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秋天裡的第一場雨就這樣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
耳聽房外傳來“咚咚”聲響,輕嗅懷中佳人身上芳香,胡思亂想著竟睡著了。 只是沒睡多久就醒了過來,李太尉擡頭一看,快要連成線的雨珠正在往他頭上滴落,趕緊往一旁移了移身體,懷中的那頭小懶豬也醒了過來,睜著兩隻惺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李太尉擡頭示意房頂漏水,楊倩雪噗哧一笑,離開他的懷抱站起來往右手邊牆角一片乾的地方慢慢地蹦了過去。
李太尉也像她那樣並著兩隻腳,往那裡蹦去,只是被綁的時間太長腳有些發麻,這一蹦沒有蹦穩,向前方歪去。
前方就是一面石牆,李太尉心裡大叫倒黴,以爲自己頭上要掛彩,卻撞在一片軟玉上。
與楊倩雪找了個乾淨的地坐在一起,李太尉面露不滿,“既然是作戲何不等他們來了之後再上綁,弄得我現在渾身痠痛。”
楊倩雪甜甜地笑道:“這樣才真實,我想體驗一下與老公共同患難的幸福感。”
“……”
楊倩雪眨了眨眼,李太尉也眨了眨眼,楊倩雪又眨了眨眼,李太尉沒了脾氣,隨便找了個話題,“剛纔你怎麼也睡著了?”
“可能是最近做的太多了,身體有些吃不消。”
李太尉正要調戲了她兩句,幕琳突然出現在他的身旁,敲了敲他的腦袋,笑道:“來人了,這顆腦袋要落地了。”
這間密室與另外兩間房子獨處山上的一處峽谷中,此時峽谷中已經佔滿了人,全部身穿蓑衣頭戴斗笠,將整座房屋團團圍了起來。他們大概有兩百多人,身上無不散發著奪人的氣勢,多半身周都有一層真氣,將下落的秋雨擋在身外。尋常人或許以爲他們是巨賈的私人武裝,但在明眼人看來,他們手中的長刀暴漏了他們的身份。
這種造型的長刀只有宮中大內侍衛纔有資格配有。
一位身穿黑色披風的女子在侍衛的護從下快步向這密室走去,修傑在前帶路,點頭哈腰的像見了主人的狗。女子身周也升起一層淡淡的真氣,腳踏在水窪中未濺起絲毫雨水。
推門而入,女子停了下來,雙眼凝視著楊倩雪。
楊倩雪一臉悽楚,顫抖著身子叫道:“姐姐……”
楊玉珍突然抽出修傑腰間的佩劍,一劍將修傑斬殺在地,罵了聲“叛徒”直接棄掉長劍走到李太尉的跟前,捂著心口對楊倩雪喘息著說道:“妹妹,你可嚇死我了,你們怎麼被那些畜生捆了起來,我先給你們解綁。”說著先給李太尉解起綁來,李太尉隱隱感覺到她的手上傳來一股真氣,但這真氣只是略一出頭就收了回去。
楊倩雪活動著有些發麻的手腳,面露哀痛,“我也沒有想到他們會造反,幸而姐姐你來了,如果來的是那些****,妹妹可能真的會……”說著聲音竟隱隱有些啜泣。
楊玉珍給她揉著手腕,“別哭別哭,我可最怕你哭鼻子了,來,有什麼心事告訴姐姐。”
楊倩雪往李太尉身上瞥了一眼,羞道:“哪有什麼心事,姐姐就知道笑話人。”
楊玉珍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好,姐姐出去,哈哈。”
一出房門楊玉珍微笑動人的臉色就變得平靜冷漠下來,瞧著雨中站立著的二百名嫡系侍衛若有所思,片刻後下了決心,笑著扭動了一下美麗的腰肢。
那些侍衛身上的真氣陡然消失,任由秋雨灑落在蓑衣上。
公主府內,李太尉喝了一口茶,笑道:“放長線釣大魚,我就知道你得把你姐姐釣上來。”
楊倩雪把他手裡的涼茶奪過來,遞過去一杯暖茶,“什麼呀,我就知道姐姐對我好。”說著又向他的茶杯中加了一勺補藥。
李太尉笑而不語,慢慢地喝盡她親手沏的茶,撐起一把油傘走了出去。
轉過幾個彎來到一處小院,隨手關上院門,李太尉坐在院中的小亭子裡閉上了眼睛。
一團淺淡至不易察覺的透明白光流轉他的全身,李太尉擱在石桌上的手指輕輕顫動,指尖有輕微的氣流吞吐不定,將指端的石桌打出了幾個淺淡的白點。風突然大了起來,颳著雨水衝進亭中,從他的身上吹過,灑落在他身上的雨水瞬間變成了白色的霧氣,飄滿亭中。又有一陣風吹來,白霧隨風散去,李太尉睜開了眼睛,眼中的兩把小劍一閃而逝,回覆常態。
雪兒還是心腸太軟,那把匕首終於還是微微偏離了心臟,只是刺進了表層,一身修爲盡去根基卻未毀,劍靈還在,魔法元素的感知力還在,修爲還能重修,而且更加純正。
王小虎走了過來,笑道:“我要是回雷州真想不到你還有哪個地方可以去,找個機會告訴弟妹吧,這也是好事。”
李太尉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那把匕首還在,難保不會……李太尉真不想去想,但這卻是他不得不面對的事實。正如她所說的,她太愛自己了,這愛有些畸形,以至於捨不得放棄。
王小虎扔過來一本書,“這心法寫的有些玄乎,說是心法不如說是一本哲學書,反正我是看了會就頭暈。”
李太尉翻看了幾頁笑道:“這‘問天’其實就是散人對天地間的感悟,主要講解了真氣的運轉方式以及天地間靈力的吸納方法。你修過玄冰心法修爲又高,真氣的運轉方式早已定型,自然沉不住氣看這枯燥的東西,而我不同,我現在可是從頭再來。”
王小虎突然轉移了話題,“你現在還能御劍飛行嗎?”
李太尉一呆,“現在剛剛積蓄修爲,肯定催動不起來,你想幹什麼?”
“唉,那可不好,師傅又叫我了,明天我就得起程回雷州,本以爲有你送我就能緩兩天。”
王小虎走後,李太尉自然不能再一直往這個小院裡跑,幸而那該死的紅龍又活了過來,伏龍鏡成了他的新去處。
李太尉對楊倩雪說道:“我去找紅龍探討一下人生哲理。”就要像嚮往常一樣進入伏龍鏡中,可是這次楊倩雪一把把鏡子奪了過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楊倩雪不高興地問道。
李太尉皺起了眉頭,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心裡接著軟了下來,把她摟住懷中,“哪有什麼事,乖,把鏡子給我,別愁著一張苦瓜臉,小心變成黃臉婆。”楊倩雪雖然聽話地還了過來,但神情還是很憂鬱,李太尉舉手投降,“好好好,不去就不去,留下來陪我的寶貝。”
楊倩雪燦爛地笑了起來,李太尉神情一滯,還未反應過來就迷失在溫柔鄉里。
一間小黑屋,鎖著鐵門沒有窗戶,裡面伸手不見五指。
有一個人被關在裡面。
康濤快瘋了,徒勞地用腳踹著那扇鐵門。因爲修傑那件事情康濤被關了禁閉,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作爲蒼鷹行動小組的負責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關禁閉是輕的,公主已經算是對他網開一面。可是這半個多月過去了,怎麼還沒有放我出去,難道公主殿下把我忘了?康濤有些絕望地想到。
“什麼狗屁智衡君,還不是被那個女人當狗一樣關了起來。”康濤大罵著踹向那扇鐵門,卻踹了個空。
門開了,他咒罵的那個女人出現在眼前。
康濤心裡暗道完了,就等著自己被暴打一頓然後砍掉腦袋。
楊倩雪看著他無神的眼睛以及佈滿灰塵的土臉,踢了他一腳,“沒出息,不就是多關你兩天嗎,趕緊給我滾。”
康濤怪叫一聲,連應該叩謝這道程序都忘了,直接衝出小黑屋,像是逃離地獄。
聽著不遠處隱隱傳來女子哭泣的聲音,楊倩雪嘀咕一聲,“怎麼把這傢伙給忘了,要不是百靈來找還真說不定把他關到發瘋。”
楊倩雪一走,李太尉終於有了空閒,一頭鑽進伏龍鏡中。
紅龍看著盤膝坐在海面上的李太尉,口中吐出一團烈火,李太尉舉起左手擋在身側,烈火被他那隻手掌擋在了外面,其中小部分順著他的手臂流轉全身,過了小會,李太尉身上的火焰消失,被他吸入體內,取精除糟,提取出微量的最純淨的火焰能量儲存起來。
紅龍嘆息一聲,“沒想到一個人類竟然能創造出如此精深玄妙的心法,你現在修煉提升的不再是庸俗無比的真氣,儲存的也不是什麼魔法元素火焰能量,而是最純正的元力。”
“元力?”
“元子是構成宇宙萬物的基本粒子,而每個元子間的相互作用力就是元力,元力無處不在,而你們人類所說的真氣、元素、妖法等等無不是由元力轉化而來,就連上界的仙氣也只不過是元力的一種高等存在,世人不知元力而不懂元力,你既然知曉,自當好生修煉。”
李太尉閉上眼睛,盤膝懸浮在空中,雙手掌心相對逆時針旋轉,身上衣襟無風自動,鱷魚軟甲之上附著著一層淺淡透明的光輝。平靜的大海漸漸起了波瀾,海水以李太尉爲中心逆時針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漩渦。漩渦越來越大,慢慢地形成十米寬長。
李太尉臉色開始憋得通紅,身體微微顫抖,終究還是收回元力,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