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寬心,”墨大夫人胸有成竹地一笑,對於墨湉這種黃毛丫頭,她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你只需要借省親的由頭,將那丫頭找進府裡,到時候,我去跟她說。”
一切果然都如同軒轅琉所說,墨靜雅站在一旁,開始暗自佩服起軒轅琉的神機妙算起來。
墨尚書看著大夫人,見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也便不再多問。
時值五月,天氣越發炎熱起來,墨湉也不知爲何食慾不振,就連練劍的時間都越來越短了。
而軒轅褚經過了那天的小爭吵,竟也沒再踏足過碎星院,也許是忙著籌備審理的事情,也沒有從意真那裡聽到什麼動靜。
綠衣看墨湉每日精神倦怠的樣子,開始變著法的哄墨湉開心,碎星院裡的槐花開了,綠衣便非得拉著墨湉和小南在園中淘澄起槐花來,說要做槐花蜜。
墨湉拗不過綠衣的興致,也換上了輕薄簡單的衣裙,和她們一起坐在院子中央,有說有笑地清洗著桂花。
小南有時掩飾不住自己的小孩心性,纏著墨湉要她給自己講在府外的見聞,墨湉也就半真半假地說給她聽。
說起來小南這個丫頭也真奇怪,有的時候老成的像個大人,有的時候又確確實實的是個小丫頭。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面生的小丫鬟,見到墨湉,連禮也不行一個,木訥地對她說道:“王妃,這是你的信。”
墨湉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接過她遞來的信封,還沒來得及問上一句,只見那小丫鬟便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一溜煙兒消失在碎星院外。
“這是哪個院子的丫頭,怎麼這麼不守規矩啊?”小南氣不過,站起身來朝著那丫頭消失的地方張望著。
“你行了。”綠衣息事寧人地拽了下她的袖子,看著墨湉問道:“王妃,這信裡頭說了什麼啊?”
墨湉三下兩下將信紙抖開,掃了一眼,脣角輕輕勾勒起一個嘲諷的笑意:“是墨尚書,叫我明天去墨府省親。”
“老爺?”綠衣頗爲驚訝地重複著這兩個字,她咬咬下脣,不解道:“可是老爺突然找王妃做什麼?”
“能有好事嗎?”墨湉言語之間充滿了尖銳的嘲諷:“還不是火燒眉毛了,來求我這個泥菩薩幫他們。”
小南皺著眉道:“依我看啊這又是一個鴻門宴,王妃,明天我陪你去吧。”
難得她這麼有正義感,墨湉莞爾一笑,看著小南說道:“好。”
看著墨湉燦若春華的笑顏,小南感到心跳一停,紅潮頓時從臉頰蔓延到了耳根。
她掩飾性地咳嗽了兩下,低下頭去忙著自己的事情。
“王妃,你還真的要去啊?”綠衣憂心忡忡地說道。
這別的不說,墨大夫人的手段自己可是十分了解的,王妃這一去,說不定有什麼艱險等著她呢。
“去吧,我倒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墨湉信心十足地說道。
就憑墨大夫人和墨靜雅,還暫時傷不到她什麼。
況且,她倒是想看看
,這一對母女又要用什麼法子去對付她。
入夜,墨湉穿著一身珍珠色的常服,一頭墨發隨意地挽起一部分盤起,戴著一對極爲簡單的珍珠簪子,俯仰搖曳之間,熠熠生光。
她的面容長得過分清冷,棱角分明得有種男子的英姿,經過珍珠的中和,給她的氣質中平添一絲溫婉。
她不如墨靜雅的五官精緻,一副弱柳扶風的嬌俏模樣,她美得張揚囂豔,像是日光下濃烈綻放的鳳凰花,亦或是暗夜中靜靜盛放著的紫色蓮花。
嫁到冥王府中的她是一天比一天出落的美麗,墨湉倒不自知,但軒轅褚看待她的目光卻越來越柔和。
軒轅褚正在書房中翻閱明天要用的文書,他坐在案邊,屋中點著明亮的蠟燭,恍若白晝一般。隔著綿密的窗戶紙,墨湉能夠依稀看到他的身影,軒轅褚的手邊擺著小山一般的書籍,墨湉站在門前,深吸一口氣,輕輕擡起了手指,叩響了木門。
“進來。”軒轅褚頭也不擡。
墨湉輕輕推開門扉,於屋外的悶熱不同,軒轅褚的房中四角擺著冰鑑,窗戶虛掩著,晚風吹來,分外愜意。
軒轅褚穿著一襲白衣,墨湉不覺想起,軒轅祉也是素來偏愛白色衣衫的。
只是這穿著白衣的軒轅褚,看上去也具有侵略性,不帶一點書生氣,反而更襯托出他將軍的氣質。
似乎是沒有聽到聲響,軒轅褚擡起頭,眼中帶著一絲疑惑看著墨湉。
兩人心照不宣地都穿著白衣,軒轅褚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她,心頭略閃過了一絲驚訝,緊接著一絲絲甜就從心頭盪漾開去。
意識到兩人的眼光在空中的膠著,軒轅褚掩飾性的輕咳一聲,低下頭,淡淡問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墨湉呼氣如蘭,輕輕吹滅了手中的油燈,輕移蓮步,走到軒轅褚的對面,在蒲團上坐下,看著軒轅褚手中的毛筆在宣紙上留下遒勁的字跡,開門見山地說道:“今天,我父親給我寄信,讓我明天回墨府省親。”
軒轅褚筆下一停,他思忖了片刻,把筆擱置一旁,擡眼看著墨湉的臉,問道:“這個時候叫你過去,會是因爲什麼呢?”
墨湉脣角一抿,揣度著言辭緩緩說道:“我父親是軒轅琉的人,這個,你大概也是知道的吧。”
軒轅褚被墨湉的直截了當所逗笑,他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現在張國臣的事情一出,縱使有皇上施壓,你無法把軒轅琉怎麼樣,可他的實力也免不了會被削減,我父親此舉,大概是想把自己往外摘吧。”墨湉冷靜地分析道。
她說話的樣子冷酷得像是殺手,彷彿他們正在談論的對象不是墨湉的父親一般。
軒轅褚雙眉不著痕跡的微微蹙起:“那你是怎麼看待的?”
他心中甚至想,如果墨湉願意爲了墨尚書一家子對自己稍稍服軟,自己是一定會對他們手下留情的。
“我話已帶到,至於該如何去做,我無權干涉。”墨湉鳳眼微瞇,輕聲說道。
果然如此
,軒轅褚輕笑出聲:“你說話的語氣,實在是不像一個女兒談論著自己的父親。”
“你別忘了,你還是墨家的人,和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軒轅褚有意無意地加大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知道啊,”墨湉聳了聳肩:“我代替墨靜雅嫁給你,本來就已經是墨府的一枚棄子,如果城門失火,我也並非不能全身而退。”
在軒轅褚的面前,墨湉竟就這樣直接地將自己說成棄子,真是不考慮軒轅褚的感受。
不過她的直接一貫如此,軒轅褚在經歷了朝堂之上太多的爾虞我詐虛與委蛇之後,竟然還比較欣賞墨湉的這種行事作風。
“你現在是墨尚書的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不管你吃軟還是吃硬,他都會想方設法地讓你幫他的。”軒轅褚思索了半晌,下了定論。
墨湉點了點頭,隨州的事情,想必軒轅褚的內心對墨府的仇恨又更添一筆了吧。
她櫻脣微啓,剛打算說話,門外一聲輕嘯,墨湉立即警覺了起來。
“誰!”她厲聲喝道,同時身體像是閃電一樣快速移動到門前,將木門打開,向外張望了一眼,卻一無所獲。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墨湉陷入了一瞬間的怔忡。
“怎麼了?”身後響起軒轅褚的聲音。
“……沒什麼。”墨湉折回身子,坐到軒轅褚的對面。
軒轅褚一雙眼睛像是最清澈的溪水下藏著的黑色鵝卵石,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看著墨湉的臉。
她的臉滑膩白皙,想讓人一親芳澤,又想讓人輕輕地咬上一口。
在這樣熾烈的目光之下,墨湉感到自己無所遁藏,她輕咳一聲,淡然道:“我話已帶到,但是最終決定還是在你,現在不早了,我不打擾你了。”
說罷,她欲起身,軒轅褚卻瞅準了時機,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凝白的柔荑。
墨湉眼底神色一跳,條件反射地要把手縮回來,卻被軒轅褚抓得更緊。
她眉頭蹙緊,微微使上了力氣,意圖強行掙開。
看著她雪白的臉頰因爲焦急染上一抹微紅,軒轅褚心底輕笑一聲,牢牢抓住她的手,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你!”墨湉焦急之下,擡起眼嬌喝一聲,但這在軒轅褚的眼中,不帶有任何的威脅性,反而含著一絲魅惑。
“你當本王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軒轅褚站起身來,繞過桌子,站在墨湉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由於自己的手被對方牢牢地控制著,墨湉有一絲狼狽地坐在地上。
“你到底想怎麼樣?”墨湉沒好氣地說道。
果然不該深夜過來,這個澀狼的天性,可是一點都沒有變過!
不,是變得更無恥了!
氣氛曖昧,墨湉垂下眼眸,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胡思亂想。
“今天可是你自己找來的,美人上門,我怎麼能輕易拒絕呢?”
軒轅褚的聲音低沉好聽,在這種曖昧的氣氛之下,蘊含著一絲魅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