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都城外的浮花坡上,趙凌雪一身男裝,在前面走著。
“小姐,咱們已經離都城很遠了,要我我們早點回去吧,我有點怕……”丫鬟紫英見四周都沒了人煙,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她的袖子。
“說了多少遍了,這種時候要叫我少爺!”趙凌雪猛地回過頭來,咬牙切齒地說道:“況且,我好不容易能溜出來玩一趟,怎麼能輕易回去?!?
“是,”紫英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那,少爺,咱們去個人多一點的地方好不好啊,這裡太荒涼了?!?
“這兒的風景真好啊!”趙凌雪站在山坡上,看著下面一片晴晝花海,微微閉上眼睛,享受清風拂過面龐。
這些日子來,她每天爲了嫁給歐陽三少的事情憂心忡忡,今天總算可以出來散散心了。
突然,在不起眼的角落處,趙凌雪發現一座精巧的廟宇。
“紫英,沒想到在這種地方居然還有寺廟,我們過去看看吧。”趙凌雪玩興大發,拉著紫英就向著坡下跑去。
沒過一會兒,趙凌雪在寺廟門口停下。
只見這小廟用青白琉璃瓦搭成,雖然是小了點,但卻勝在清雅,坐落在晴晝花海旁邊,別有一番雅緻。
“水月庵。”趙凌雪看著小巧的匾額,一個字一個字念出。
這尋常的廟宇名字,都是氣勢恢宏,沒想到這個山間小廟,名字卻是這麼雅緻。
“既然來了就是緣分?!壁w凌雪轉頭對紫英說道:“我們進去拜上一拜吧!”
……
“三爺,這道路太過崎嶇,您可要當心身子啊?!痹谮w凌雪進去後,小廝退著歐陽明也來到水月庵前。
“無妨?!睔W陽明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還算抖擻:“我去遊學之前曾經過水月庵中於睿師尊一番指點,不知她老人家現在是否還在此處。”
歐陽明先天不足,從一降生就是雙腿殘疾的廢人,歐陽丞相對此頗爲厭棄,在他還沒成年之時以遊學之名把他送到各種偏遠地處,一直到了該婚娶的時候才又把他接了回來。
小廝嘆了口氣,歐陽明又道:“不知她還記不記得我這個罹患腿疾的弟子?!?
他制止了想要推自己進去的小廝,自己轉動輪子,緩緩進入庵門。
廟堂之中,香火闌珊,但卻別有一番韻致。
趙凌雪跪在佛爺面前,祈求著千萬不要讓皇上真把自己許配給歐陽明,一手搖晃著籤筒,過了片刻,一支竹籤落在地上。
“英雄豪傑自天生,也須步步尋規矩;世間萬物各有主,一粒一毫君莫取”。
趙凌雪默讀片刻,心如死灰,分明是一支下下籤。
“姑娘何故唉聲嘆氣?”身後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趙凌雪心裡一驚,回過頭去。
只見一個灰色禪衣,眉目清朗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後,慈眉善目地看著自己。
這男子模樣生得俊俏,趙凌雪見了,心中一陣小鹿亂撞,她慌亂地站起身來:“請問,閣下是什麼人?”
“在下劉青,是這水月庵
中的居士,剛纔觀閣下所得籤文有些不解,在下略懂一二,可爲姑娘解惑?!眲⑶鄿匚臓栄诺卣f道。
趙凌雪點了點頭:“我最近確實是有些困惑需要解答。”
“請?!眲⑶嘁恍?,側身把趙凌雪請進了一個掛著布簾的小閣子。
趙凌雪在劉青面前坐下,他先是看了一會兒籤文,接著問道:“請問閣下要問什麼呢?”
“姻緣嗎?”沒等趙凌雪回答,他又追問。
趙凌雪一怔,原來他早已看出自己的男扮女裝。
“請恕在下直言,現在姑娘的眼前籠罩著一團迷霧,你說是也不是?”劉青故弄玄虛地說道。
“??好像是的?!壁w凌雪想了想自己的處境,發現確實如此。
劉青將竹籤放在一邊,直勾勾地打量著趙凌雪,皺緊眉頭,發出“嘖”的一聲。
“怎麼了?”趙凌雪的手有些遲疑地撫上自己的臉頰:“難道是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那倒沒有,”劉青淺笑,又說道:“‘只從籤文上恕在下看不出來什麼,可否借姑娘玉手一看?”
這看相不是道士乾的嗎?趙凌雪雖然疑惑,但在這位清雅的居士面前卻無法開口,只得依言伸出白皙雪嫩的手掌。
劉青心裡略過一絲暗喜,他把趙凌雪的纖纖玉手抓在手中,清雅的香氣縈繞在自己的鼻尖,不由得心神盪漾起來。
“劉居士?!壁w凌雪皺著眉頭,把劉青從幻想中拉了回來:“可以開始解簽了嗎?”
劉青回過神來,立刻裝模作樣地研究起趙凌雪的掌心紋路,邊看邊說道:“從你的掌紋來看,你遇到的是一個難解的局面。”
看趙凌雪悶悶不樂的表情,但凡會察言觀色的人都能看出來。
趙凌雪又點了點頭,像是遇到知音一般:“這你都能看出來?你太厲害了,那我怎樣才能解決呢?”
“容在下再看看,”劉青大著膽子捋起趙凌雪的袖子,露出一截如玉一般的手腕,有意無意地撫摸著:“這種局面,可能不完全是你一個人,你的家人和朋友,似乎也會深陷其中??”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趙凌雪的神色。
看趙凌雪一臉深思的樣子,他就明白自己說對了大半。
劉青站起來,繞到趙凌雪的背後說道:“在下早就看見姑娘的身上籠罩著一層黑霧??”
溫熱的氣息噴在趙凌雪的後脖頸處,她難受地縮了縮脖子,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劉居士,你能不能不靠我這麼??”
還沒等她說完,劉青就一把將他抱在懷裡,溼熱的嘴脣在她的香腮之上不斷摩擦,一雙手還不老實地一通亂摸。
趙凌雪長這麼大就沒受過這份屈辱,她一邊躲避著劉青,一邊有氣無力地大喊道:“救命?。∮腥藛幔俊?
“小娘子,”劉青撕掉了道貌岸然的外皮,一臉賊笑地說道:“你別白費力氣了,這裡根本就不會有人來,不如我們趕緊春風一度——”
”無恥!”趙凌雪的粉拳向劉青面門砸
了過去,卻被輕易閃開。
劉青惱羞成怒,對著趙凌雪大吼:“我勸你,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趙凌雪找準了機會,轉過身想要逃跑,卻被劉青拽著頭髮硬生生拖了回來!
“啪”地一聲脆響,趙凌雪雪嫩的臉蛋上已經落下五個紅色的手掌印。
伴隨著她的一聲尖叫,劉青已經把趙凌雪按在桌子上。
只聽“嗖嗖”兩聲,一支飛刀穿過薄薄的門簾,扎進了劉青的血肉裡。
他“哎喲”一聲捂著腰間被暗器打中的地方,痛的幾乎站立不住。
趙凌雪重燃希望,掀開簾子奪門而出,卻在看到門外的人之後石化成一具雕塑。
歐陽明定定地看著簾子裡面,手指輕彈又發出了兩支暗器!
過了片刻,劉青已經是爬著出來,一邊爬一邊喃喃咒罵道:“是哪個不要命的東西,膽敢暗算你爺爺我!”
擡起頭來,看見坐在輪椅之上的歐陽明,劉青嗤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一個殘廢?!?
歐陽明神色不動,身旁的小廝卻怒道:“你算是什麼東西,也配污衊我們家爺?”
說著,他捋起袖管,提起拳頭就朝著劉青面門上打去——
“老四,慢著。”歐陽明悠悠開口,制止了那叫做老四的莽漢:“這種渣滓,也配你勞心勞力地出手?”
他話音剛落,又輕彈手指,只見嗖嗖兩聲,劉青已經捂住雙眼,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滾來。
趙凌雪在一旁看著,不由得睜大眼睛,他的手裡剛纔,分明什麼都沒拿??!
“你這種無恥之人,比我更不配擁有雙腿,不如,順便把你的眼睛也廢了吧!”
劉青已經無法說話,只顧捂著臉嗷嗷叫喚,深紅色的血順著他指縫緩緩流了下來。
趙凌雪看著眼前的場景,小臉早已嚇得煞白。
“還不走?”歐陽明轉動輪椅的輪子,向門外去,臨走前,回頭淡淡地看了趙凌雪一眼。
趙凌雪眸子一低,忙整好身上衣裙,碎步跟在了歐陽明的身後,極緩慢地走著。
紫英等在門口,見趙凌雪來焦急地抓住了她的手:“小姐,你沒事吧??”
趙凌雪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搖了搖頭,拉著她繼續碎步前行。
突然,歐陽明在前面不遠處停了下來,微微將臉一側,陽光沿著他側面的線條,打出極爲好看的一條線。
“你下次記得,這是水月庵,住尼姑的,不會有男居士?!?
他的語調極平淡,但聽在趙凌雪的耳朵裡,總是帶著諷刺。
她頓時氣結,潔白的貝齒緊緊咬住下脣,卻顧忌著對方是歐陽明,不願跟他說話。
“小姐,”紫英輕輕拉住了趙凌雪:“咱們走吧?!?
“路上請務必多加小心?!?
歐陽明輕輕一哂,轉動輪椅,繼續向前去了。
“真是冤家路窄,我走到這裡都會遇到他!”趙凌雪咬牙說道。
似乎全然忘記剛纔人家還救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