著直接砸在了擋風玻璃上，哐當哐當直響，視線嚴重受阻。

“要下高速嗎？”曉峰急切地問道。

“知道颶風中心在哪嗎？”夏斌強自鎮定。

“廣播只說西向東迅速移動，其他不明。”

“高速目前還沒有積水，下去可能更麻煩。我們再走走看。”

鄔曉峰想想也是，此時車子早已過了洛杉磯境內。附近的出口下面的雨況不明，貿然離開高速，萬一誤入災區則更加麻煩，不如趁著高速公路還未積水，還好再走一段。只是能見度實在太低，夏斌只好將車速減慢了下來，咬緊牙關，集中注意力繼續開車向北。

車窗外整個是一片雨的世界，水幕從天邊拉到了地面，開車已如同行舟，前面有輛重型卡車直接將地上的水捲了起來，順著風如同灑水車一般甩向後面的汽車，夏斌被嚇得心裡砰砰亂跳。這樣過了一段時間，風勢依然很大，但天空卻光亮了許多，只是雨勢卻絲毫不見減弱。由於過於緊張，夏斌覺得累急了，旁邊鄔曉峰問道，“要不要換我開一段？”

夏斌苦笑地搖了搖頭，“我倒是想，可哪裡找得到地方停車啊？”的確，這時候的路上找緊急停車帶停車反而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夏斌覺得這情景不像在高速公路上，卻像開進了一家自動洗車房，車的四周都在被水柱暴洗，玻璃前幾乎是一片亂麻。

好不容易又過了三個多小時，眼前的視線纔好了一些，兩人趁機換了車道，將車開進了高速公路上的一個服務區。休息了半個多小時，又在服務區喝了杯咖啡，見雨並不會停下，只是風速比剛纔小了不少。兩人於是決定繼續前行，這次由鄔曉峰開車，夏斌看路。

“幸虧今天有你！”夏斌一邊搖頭一邊慶幸地對鄔曉峰說道。兩人就這樣繼續走走停停，輪流掌控，眼看著就到了聖何塞，舊金山已不遠了。總算撐到了硅谷所在地的聖何塞，夏斌和鄔曉峰都累得不想再走了，看天色已晚，繼續前行也有危險，兩人一致決定在聖何塞住下，第二天再走。

剛在酒店住下，鄔曉峰就急著打起了桑加爾的手機，連撥了好幾次都打不通。鄔曉峰禁不住擔心起來，夏斌只好安慰道，“也許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夜裡，夏斌睡的並不踏實，只覺得白天繃緊的神經仍然放鬆不下來。夢裡，夏斌看見自己正泡在水裡，四周圍都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水，水波盪漾著，自己的身體也隨著波浪不斷起伏著。

第二天一早起來，夏斌拉開酒店的窗簾，見天已放晴。兩人在樓下簡單用過早餐，便來到了酒店的停車場。停車場的水泥地面上已絲毫不見水漬，陽光照耀下的綠地上的自動灑水器照樣噴灑了起來，好像花壇的植物昨天並沒有被雨水澆透過。隔夜發生的一切似乎只是夢魘，一覺醒來便已是新的一天。

夏斌忍不住聳了聳肩，發現唯一的痕跡或證據就是停車場上每一輛車都被洗的特別乾淨。上了路以後，夏斌把著方向盤，和鄔曉峰嗟嘆連連環境問題，這極端的天氣以後只怕越來越頻繁了。鄔曉峰打開收音機，只聽得颶風果然已經轉向東南，只是這次颶風仍然造成了部分城市的房屋和樹木受損。

眼看離舊金山已越來越近，鄔曉峰再次撥打了桑加爾主任的電話，出人意外的是，這次對方的手機一撥就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