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著,我這兩日就會將你贖身,娶你進我張府大門。”看著蓉兒千嬌百媚的樣子,張國臣更是血脈噴張。
蓉兒一張俏臉兒微頷著,上面飄著兩朵可愛的紅暈,櫻桃小口被刻意染紅,閃著迷人的亮澤。
若是能夠摘下這樣一朵嬌豔的牡丹花,張國臣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他那雙油膩的大手握住蓉兒的雙肩,一張臉還不住地朝她臉上湊過去,口中連連說著:“那蓉兒姑娘可否讓我一親芳澤……”
蓉兒嬌笑幾聲,一雙柔荑輕輕使力,將他們之間的距離微微拉開了一些,輕聲說道:“那可不成,非得大人把奴家贖出去了。”
張國臣的臉色冷了一瞬,轉眼又恢復了那油腔滑調的樣子,他打著哈哈將蓉兒攬進了自己的懷抱當中:“好,好,我全都依你。”
蓉兒輕輕笑著:“不早了,爺,你也該回府安歇了。”
張國臣面對美色當前,哪捨得走,蓉兒軟硬兼施,好不容易將他推出了房門。
她將張國臣關在門外,那張如花似玉的笑臉便蕩然無存,水波盈盈的媚眼裡甚至還含了一絲厭惡。
她三步兩步走到窗子面前,將門窗打開,想讓這屋子裡的花酒氣能夠散的快一些。
只聽一陣車輪滾過地面的聲音,張國臣那架富麗的有些過分的馬車緩緩駛過,蓉兒一雙眼睛含著森冷的殺意,目送著馬車一路遠去。
晚風輕輕吹動著她額角的碎髮,她的臉在黑夜之中顯得有些疲憊。
但在這疲憊之中,又蘊含著一絲大功即將告成的快意。
就快到時候了!她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張國臣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果真維持不了多久,第二天,蓉兒姑娘就收到了一封來自張太守府上的密函,請她入夜時分過府一敘。
蓉兒用兩根纖長的手指輕輕挑起密函,將它放在火上,任由它被火苗一點點吞噬。
她鳳目微瞇,看著桌邊坐著的人,細聲詢問:“我們的計劃,是不是要開始實施了。”
沈嘉看著她迫不及待的樣子,有些遲疑地說道:“這麼快行動的話,張國臣很快就會把目標對準你的。”
以張國臣的性格,是絕不會放任蓉兒活著出府的。
沈嘉看著蓉兒絕美的臉龐,內心突然有些不捨。
“冥王殿下的時間恐怕也不多了吧。”蓉兒話鋒一轉,眼睛定定地看著火盆裡閃著微微紅光的紙灰:“不必爲我打算,我到時候自有脫身的辦法。”
沈嘉仍是猶疑了半晌,終於咬牙說道:“我們晚上就開始行動。”
到了夜裡,蓉兒披上一身淺紫色薄紗的衣裙,明亮的雪膚在半透明衣料的襯托下閃著一層珍珠一般的光澤,她細細對著銅鏡描眉上妝,就像是要赴一場盛大的宴會一般。
打扮停當後,她看著鏡中美得無可挑剔的自己,微微一笑,提起裙襬由醉花樓後門出去,鑽進了早早候在外頭的張府馬車之中。
馬車一路疾馳,很
快到了地方,蓉兒扶著沈嘉假扮的丫鬟,穩穩下了馬車。
“姑娘這邊請。”管家將她一路帶進張國臣的書房裡,蓉兒一邊走著,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偷偷記下了一條出府的道路。
趁管家不注意的時候,她偷偷地從頭上拔下了一支髮簪,隨意扔在小路上。
張國臣的書房在張府後花園最深的地方,蓉兒跟著管家,穿過了層層的花團,終於站在書房門口。
蓉兒看著窗戶紙後面搖曳著的曖昧燭火,眼中突然略過一絲悲慼,她反覆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伸出手輕輕敲了敲門。
隨著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張國臣那張迫不及待的臉便闖入了蓉兒的視線。
他向蓉兒身後看了看,立即將她拉進屋中。
若說在醉花樓,他還算端著自己太守的架子,在這太守府裡,他真可謂是原形畢露,他抱著蓉兒,在她玲瓏有致的身段上不斷遊走,口中不斷地說著:“我的可人兒,你可真想死我了……”
蓉兒拼命壓下自己心頭的厭惡,裝作羞澀的迴應著。
月黑風緊,一重一重的烏雲將本就黯淡的月光團團圍住,越發不剩下什麼了。書房跟前雖說種了無數象徵著富貴吉祥的花朵,但在這一時刻,卻全都低下頭顱,顯出一副萎靡的樣子。
蓉兒只穿著一件肚兜,靠在張國臣的懷裡,她瞪著一雙迷濛的眼睛好奇問道:“大人,您爲何要選在這書房裡見蓉兒呀,真怪。”
張國臣輕嗅著懷中伊人髮梢的香氣,信口回答道:“本大人的全部身家,都在這個小小的書房裡嘍。”
“真的?那蓉兒想要看看。”蓉兒來了興致,不斷的眨著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說道。
張國臣搖了搖頭,諱莫如深道:“那可不行,這些東西見了人,我可是要死的。”
蓉兒接著問:“既然是全部身家,那肯定是寶物了,怎會害死大人呢?”
看著蓉兒嬌憨的俏臉,聽著她那略帶蠱惑的聲音,張國臣是心旌搖曳,不由得將自己的心事一股腦兒地透漏出來:“這些都是我的小秘密。”
“那蓉兒就更要看了。”蓉兒將小嘴一撅,撒起嬌來:“蓉兒記得,大人可說過,要把自己都交給蓉兒呢。”
張國臣被蓉兒糾纏地有些煩:“都是一些賬本,你又看不懂,要來做什麼。”
“正是因爲蓉兒什麼都不懂,太守大人才能放心地拿來給我看呀。”蓉兒脣角輕抿,羞澀一笑:“大人,蓉兒什麼都依你了,你可不要翻臉不認賬啊。”
這招激將法果然有用,張國臣立時瞪大了眼睛嚷嚷:“誰說的?”
他頗爲無奈地看了看蓉兒的臉,披上衣服起身,分別轉動了屋中的花瓶、香爐、書櫃幾個機關,只聽一陣聲響,書架自動打開,顯出了一個深約一丈的暗格,裡面堆著一摞厚厚的賬冊,記錄著他這些年來買官賣官,以及和軒轅琉所有的錢財往來。
蓉兒笑盈盈地跟了過去,抽出其中一冊翻了翻,末了又有些無趣
地放了回去,搖頭嘆息道:“蓉兒什麼都看不懂。”
看著她嬌態百出的模樣,更是讓張國臣心癢癢的,他將暗格合上,一把將蓉兒摟進懷中,一邊往牀畔走著,一邊說道:“你跟了我,只管過你的逍遙日子,我絕不會虧待於你……”
蓉兒含羞帶怯地低笑一聲,正準備開口說話,只聽一聲巨響,書房的木門不知被誰踹了開來。
蓉兒嚇得驚聲尖叫,連忙用被子掩蓋住自己的身體,只露出一雙柔弱的眼睛。
門外面,張慶用他那隻僅剩的手牢牢攥住他送給蓉兒的白蝶貝鑲藍寶石的簪子,怒不可遏地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大吼道:“你們這對狗男女!”
張國臣的臉上浮現起一瞬間的慌亂,緊接著,他便鎮定了下來,瞪著張慶說道:“你怎麼說話的?你好好看看,我可是你的父親!”
“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張慶正在氣頭上,口不擇言地說道:“你若真把我當獨生兒子看待,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那狗屁王爺砍了我的手!”
說著,他注意到了正在被子裡頭瑟瑟發抖的蓉兒,舉步上前就要拉住了她:“蓉兒你別怕,是他強迫你的對嗎?我這就救你出去……”
蓉兒卻只知道淚水連連地搖著頭,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這大逆不道的逆子!”張國臣看著張慶失控的樣子,心中也有一絲害怕,他憤怒地瞪著張慶,虛張聲勢地說道:“你還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張慶剛想說話,卻從門外隱隱傳來四處奔跑的聲音和叫喊的聲音:“走水啦!”
他跑到門口一看,只見不遠處火光沖天,已經染紅了一小片天空。
張慶看了一會兒,突然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跑出門去。
他一向跟張府老太太十分親暱,這時著火的正是老太太的院子。
“這,這是……”張國臣一下子顯然接受不了這麼多的變故,他看著張慶離去的背影,痛心疾首地嘆了口氣,跟在他身後跑了出去。
火勢大得驚人,不斷有燒焦的房樑等物掉在地上,丫鬟小廝們一趟一趟地搬著水,但這對於越來越旺的火勢來說,猶如杯水車薪。
“老祖宗還在裡面!”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張國臣瞪大雙眼,大叫道:“來人吶,快把老祖宗救出來!”
無人應答,那些丫鬟們抱在一團,十分遲疑地看著已經快要被大火吞噬了的房子,瑟瑟發抖著。
張國臣又吼了幾句,然後自己氣急敗壞地要往裡衝,卻被熾熱的火舌嚇了回來。
“娘啊!”他跪在地上,淚水漣漣地看著已經被火團團圍住了的院子。
身邊一個隨從湊到他的身邊:“老爺,那……”
“你給我滾!”張國臣看著那隨從嘶吼道。
隨從不敢多言,靜悄悄地退回到一旁,張國臣的指甲狠狠地摳進泥地之中,眼淚不斷地掉了下來。
而他卻還不知道,這一場大火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