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木訥,墨湉的身邊恰好缺了一個這種古靈精怪的人。
墨湉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好,我明天就去和父親說。”
此時,在墨靜雅的房中,她怒氣衝衝地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齒地說道:“居然又讓這個野丫頭跑了!”
黑衣人捂著左臂汩汩流血的傷口,戰戰兢兢地回答道:“奴才看潭水邊有個人,就將她推了下去,沒想到她竟然根本不在那裡??”
“好了。”墨靜雅帶著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滾了!”
那黑衣人如獲大赦一般,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房間。
墨靜雅看著眼前跳動著的燭火,俏麗的臉上滿是陰狠:“墨湉,我必須要讓你死在這裡!”
大皇子府中
軒轅琉端坐上首,撫掌而笑:“明鏡司果然名不虛傳,大人回都城剛剛幾天啊?案情這麼快就水落石出了!”
獨孤臣坐在一旁,頗爲自矜地笑道:“不出意外的話,三日後就能開審!”
“到時候,”軒轅琉咬牙切齒:“只要坐實了冥王妃殺害皇嗣的罪名,即使軒轅褚不被株連,在朝中也只會是廢人一個!”
“到了那時,”獨孤臣冷臉補充道:“我與大皇子的合作也該結束了。”
畢竟明鏡司是不參加黨爭的,獨孤臣對於此,仍然十分介懷。
“大人無需擔心。”軒轅琉淡淡一笑:“只要能做成此事,本王和大人日後井水不犯河水。”
獨孤臣緩緩點了點頭:“好,希望大人能夠記得自己所說過的話。”
??
一根空心的竹筒悄悄地探入窗戶紙,縷縷輕煙散入墨湉的房間之中。
墨湉迷迷糊糊翻了個身,陷入了更沉的夢鄉之中。
過了片刻後,一個人影打開窗戶翻了進來,悄悄地把什麼東西縫進墨湉的衣角。
無聲地做完這一切後,他用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淡淡地從墨湉臉上滑過,又從窗戶中翻了出去。
第二日,墨湉剛一睜開眼,就看到牀邊直直地站著一個人!
墨湉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坐起身來,只見小南一臉甜笑地看著自己。
“你這是抽什麼風呢?”墨湉長出了一口氣。
小南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彷彿在嗔她少見多怪:“我已經是王妃的人了,當然是伺候您啦!”
“王妃,”小南拿出一套衣裙:“請更衣!”
這種過分的熱情,讓墨湉毛骨悚然,她只好站在地上,任由小南爲自己穿上衣服。
綠衣推門而入,恭恭敬敬地說道:“王妃,老爺請您去用早膳呢。”
墨湉脣角一掀,揚起冷笑:“知道了,馬上過來。”
當她離開之前,小南依在門框邊,大聲說道:“王妃,你別忘了跟老爺說啊!”
墨湉噗嗤一笑,這個小丫頭,還挺有趣的。
餐桌之上,墨靜雅也不動筷子,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墨湉,彷彿要從她的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墨湉只作不聞,依舊吃著飯。
墨尚書裝
腔作勢地輕咳了一聲:“十六公主遇害一案,後天就要開審了。”
“湉兒,你確定不會有事對嗎?”他看著墨湉,仍是有些放心不下。
墨湉佯怒把筷子不輕不重地往牀上一放,冷下一張臉說道:“父親,用人不疑的道理,難道您不懂嗎?”
墨尚書訕訕笑道:“明白,明白,只是這明鏡司的眼裡可揉不得沙子啊。”
墨湉剛要說話,墨靜雅就厲聲斥道:“妹妹,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領,最起碼的尊重還是要有的吧!”
本應該在昨天夜裡殞命的墨湉今天卻好端端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墨靜雅心裡是一千個不舒服,恨不得多挑些墨湉的刺來出氣。
墨湉冰涼如玉的指尖輕輕撫過殷紅的嘴脣,輕輕笑了一聲,她毫不畏懼地回頭逼視著墨靜雅:“我至少也沒有給家裡添麻煩啊。”
墨靜雅氣結,這時候,大夫人出來打圓場:“好了,都少說兩句吧。”
說罷,更是劇烈地用帕子掩住口咳嗽了起來,彷彿墨湉給了她多大的氣受似的。
墨湉懶得和她們多費脣舌,懶懶地起身欲回房,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轉過身來:“父親,那個小南,是什麼人?”
墨尚書遲疑了一會兒,纔像是突然想起有這麼個人一般:“哦,不過是遠房親戚,來打秋風而已。”
“那好,”墨湉脣角漫上一抹微笑:“我看這小丫頭挺機靈的,把她帶回冥王府管教了,父親記得知會那遠房親戚一聲。”
這不是詢問,只是通知。
一直到她走遠了之後,墨靜雅才跺著腳氣道:“這個野丫頭,居然連父親都不放在眼裡了!”
“夠了!”墨尚書冷眼看著這個不成器的女兒,心裡惋嘆著她若是有墨湉一半的機敏和果敢,也不會辜負他的期許:“你還嫌自己不夠添亂嗎?趁早安靜一些吧!”
說罷,墨尚書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的朝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墨靜雅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樣被自己的父親當面斥責過,她的臉上閃過了一秒鐘的錯愕,緊接著低下了頭:“女兒謹記父親教誨。”
“這個墨湉,真是不除不行了!”大夫人重重地擱下筷子。
若是平時,小打小鬧地大夫人也便不說什麼,但是方纔,墨尚書滿臉流露出的都是對墨靜雅的失望!
墨靜雅眼前一亮,忙殷切地看著大夫人:“母親有何良策?”
大夫人凝視著門口的方向,冷不丁地笑道:“這墨湉的臉蛋兒生的是越發的水靈了!”
墨靜雅沒能反應過來:“母親,你這是什麼意思?”
傍晚時分,墨湉正在房中瞧書,綠衣走了進來,對她說道:“王妃,輪到你去侍疾了。”
墨湉擡手揉了揉眉心,將書放下:“走吧。”
她走進大夫人的房中,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只見大夫人靠在牀榻之上,對她和藹地一笑。
這到底是大夫人糊塗了,還是自己糊塗了?墨湉心有惴惴地合上了門,大夫人笑著衝她招了招手說道:
“墨湉,你過來,我有幾句話要說與你聽。”
墨湉微斂裙襬,搬過凳子坐到了大夫人牀邊。
“今天早晨是靜雅不懂事,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大夫人甚至是臉含愧疚地說道。
“大夫人,我並不覺得什麼。”墨湉實話實說,因爲墨靜雅不開心,怕她還沒有那個本事!
“你這個孩子啊,像你娘一樣寬厚。”大夫人說著說著,臉上一陣落寞:“說起來,我年輕的時候,確實是做過許多錯事,現在老了,更加懊悔。”
“知道懊悔也不算遲。”墨湉挑了挑眉,事出反常其必有妖,她可不信這種鱷魚的眼淚。
“哎,真是人老了話多,也不知道爲什麼我要同你說這些……”大夫人揩去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我這兩日覺得好多了,你也不必日日來侍疾,在孃家好好兒住著,住到你想回去了爲止。”
這話倒是說到墨湉的心坎中去了,與其在冥王府,墨湉還真願意在這裡窩著。
她站起身來,雖然不知道大夫人爲何性情突變,但是能不看到她那張臉也總是好的。
“墨湉告退。”
剛一走出門,綠衣就十分驚訝地迎了上來:“王妃,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墨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很無解。
就在此時,墨靜雅搖著團扇,緩緩走了過來。
“我來瞧母親,沒想到你也在這兒。”墨靜雅頗爲和善地點了點頭。
墨湉不動聲色。
“對了,今天早晨,是我太過於莽撞,不懂得尊卑有別,衝撞了王妃,還請王妃原諒。”墨靜雅微微欠身,說道。
墨湉挑眉:“你能明白是非,已經是不容易,我又怎會作難於你。”
墨靜雅眉頭微微一皺,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她和顏悅色地說道:“爲了向你賠罪,我已在溫泉房中備好了香湯,請王妃享用。”
人人皆知墨府之中有一眼天然溫泉,常年浸泡其中,可以保持肌膚亮澤雪滑,消除疲勞,墨靜雅幾乎日日都要取那水沐浴。
墨湉只是聽說過,從來未曾見過,怎麼今日墨靜雅這麼大方,肯將獨屬於她的溫泉水讓給自己呢?
“難道,”墨靜雅的眼睛裡流露出悲傷:“王妃嫌棄我?”
“大姐多心了。”一抹淡笑靜靜地綻放在墨湉的脣畔,她倒是要看看,這對母女這一晚上的反常行爲到底是因爲什麼。
墨靜雅喜出望外地道:“既然王妃不嫌棄,那就請跟我來。”
說著,她把墨湉帶到了一處環繞著鳳尾竹林,裝飾十分雅緻的房屋前,墨湉只見這房子通體由木頭搭建而成,四面通透地貼著細密的白絹,透出搖曳的燭火,觀之暖意融融。
還真是會享受啊,墨湉心裡輕嗤。
墨靜雅洋洋得意地看著墨湉,想著她這種粗野的丫頭,想必是一輩子也沒見過這樣雅緻的房間吧。
“請王妃盡情使用,我先告退了。”她滿含深意地一笑,緩緩地退了下去。
魚竿和魚鉤已經備齊,現在,就等著大魚上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