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靜雅坐在自己的禪房之中,惴惴不安地走來走去。
夜色已經這麼深了,自己派去的刺客卻還沒有回來覆命。
難不成,是刺殺失敗了?墨湉將那刺客抓起來了?
墨靜雅心中略過一絲失敗的預感,她手心發涼,無力地坐在椅子上。
又讓這個野丫頭逃了!她氣的渾身發抖。
這時候,她的貼身丫鬟柳兒一臉慌張地跑了進來,拉著她結結巴巴地說道:“小姐,聽說十六公主今天夜裡薨了!”
“什麼?”墨靜雅驚訝地重複道:“十六公主?”
她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莫非……
墨靜雅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用力抓著柳兒的胳膊,聲音因爲恐懼而顫抖著:“那墨湉呢?她去哪裡了?”
她嬌美的面容扭曲著,柳兒吃了一驚,結結巴巴地回答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只聽說是在冥王妃的禪房中發現的!”
完了。墨靜雅頹然地鬆了手,她大概能想到發生了什麼事了,八成是墨湉這個野丫頭髮現了什麼不對勁,故意設計讓十六公主在房間中!
“這個野丫頭,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狠的心!”墨靜雅平素維持著的大家閨秀風範蕩然無存,嬌媚的眼底閃著兇狠的光。
彷彿墨湉只有束手就擒的道理。
突然,她有些倉皇地擡起眼睛,說道:“我們的人呢?落網了嗎?”
柳兒寬慰道:“小姐無需太過擔心,咱們的人一定已經跑了。”
“最好是如此吧。”墨靜雅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扶著桌子緩緩坐下。
而與此同時,在潛江之上,墨湉坐在船頭,任由江風把她額前的碎髮吹散。
江風帶著一絲鹹味,一點一點撫平她紛繁的思緒。
自從穿越到這裡,各種各樣的事情就沒有斷過,而她像是被命運的巨輪推動著,不斷地向前走。
接下來的生活,又會怎麼樣呢?
遠處,一片閃著細碎燈光的小村莊由遠及近,伴隨著船家的靠岸,墨湉明白過來。
她一矮身走進船中,輕輕地將綠衣搖醒,拉著她走下了船。
碼頭早早便有人迎接,看見墨湉過來,笑吟吟地說道:“這位是墨湉姑娘吧?我是這牛頭村的村長,我的朋友讓我在這裡等你。”
墨湉淡淡點了個頭。
村長又道:“你們兩個就先住在我的家中,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二女兒,你叫牛大嫚。”
他又指了指綠衣:“你就叫牛小嫚。”
墨湉一邊往心裡默默記著,一邊輕輕點頭。
到了一戶農居,村長停了下來:“今天晚上你們兩個就住在這裡,明天可能會有追兵,到時候你們記得不要太張揚。”
墨湉朝綠衣使了個眼色,綠衣回意,她輕輕把村長拉到一邊,從錢袋中掏出幾錠碎銀兩,遞到村長的手中。
只見他連連擺手,口中說道:“這可使不得,圖大俠對我一家有救命之恩,
只要是他開過口的事情,我是不能不幫的。”
綠衣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墨湉,墨湉莞爾一笑:“原來如此,那就多有打擾了。”
墨湉一笑,恰似一朵曇花無聲地綻放在幽暗的夜晚,村長這幾十年哪裡見過這麼俊俏的女子呢,登時看得有些呆了。
與他一起呆住的還有牛村長的大兒子,牛大。他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墨湉的容顏,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
看著他們這般無理的樣子,綠衣眉頭一皺,重重地咳嗽了兩聲,不太客氣地說道:“今天不早了,我們兩個要休息了。”
“對??對??”牛村長這纔回過神來,連忙拉著牛大點頭哈腰地說道:“那就不打擾兩位姑娘了。”
躺在幽暗潮溼的農舍中,墨湉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身子底下墊著的乾草散發出一種牲口的氣息,這樣也好,可以掩蓋她們的氣味。
透過殘破的窗戶,墨湉呆呆地看著窗外滿天星斗。
沒想到自己竟真的這樣逃了出來,這一天之中發生的事情,恍惚如同夢境一般。
不知爲何,她竟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已經深更半夜,禪房中卻是燈火通明,軒轅褚端坐在座椅之上,身側站著一襲白衣的軒轅祉。
暗影從門外走了進來,跪在了軒轅褚的面前說道:“王爺,在禪寺以及整座歸元山中,都不見王妃的身影,屬下探查了歸元山附近方圓十里,推斷王妃應該是今天日落時分離開了禪寺。”
軒轅褚皺著眉,想起墨湉和十六曾經那麼親近的樣子,他的心中突然劃過了一絲想法:“墨湉特地跟十六公主表現得十分親近,會不會是想等十六放鬆警惕??”
墨湉生性冷淡寡言,卻沒來由地跟十六特別交好,這實在不得不讓人產生懷疑。
軒轅祉站在一旁,聽著軒轅褚的推斷,暗自皺眉。
果然經過了那件事情之後,九哥變得敏感而多疑,竟能如此揣測自己的王妃。
他剛欲開口爲墨湉辯解兩句,另一個暗影走了進來跪下說道:“回稟王爺,屬下檢驗了十六公主的身體,推斷她薨逝的時間約是在日落之後。”
這就說明,十六是在墨湉離開之後的一個時辰遇害的,墨湉根本就不可能殺害她。
軒轅祉暗自鬆了一口氣,悄悄觀察著軒轅褚臉上的神色。
只見他臉色凝重,繼續問道:“殺害十六的兇手呢?追到了嗎。”
那暗影回答道:“屬下下了追捕令,發現刺客就藏在山中,至於他爲什麼沒有當下離開,屬下認爲,在這寺中應該有人接應。”
軒轅褚沉吟片刻:“將他給本王好好地看住了,尤其不能讓他尋死,等明天一早,將寺中的人都讓他指認一遍。”
暗影恭敬地低頭稱是。
軒轅褚又吩咐道:“王妃一定是跑遠了,你現在就去通知各個關卡要塞中我們的人,將過往行人一一盤查,找到王妃,立刻押送回來!”
他沉吟片刻後,
又拿起了墨湉的一條絲帕,遞給暗影:“這是王妃的東西,你拿著它,帶著搜捕犬,順著潛江一路找下去。”
爲了搜捕墨湉,軒轅褚可真可謂是佈下了天羅地網,只要墨湉還沒有離開潛龍大陸,不出兩日,是絕對會被找到的!
軒轅祉看著軒轅褚冷若冰霜的臉色,心裡明白這次墨湉回來後,會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當即,軒轅祉做了個決定。
事不宜遲,軒轅祉立即找了個理由,離開了禪房,趁著夜色下了歸元山。
夜色濃重,歸元寺中的各位王公貴族們都已沉入了酣甜的夢鄉,大家都在享受著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最後一片寧靜。
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墨靜雅環抱著膝蓋,瑟瑟發抖地坐在牀帳之中。
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面無表情的十六公主站在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來。
“不要來找我啊,你是因爲墨湉而死,跟我沒有關係!要找就去找墨湉吧!”墨靜雅一頭烏髮凌亂,口中神經質地念叨著。
只聽木門“吱呀”一聲輕響,柳兒推門而入,她的神色十分慌張,跑到墨靜雅的身側,貼在她的耳畔,耳語了幾句。
“什麼?”墨靜雅彷彿聽到了來自修羅地獄的消息一般,兩眼一翻差點暈了過去。
柳兒輕輕搖晃著她的肩膀,顫抖著聲音說道:“大小姐,我們應該怎麼辦?”
墨靜雅的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不斷重複著:“我不知道,不知道??”
一夜很快過去,到了次日清晨,十六公主慘死的消息便已經傳遍了歸元寺。
登時像是炸開了鍋一般,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佛堂,嘰嘰喳喳地談論著,推測著。
“什麼?”大皇子軒轅琉起初聽到這一消息也十分震驚,不過,很快他的脣角就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這次進香的護衛可都是冥王的人,本王要看看,這一次他要怎麼給自己開脫?”
軒轅褚走到佛堂之中,眼底的淤青昭示著他的一夜未眠。他的眼神犀利,掃過堂中嘰嘰喳喳交頭接耳的婦人,聲音不怒自威:“請大家靜一靜。”
霎時間,廳堂之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將目光轉移到了軒轅褚的身上。
他的聲音暗含著悲痛:“昨天夜裡,本王最小的妹妹,棠蕓公主被人暗殺。本王連夜傳書至皇宮之中,皇上大爲震怒,責令本王找出兇手。”
軒轅褚的眼睛飽含深意地從軒轅琉的臉上略過,卻發現他神色自若,眼底甚至還抱有一絲幸災樂禍。
他收回了目光,繼續說道:“現在,兇手已經找到,就被本王關在寺中柴房,”
四下一片譁然。軒轅褚停頓了片刻,雙目充滿威儀地注視著佛堂內的衆人,緩緩說道:“本王懷疑,這次是一場僱兇暗殺,在場的衆位,都有可能是縱兇之人。”
堂中隱隱有鼎沸之勢。站在角落之中的墨靜雅感到一陣暈眩,若非身側柳兒及時扶住,怕是已經支撐不住,昏倒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