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回到冥王府後,墨湉和軒轅褚就數日都沒打上照面了,但這也無妨,因爲他們本就不是尋常的夫妻。
墨湉對於軒轅褚的消失不聞不問,只是加強了每天在體能訓練上所花的時間,上次中毒了之後,墨湉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體力有所下降,爲了能在某一天逃脫這裡,她暗自加緊了訓練。
這日清晨,墨湉正在自制的沙袋面前打拳,綠衣走了過來,說道:“王妃,今天就是趙府牡丹花會的日子了,王妃要不要先開始梳妝打扮?”
“進屋吧。”墨湉聞言,停下來說道,她一邊擦著鬢角的汗,一邊往屋內走去。
她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出府的機會的,更何況趙府設宴,她本就是不能推脫的。
“綠衣,”墨湉看著鏡中容光煥發的自己,吩咐道:“去把那套楚腰留仙裙拿來。”
墨湉換上這身華美的衣裙,站在鏡前轉了個圈兒。
綠衣站在一旁,眼底不無豔羨地讚歎道:“這條裙子簡直就是爲了王妃而生的,王妃穿上它,就彷彿仙女下凡一般。”
“綠衣越來越會說話了。”墨湉莞爾一笑,看得出來她也很喜歡鏡中妝點一新的自己,這楚腰留仙裙不勝在裝飾多麼的華美,而勝在它的面料和剪裁,這樣一條裙子裹在墨湉玲瓏有致的腰身之上,就像是流水一般自然。
饒是墨湉平時不是很在意裝扮自己,穿著這件衣服也覺得心情大好。
綠衣幫墨湉把一頭墨發高高綰起,上面斜簪著一支鏤空蝴蝶簪,更顯得墨湉猶如幽蘭山谷中走出的精靈一般,出塵脫俗。
她和綠衣有說有笑地往門口走去,卻在院中撞見了軒轅褚和破風。
這是她跟軒轅褚這幾天來的第一次見面,墨湉打量了他一眼,微微欠身行了個禮說道:“見過王爺。”
“起來吧。”軒轅褚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老樣子:“你穿成這樣,是要去哪兒啊。”
“戶部尚書的府中設宴,下了邀約我自然要去。”墨湉一揚眉,理直氣壯地說道。
軒轅褚默默點了點頭,他把手背在身後,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墨湉渾身的穿著,半晌,眉頭微微皺起:“你這裙子,會不會太招搖了些。”
“有嗎?”墨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擡頭微微一笑:“尚書設宴,我作爲王妃,自然應該盛裝出席。”
“可你這身裝扮,太過出風頭了。”軒轅褚看著墨湉,毫不客氣地點評道:“尤其是這妝,也太濃了。”
墨湉翻了個白眼,難道這個男人的存在,就是專門爲了在她心情好的時候出來煞風景嗎?她毫不客氣地回答道:“妝濃嗎?其實對我而言,這還算是淡的。”
說完,她看也不看軒轅褚一眼,徑自繞過了他,走出門去。
今天的宴會雖然名義上是趙四小姐趙凌雪所設,但這背後卻有戶部尚書趙大人甚至是皇上的受益,在這都城之中,每隔上幾個月,就要有一次這樣的
宴會。
軒轅褚在朝中一向不爲衆人所喜,這是滿朝文武都知道的事實。但是趙凌雪欣賞墨湉的性格,更因爲她不計前嫌替姐出嫁的行爲,頗有些敬佩她的俠義精神。於是早早地站在門口迎接墨湉。
墨湉扶著綠衣從馬車上下來,看著趙凌雪淺笑著說道:“趙四小姐,好久不見了。”
“你還叫我趙四小姐,豈不顯得生分了。”趙凌雪的長相屬於那種英氣十足的美女,她朗聲一笑,恰如驕陽一般:“你就叫我一聲凌雪吧!”
墨湉點了點頭,依言笑道:“凌雪。”
趙凌雪看著墨湉的一身裝扮,有些訝然:“這就是那條楚腰留仙裙嗎?可真是漂亮啊,穿在墨湉你的身上,就更漂亮了!”
墨湉剛要說話,只聽身後傳來冷冷的一聲:“這不是我的好妹妹墨湉麼,怎的我這個親姐姐,都沒見你跟我這樣有說有笑的。”
是墨靜雅的聲音!墨湉眼底閃過了一絲淡淡的諷刺,她果然還是來了。
雖然墨靜雅和趙凌雪互相不對盤已久,前些日子趙凌雪更是親眼所見她當衆出醜,但自詡爲一隻鳳凰的她,又怎會放棄任何一個能在衆位大家閨秀面前展現自己的機會呢?
墨湉拉著趙凌雪轉過身去,牙尖嘴利地回敬道:“因爲姐妹是我不能選擇,朋友卻是可以選擇的呀。”
墨靜雅今天穿著一襲淡粉色的紗裙,看得出,也是經過了悉心妝點的,但這樣的裝飾,在墨湉面前,就顯得矯揉造作了一些。
看著墨湉身上那件楚腰留仙裙,墨靜雅看在眼裡,心中肉痛。她真是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把這條裙子從墨湉的身上狠狠地扒下來!
她聽了墨湉的話,笑了一笑道:“妹妹你沒參加過這種場面,有些興奮也是在所難免,不過要切記,千萬別失了你的身份,省得貽笑大方。”
墨湉點了點頭,立刻回敬道:“是啊,妹妹一定謹記自己的王妃身份,多謝姐姐掛懷。”
若是在從前,像墨湉這種庶出的女子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種正式場合的,而現在儘管各位命婦都對她避之不及,也到底算是有了正式的身份。
墨靜雅本來就在懊悔當時讓墨湉替自己嫁過去,聽了這話,她心中更是惱怒不已了。
她將下巴高傲地一擡,冷哼一聲,徑直越過了墨湉和趙凌雪走進了府中。
墨湉看著她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趙凌雪尷尬地笑笑,打著圓場道:“墨湉,你可千萬別理她啊。”
墨湉搖搖頭,繼續若有所思地看著墨靜雅的背影。
這種高級的場合,墨靜雅沒有可能不帶著自己的貼身侍女柳兒的,怎麼今天竟然帶了一個二等侍女過來?
趙凌雪卻以爲她在跟墨靜雅置氣呢,連忙半推半哄地把她哄進了趙府之中。
院中早就站滿了各家的千金小姐,墨靜雅爲了顯示自己的身份與美貌,刻意姍姍來遲,但她沒想到的是,
這次卻被墨湉搶了風頭。
衆位千金的眼睛,都被墨湉的這一身衣裙牢牢地吸引過去了。但是越美貌的女人,往往越會招致嫉恨,那些千金的眼裡,都是滿滿的不屑。
偶爾也有一絲風言風語傳到墨湉的耳朵裡,但她全不在意地笑笑,縱然就是那麼幾句話,由得她們翻來覆去地說去罷。
趙凌雪雖和墨湉交好,但作爲今天宴會的主人,也不能多陪她,墨湉只好百無聊賴地站在廊下,靜靜地瞧著一朵牡丹花兒。
墨靜雅像是一隻花蝴蝶一般,在衆位千金之間遊走,看到墨湉,她心中漫上一絲譏諷,走了過來:“妹妹初來乍到,對於這種場合,好像不太適應吧?也是,麻雀掉進鳳凰堆裡,肯定會渾身不自在的啊。哈哈……”
墨湉不理會她話中尖銳的嘲諷,只將眼神落在她身後的丫鬟身上,若有所思地問道:“姐姐今天怎麼沒帶柳兒來呢?”
墨靜雅臉上的笑容一凝,很顯然她沒有注意到墨湉觀察人竟然到了如此細緻入微的程度,她心裡驚慌,卻更虛張聲勢地佯裝惱怒說道:“柳兒今天病了,所以沒有跟來。”
“原來是這樣啊。”墨湉脣角輕勾詭譎一笑:“妹妹還以爲柳兒出什麼事了呢,若是沒事那便好了,這身邊最好還是留一個知根知底的人最好。”
墨湉這話看似無意,但聽在墨靜雅的耳朵裡卻是十分刺耳,她將眉頭緊緊皺起:“妹妹若得閒暇,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妹妹現在嫁得如意郎君,可嘆姐姐還沒個好的歸宿,做姐妹的少不得要替你多想一些。”墨湉歪頭,裝似天真無邪地說道。
墨靜雅現在已經二十歲了,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眼高於頂,求親的人險些將墨家的門檻踏破,但是墨靜雅卻誰都不曾多看一眼。
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衆位千金都在等著瞧這位孔雀一樣的大小姐當衆出醜。
墨靜雅羞愧得無所遁形,過了半晌,她終於擠出一句來:“家中父親老邁,弟弟尚未成人,我是放心不下父親……”
墨湉清淺一笑:“那就拜託姐姐多多看顧父母雙親了。”
她不再戀戰,轉頭吩咐綠衣道:“我有些累了,扶我去那邊小花廳中坐一坐吧。”
綠衣低低地回答了一聲是。
墨湉和墨靜雅擦肩而過,臨走的時候,她輕聲囑咐了一句:“姐姐,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秘密的,你知道嗎?”
墨靜雅心中咯噔一聲,她瞪圓了一雙杏核眼,眼神像是刀子一樣狠狠地剜著墨湉,一直到墨湉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她腳下一個踉蹌,連忙扶住了朱漆的柱子,她十分明白,墨湉是知道了一些什麼。但她卻不信墨湉有那個膽量將她告發出去,甚至她還不得不提自己遮掩著一些的。
畢竟,她們仍舊是體內流著相同血液的姐妹倆。
想到這裡,墨靜雅脣角輕勾,露出一抹半是諷刺,半是無奈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