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湉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似乎墨靜雅的話只是吹過耳畔的一陣清風,對她完全無法造成影響。
絲毫不在意墨湉的無視,墨靜雅豔麗的臉上劃過明顯的嘲弄,提起裙襬,徑自走了開去。
過了片刻,場中的燈籠被吹滅了幾盞,燈光更暗了下來,宴會之中的衆人開始交頭接耳,突然,一盞極大的白色燈籠從臺上緩緩升起,恍如一團明月。
墨湉瞇起眼睛,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恰好抽到第一個表演,想來墨靜雅爲了能夠拔得頭籌,真是又下心血又花銀兩了。
悠揚的箏樂緩緩飄了過來,隨著“月亮”的升起,箏樂之音節奏變快,從月色之中烘托出一個極其曼妙的身影。
樂曲響起,美人從月中姿態曼妙地走了出來,只見墨靜雅帶著羽毛頭飾,穿著一身如雪般潔白的柔軟舞衣,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子一般。
“這不是裁雲舞衣嗎?墨家小姐的身段真是柔軟,那麼小的裙子都能穿得下。”這時,坐在墨湉身邊的一個世家女子不無豔羨地說道。
“那裙子那麼窄,不知道墨家大小姐爲了這個餓了多久呢!看來啊,這次霓裳娘子非他莫屬,我們幾個人,只是上去貽笑大方罷了!”人羣之中,也不乏憤憤不平之輩。
墨湉皺了皺眉,覺得耳邊聒噪的很,她提起酒壺,爲自己滿斟一杯,一飲而盡。
而她沒有察覺到的是,軒轅褚一直在用一種探尋的目光,靜靜地凝視著她。
舞臺上,墨靜雅穿著一身極爲貴重的霓裳,隨著一曲琴聲輕揚而起,蕩人心魄。柔軟的玉手輕擡帶起水袖隨風而起,她用袖子半遮著臉龐,從袖口露出那一雙含羞帶怯的點漆墨瞳,隨著琴聲越來越快,如同蓮花一般的碎步不斷蹁躚,隨著長袖曼舞,無數的花瓣紛紛揚揚地散落,如同鵝毛大雪紛紛墜地,花香隨著琴聲一同傳遠,在場之人都看得入迷。
漸漸地,當初那幾個竊竊私語的世家女子都噤了聲,只顧著凝神沉醉在墨靜雅的表演之中。
忽然,琴聲減慢,墨靜雅水袖輕抖飛快地轉過身來,黛眉如同山巒一樣悠遠,輕輕挑了起來,恰有一番韻味,琴曲戛然而止,唯獨留下琴聲餘韻、花瓣清香與墨靜雅嫋嫋婷婷的身影。
她對於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頗爲自衿地一笑,對著皇上行了一禮:“民女獻醜。”
軒轅翰宸撫掌而笑:“都說墨家尚書教女有方,沒想到失傳已久的盤上之舞,墨大小姐竟然能跳,真是有才華啊。”
皇后觀察著軒轅翰宸的臉色,輕聲笑著附和道:“是啊,這樣的舞姿,本宮也許久都沒有見過了呢。方纔看著墨大小姐的舞姿,好像看到了剛進宮的雲妃妹妹。”
雲妃傅觀可是軒轅翰宸身邊最得寵的女人,十七皇子的生母,她穿著一襲孔雀羽織就的長裙,高聳如雲的髮髻上滿滿點綴著璀璨的藍寶石,隨著她輕微的動作折射出細碎的光芒。她不過二十五歲,保養得當,就跟墨靜
雅看著差不多年紀。
雲妃莞爾一笑,柔聲說道:“臣妾可不如墨大小姐生的嬌媚,這身段也不及她呀。”
墨靜雅連忙行禮,假意謙虛著:“娘娘琦年玉貌。民女不敢和娘娘相提並論。”
“孩子,還真懂規矩。”皇后看著墨靜雅謙遜的模樣,滿意地點點頭。
她環視場中一週,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墨湉的身上,意味深長地說道:“不知道這墨家二小姐能否青出於藍呢?”
皇后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都看著墨湉。
墨靜雅肅立在臺上,眼神有意無意地向軒轅褚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他正端著酒杯,和身邊的八皇子說著話,絲毫都沒有注意到她。
她眼神一黯,將眼波轉到墨湉的臉上,露出挑釁的一笑。
墨湉站起身來,對著軒轅翰宸行了一禮:“父皇,允許兒臣先去準備片刻。”
得允後,墨湉飛快地站起身來,走到一處偏閣中。
一炷香功夫已過,墨湉依舊沒有出現在舞臺之上,臺下已經開始騷亂,墨靜雅端坐檯下,心裡巴不得墨湉拿不出半點可以展示的才藝,早就羞得逃跑了。
又過了片刻,宴會上的氣氛已經冷了不少,正當薛直訕訕地站起身來,準備叫下一位世家小姐頂替的時候,舞臺之上燭光陡然亮起,墨湉一身黑衣,肅立其中。
她穿著一身極爲特別的黑綢衣裙,腰間用皮繩將曼妙的腰肢勾勒出來,裙襬如同流水一般整齊地蓋住她纖長的腿,散發著黑珍珠一般的光澤。
墨湉用半透明的黑色輕紗罩住一半的眼睛,在燭火的映襯下,散發著一種致命的魅惑。
“墨湉不才,給大家表演一段戲法。”她莞爾一笑,對著鴉雀無聲的衆人說道。
“首先,我要請上來我的貼身丫鬟,小南。”墨湉伸出手,向左邊示意,小南由左側走上臺來,墨湉將臺上架著的箱子打開,小南微笑著坐進去躺下,只留下一個腦袋露在外面。
墨湉對著臺下粲然一笑,用一塊極大的紅色絲絨將箱子整體蓋上,接著,她抽出一把閃著寒光的砍刀。迎著在場衆人驚詫的目光,墨湉手起刀落,眼中神色一凜,將箱子劈作兩半!
在場衆人皆發出一陣低呼,誰都沒有想到這個九王妃竟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駭人的動作!
臺下鴉雀無聲,墨湉微微一笑,對臺下說道:“大家要不要看看,我把箱子分開的樣子?
衆人連連擺手,更有幾個膽子小的,渾身顫抖幾乎要哭了出來。
墨湉把兩個箱子分開,以證明自己確實是將箱子劈開了。
看到箱子斷開的地方沒有血跡,在場的人更加好奇起來。
“把人劈開不算本事,”墨湉神秘地一笑,繼續說道:“我現在要表演的是,把人劈開之後,再連接起來!諸位可信我?”
“不信!”臺下有膽子大的世家公子,已經開始起鬨了。
墨湉脣角輕勾
,動作輕快地走到舞臺旁邊,將箱子拼在一起後,擡手從空中一抓,在巷子上面作出一個施法的樣子。
做完這一切後,墨湉把紅色絲絨撤了下來,只見箱子仍舊完好無損,小南的臉還對著衆人露出微笑,彷彿剛纔發生的那一切完完全全是一場幻覺。
場中鴉雀無聲,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見。
“大膽!”軒轅翰宸突然厲聲說道:“今天這麼熱鬧的場合,你居然把這種血腥的江湖把戲帶到了臺上,你將天家顏面置於何地?”
天子一怒,在場衆人都不敢說話,靜靜地等著看墨湉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而墨靜雅正在一邊驚歎著自己方纔看到的一切,一邊期待著軒轅翰宸會將墨湉治罪,最好是直接賜死。
軒轅褚暗自握緊座椅的扶手,等著隨時站起身來,和墨湉一同承擔罪責。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十七皇子躺在雲妃的懷中,突然拍著手高聲笑了起來:“九嫂表演的節目可真好看啊!父皇,十七還要看,還要看!”
軒轅翰宸的眼神落在了這個奶聲奶氣的娃娃身上,陡然變得溫柔了起來,十七皇子是他老來所得,又是由自己心愛的雲妃所出,因此較之其他的皇子,軒轅翰宸一直對十七偏寵一些。
“十七乖,咱們看唱歌跳舞,這些多可怕呀?”雲妃一臉尷尬地輕聲哄道。
“我不要,我還要看九嫂變戲法,唱歌跳舞無聊死了!”十七皇子小嘴一撇,就作勢要哭鬧起來。
“好了十七,不要哭了。”軒轅翰宸拉長了臉,冷冷說道。
可十七皇子哪裡吃他這一套呢,他黏在雲妃懷裡,繼續不依不饒地哭泣起來。
軒轅翰宸揉著額角,一張冷毅的臉上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墨湉靈機一動,她跪在地上,大著膽子說道:“事實上,兒臣的戲法還沒有變完,這僅僅是一半。”
十七皇子聽了這話,立馬破涕微笑,他拍著小小的巴掌,天真無邪地笑道:“好,我最喜歡看九嫂變戲法了!”
墨湉直起身子,從身後變出一塊黑色綢布來,對席上賓客們說道:“這是我偶然間得到的一件寶物,有了它的人,就可以心想事成。”
說罷,墨湉環視一週,將桌上一個空碗拿起來,將綢布往上面輕輕一罩,等取下來的時候,原先空無一物的碗中竟然堆滿新鮮的瓜果!
在座之人無不驚歎,墨湉輕挑描的殷紅的嘴角,纖長的玉指拿起一個蘋果,在上面輕輕咬了一口。
“這件寶物還能點石成金!”墨湉繼續說道,從桌上拿起一塊點心,放在黑綢之中,片刻之後,將黑綢拿開,只見墨湉手心之中,正躺著一顆沉甸甸的金子!
在場衆人一片譁然,這可能是他們從降生至今,所看到的最爲奇異的畫面了!
墨湉看著臺下衆人目瞪口呆的樣子,脣角輕勾起一抹促狹的笑意,她清了清嗓子:“這件寶物還能還原事情的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