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都四面環山,城牆依山而建,延綿不斷。進城的路曲曲折折,要不是路上行人衆多,其中不乏才子佳人、高官巨賈,李太尉還真以爲正在下農村。
拐了不知第幾個彎,高達十五丈的粉色城牆豁然出現在眼前。城牆聳立在倆山之間,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城門寬約三丈,門前的官兵高頭大馬,好生威武瀟灑。城檢官面容肅穆,嚴格檢查通關文書。
李太尉恭謹地遞上通關文書,通關文書自然是真的,既然楊倩雪是楊國公主,弄個文書自然小菜一碟。
麗都一三分割爲內外兩城,內城正中爲皇宮,各部衙門分列外側,衆星拱月般圍繞。內城城門自然不及外城高聳,但有一營都衛軍官兵全天輪班守衛,城內無白丁,全是麗都官員與持有特別許可證的巨賈修的宅子、店鋪。外城空曠,多半麗都人居住在此,城中有一大湖,名爲麗湖。
據悉楊國開國皇帝還是安邊候時曾在此駐留,被麗湖壯闊恢弘氣象萬千的氣勢所薰陶,就此揚言:新皇朝必定建都於此。
湖中有亭屹立,一條長長的甬道連接通向其內。水中有荷盛開,朵朵清幽沁人心脾。
李太尉閒坐於石階之上,耳聽鯉魚躍水之聲,眼觀美女無聊戲水,好不自在。
身處麗都,自然不虞惡人行兇,換回女裝的楊倩雪婷婷玉立,兩隻玉足撥弄著清寒湖水,手裡攥著幾顆撿來的石子,不時地投向因其美貌被羞得沉入湖底的魚兒。
自從那次被李太尉添了下掌心,倆人間的關係親近許多,拍拍肩膀,握握手什麼的楊倩雪已經不再牴觸。至於熱情擁抱、親親臉蛋,甚至更加親暱的舉動,這裡是麗都,是楊倩雪的家鄉,是楊國的帝都,李太尉自認沒這個膽子。
太陽公公半張臉躲在西山後,偷偷地瞧著湖畔一對男女,注目良久後發現那男子有賊心沒賊膽,無趣地打了個酒嗝,懶得再當電燈泡,一頭埋進山裡。傍晚從湖面上吹來的風有些涼意,風伯伯似乎也看不慣這種無聲的曖昧,生氣地吹著鬍子想要趕他們走。
楊倩雪瑟縮地顫抖一下,李太尉心疼地把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豎著大拇指解釋道:“本公子血氣方剛,陽氣十足。”
楊倩雪輕皺著眉頭,好像沒有聽到他在說話。李太尉憐愛地給她揉了揉眉心,開玩笑道:“怎麼,還沒想出來讓你父王接受我爲女婿的法子?”
楊倩雪沒有理會,雙眼看著身前的碧水,幽幽地嘆道:“皇宮裡的事情你又不懂,說給你聽你又會心煩。”
李太尉面露不悅,把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奪了過來。楊倩雪惱怒地站起來瞪著他,看那神態就像準備噬人的小老虎。
李太尉心裡有些發怵,但面色不變,冷斥道:“說。”
噬人的小老虎漸漸閉上了眼睛,成了一隻溫順的小貓,最後雙臂抱肩成了受委屈的弱女子,可憐兮兮地說道:“我怕冷,先把衣服給我。”
“這還差不多。”李太尉給她重新披上,“說吧。”
楊倩雪斟酌了一下詞語,緩緩道:“我在家中屬老三,上面有哥哥姐姐,下面還有位妹妹。姐姐很疼我,只不過已經嫁爲人婦。妹妹小時候挺聽話,慢慢地與我敵對起來。至於哥哥,唉。”
“哥哥怎麼了?”
“哥哥本應立爲太子,可父王因爲他身體不好一直託著,反而有意無意中把我推了出來。我也清楚父王的意思,一直在學習治國之方,以後用來幫助哥哥。這過程中自然會干涉大量的政務,可哥哥看不懂,羣臣也看不懂。哥哥以爲我在拉攏勢力奪權,大臣更是以國師爲首半數倒向了我,平身候更是……”
“對了,明日進城後一定要小心平身候,他是三朝元老,此人剛正不阿,先皇特賜爲平身候,父王也要尊爲老師,但極其古板,反對外來勢力當權,與國師鬥了二十多年了,估計會找你麻煩。”
說到這,楊倩雪語氣急速起來,流露出的擔憂使李太尉心中有些感動。
……
明月高懸,蛙聲一片。
“我走了。”楊倩雪不捨地說道。
李太尉雙手插在口袋裡,含笑望著她。
“沒心沒肺的臭男人,連一句挽留的話都不肯說嗎?”楊倩雪氣得一跺腳,舉步要走。
李太尉歪頭笑看她。
楊倩雪收回邁出的腳步,回身一個擁抱。
軟玉撲懷,李太尉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剛要一親芳澤,楊倩雪倏忽退了回去,眼角含笑,“就知道你捨不得。”
李太尉面露尷尬。
夜晚的皇宮有些昏暗,宮女太監多半都已入睡,但仍有一些幸運的活著不幸運的仍在強睜著眼睛,準備服侍自家的主子。
養心殿的書房中,楊國皇帝面相蒼老,斜倚在榻上,不時地嘆一聲氣。
楊倩雪一襲白衣,漂亮的猶如一朵罌粟花,兩隻不沾纖塵的玉手輕柔地在老人的肩膀上按摩著,乖巧地說著俏皮的話逗他開心。
景陽宮沒有點燈,整個房間裡沒有一絲亮光。一位長相嫵媚的妖豔女子站在窗戶處的黑暗中,輕聲笑了笑,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了身旁的年輕男子。
“瞧見沒,還是二姐最討父王喜愛,這麼晚的時間除了二姐父王留誰在他宮裡待過。”
年輕男子面色慘白,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他坐在椅子上,接過望遠鏡注視良久,輕聲說道:“父女情深半年未見自然會有些想念,何況二妹顯然遭遇不測。”
三公主狐貍眼角輕佻地向上擡起,甜甜地笑道:“這宮中就咱倆人,哥哥你還口是心非滿嘴假話,笑死人了。”
王子麪露不愉,訓斥道:“這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將二妹暗訪姜國的消息賣給酆都,到頭來一事無成不說,還讓她帶回來一位仙人。”
“仙人?”三公主咯咯笑道:“這仙人的稱號還不是咱們皇室冊封的,什麼狗屁仙人,只不過是來歷不明、血液有些奇效罷了,天上的仙人怎會是這幅模樣。不過二姐帶來一名無用的仙人對我們卻大有好處。”
王子躊躇半響,狐疑地問道:“你是說平身候?”
三公主面色一肅,平靜而又堅定說道:“平身候定不會再搖擺不定。”忽而又嫣然笑道:“說不定二姐是帶回來一位好駙馬,你說那些老古董知道以後楊國的政權有可能落入他姓之手會有何反應?會不會發瘋?”
王子拍了拍女子的翹臀,調笑道:“背地裡說你二姐壞話,當心過兩天菊花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