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元英的話雖然說得誠懇至極,但在他俯身行禮的時候,墨湉還是從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抹嘲弄。
禹厥國的狼子野心,可見一斑。
墨湉捧著一杯酒沾在脣邊,卻遲遲不飲下一口,將一雙眼睛緊緊鎖在元英的身上,似乎想要把他從頭到腳看個透徹。
由於元珠的關(guān)係,連帶著她的這個哥哥墨湉都很是討厭。
“元英王子過謙了,趕快入座吧。”軒轅翰宸十分客氣地相讓著。
元英直起身子,薄脣挑起一抹倨傲的笑意,便勾起了在場衆(zhòng)多女子的低呼。
看來外貌協(xié)會這種東西,真是自古有之。
元英落了座,卻裝作在宴席之中梭巡了一番後纔對軒轅翰宸笑道:“小王先前聽說,在今天的狩獵宴會上,還有個特別節(jié)目,不知何時可以開始?”
他話音一落,在場的人頓時將目光都聚集在了墨湉的身上。
似乎是猝不及防地,墨湉瞬間接受了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不同含義的眼神。她眼瞳輕斂,眼神淡淡地落到了軒轅翰宸的身上。
“元英王子消息真是靈通啊。”軒轅琉坐在軒轅翰宸的左側(cè),對著元英微笑著:“在宴席正式開始之前,還有一場賽馬,是令妹和我朝九王妃之間的比賽。”
說罷,他將眉毛揚起,十分挑釁地看著墨湉。
元英順著軒轅琉的眼神看過去,恰好又對上了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似乎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他微微一愣,接著舉起鎏金的杯盞,對著墨湉遙遙一敬。
墨湉心裡暗笑,這個軒轅琉,真是巴不得她早點出醜纔是。
元珠公主這時輕快一笑,斜眼睨著墨湉,不忘對她冷嘲熱諷幾句:“本公主什麼時候都可以迎戰(zhàn),就是不知道這個九王妃要等到何時了。”
墨湉眉頭一蹙,接著不著痕跡地掩飾過去,語氣淡淡地回敬:“我既然是潛龍朝九王妃,一切事宜當然聽由父皇裁決。”
她說罷,眼角帶著一絲嘲弄地看著元珠公主。她方纔所說的話,無不在提醒著她,現(xiàn)在可是在潛龍朝的地盤,萬事可由不得她的性子來。
“你!”冷不防地,又碰了個軟釘子,元珠公主瞪圓了一雙鳳眼,看著墨湉正要發(fā)作,元英卻乾咳一聲,面含愧疚地對著軒轅翰宸說道:“潛龍皇帝,本王昨天夜裡剛剛來到貴國,身體感到有些不適,能否先去方便一下?”
他話音一落,在場的大臣們便都瞠目結(jié)舌地愣在那裡,聖駕當前,他竟還能說出如此無禮的話語來。
可軒轅翰宸卻不以爲意地一揮手:“王子自便!”
看著元英的身影消失在宴席臺上,墨湉也站起身來,向軒轅翰宸行了一禮後去換騎馬的裝束。
與此同時在馬廄之中,巧兒憑藉著自己嬌小的身軀和敏捷的動作,迅速地潛入元珠公主的馬旁。
她取出一根帶子,將自己的鼻子圍住,接著她小心翼翼地又觀察了一遍周圍的情形,再
三確定沒有人看向這裡後小心翼翼地從衣袖中取出一塊凝脂狀的香膏。
這種香膏是她閒著無聊配著整人玩的,只要聞上一下,必定會三天三夜腹瀉不止。
這次拿來對付馬,她更是拿出了十倍的藥量,元珠的馬能站著就不錯了,更別說參加賽馬了。
就在她距離成功只有一毫釐的時候,從她身後猛地伸出了一雙強壯有力的胳膊,一下子就勒住了他的脖子,並且那人是下了死手的,力道大得嚇人。
巧兒心裡大叫一聲不妙,在潛龍朝,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如此靠近他的人,一隻手都數(shù)的過來,這人一定有深厚的內(nèi)力。
她被那人緊緊地禁錮在懷裡,動彈不得,她緊緊閉著一雙眼睛,心思飛轉(zhuǎn),藏在衣袖裡的手,猛地集中了那人腰間薄弱的地方。
她加上了十足的內(nèi)力,那人就算不受傷,也一定會感到劇烈的疼痛!
果然,趁著那人猶豫的時候,巧兒一個閃身,面對著他,同時兩手擡起,呈格鬥架勢。
這個女人下手可真陰狠!元英用手捂著腰間的穴位,看著這丫鬟打扮的姑娘,雙眉蹙起,眼中迸射出一絲殺意:“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經(jīng)過剛纔一番打鬥,巧兒凝白如玉的臉頰上浮起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就像是附在水蜜桃上面的一層絨毛一樣,看上去可愛得緊,她支支吾吾一陣,虛張聲勢地衝著元英一瞪眼:“你是誰?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啊!”
“你不知道我是誰?”看她那個樣子,就像是一匹最難馴服的小馬駒一樣,偏生這小馬駒還生得這麼俊俏,元英將雙臂環(huán)在胸前,眉眼帶笑地看著巧兒:“你是誰家的丫鬟?難道你的主子沒有告訴過你麼?”
“奇怪,誰認識你!”巧兒見他似乎不打算對自己怎麼樣了,更是大著膽子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我警告你,你在這裡看到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許說出去,不然我可什麼都幹得出來。”
她話音剛落,更是充滿威脅地盯了元英一眼。
元英看在眼裡,對這個女子的興趣更濃了一些,這不是一匹難馴養(yǎng)的小馬駒,簡直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母狼。
沒走遠幾步,巧兒發(fā)現(xiàn)有什麼東西絆住了自己前行的腳步,將眸子向下看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腰帶不知什麼時候被這個人抓在了手裡。
她不僅心底漫上一陣惡寒,這個長相奇怪的男人,該不會真的把自己當成小丫鬟了吧?
下一秒,她心念一轉(zhuǎn),計上心來。
還沒等元英湊上來,巧兒猛地轉(zhuǎn)過身子,將雙手放在腦後,蹲在地上,甜美的聲音帶著嚶嚶的哭腔:“我知道你一定是很厲害的人,我求求你不要把剛纔看到的事情說出去,你看,我也沒有得手嘛,大人,您得饒人處且饒人,您會有福報的!”
元英看著上一秒還兇巴巴的她,在下一秒風雲(yún)變色,收起了爪子搖身一變成了一隻小貓咪,心裡更覺得十分可笑,他把雙臂環(huán)繞在胸前,歪頭看她:“你剛纔不是還要殺了我嗎?”
巧兒嘿嘿笑了幾聲:“我哪敢啊……那個,大人,我走了哈~”
她試著站起身,卻發(fā)現(xiàn)腰帶還在元英的手裡攥著,元英看著她的臉,霸道地說道:“看你鬼鬼祟祟的肯定沒安什麼好心,本王倒要領(lǐng)你到皇上面前,看看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巧兒辦法使盡,奈何這個人這麼不解風情,氣得她俏顏酡紅,更是怒氣衝衝地盯著元英:“既然你這麼絕情,那也別怪我不客氣!”
說罷,她猛地朝元英靠了過去!
元英躲閃不及,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巧兒的一雙脣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砸了過來。
說是“砸”一點都不誇張,她的吻一絲技巧都沒有,就這樣橫衝直撞地貼上了元英的薄脣。
元英一時反應不過來發(fā)生了什麼,正在他發(fā)呆的當間,巧兒拔腿便跑!
當他終於意識到發(fā)生了什麼,這個小丫頭早已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nèi)了!
元英在馬廄旁呆呆地站著,一直過了許久才緩緩擡起手撫過自己的嘴脣。
脣角似乎還留著她的溫度,在禹厥這麼多年,有過這麼多女人,這麼狂放的,元英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簡單查看了一下元珠的馬,確認沒有被動過手腳後,再一次看向了巧兒消失的方向。
不過這一次,一抹玩味的笑意緩緩從他的嘴角挑起。
只要她是這宴席上的某個侍女,元英就絕對有本事把她找出來!
巧兒一溜煙地跑到了獵場邊緣,確認過身後沒有追兵才靠在一棵大樹上喘起粗氣來,過來半晌,她擡起袖子來,在自己的嘴巴上狠狠地來回擦著。
爲了這條小命,自己可真是什麼都豁出去了。
回想著剛纔的觸感,巧兒感到胃中翻涌,險些就要吐了出來。
下一秒,她猛地意識到,這次的計劃失敗了!
巧兒一瞬間將眼睛睜大,愣在了那裡。
這樣一來墨湉一定會輸了賽馬的,若是墨湉輸了,以元珠公主那樣的性子,不一定會把墨湉怎麼樣呢!
那可怎麼辦?
巧兒一邊想著,一邊拔腿往宴席的方向跑過去。
不管怎麼樣,先把這件事情告訴墨湉再說!
而宴會之上,墨湉已經(jīng)換好了一襲淺藍銀白相間的騎裝,一頭墨發(fā)用銀冠簡潔地束在頭頂盤成一個簡單的髮髻,一根做工精巧的雕花銀簪貫穿髮絲,將銀冠牢牢地固定在頭頂。
她那一雙遠山眉纖長入鬢,看上去英姿勃發(fā),有一種特殊的美感,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男賓的眼球!
元珠公主咬牙看著墨湉略施粉黛就已經(jīng)絕美的容顏,心中升騰起濃濃的嫉妒。
畢竟在禹厥國的時候,她可是全國最美的女人,沒有哪個男子是不喜歡她的。可是看著這個墨湉站在這裡,就已經(jīng)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眼光,元珠公主心中升起了一種挫敗感。
尤其是被自己討厭的人比下去,更是令人惱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