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天河一行人口中, 他們得知,瓊華派弟子已將鯤鱗奪走,帶回了瓊華派。
李尋歡猜測望舒劍是由柳夢璃帶走的, 雖不知對方意欲何爲, 不過事到如今, 只好將十九年前發生的事告訴衆人。
雲天河等人聽完事情始末, 一時都無法接受。幾人決定先回瓊華派, 向玄霄和夙瑤問清事情的真相。
臨走之前,雲天河對百里屠蘇道:“屠蘇大哥,夢璃她、她不會有事吧?”
百里屠蘇道:“你們不用擔心, 我和先生會去找柳姑娘的下落,今日傍晚, 我們在播仙鎮會合?!?
崑崙羣峰深處, 柳夢璃手中握著望舒劍御劍疾飛而過, 不多時,只見前方半空中, 一道黑色煙柱直衝雲霄。她御劍低飛,在一座火山口邊停了下來。
她探頭從火山口往下望去,只見濃煙滾滾,黑色的煙霧之下,滾燙的熔巖涌動, 散發著驚人的熱力。
柳夢璃拿起望舒劍, 抿著嘴脣, 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喃喃道:“抱歉了, 雲公子。”
說完,閉上眼睛, 將望舒劍拋向了火山口之中。
就在這時,她身後忽然風聲大亂,一道白影快如飛箭,從一旁射入火山口之中,將正在下落的望舒劍凌空截下,復又御劍來到了柳夢璃面前。
柳夢璃抱緊了懷裡的琴,目光不善的瞪著眼前的人,道:“玄霄!”
從百里屠蘇口中,她早已得知,當年雙劍宿主對幻冥界的種種作爲。玄霄乃幻冥界的仇敵,當初若非雲天河執意想幫他,柳夢璃真的希望玄霄被冰封到地老天荒。
玄霄右手執起羲和劍,冷聲道:“柳夢璃,你即爲瓊華派弟子,膽敢蓄意損毀本門之物,你該當何罪!”
柳夢璃道:“巢湖邊,瓊華派弟子口口聲聲奉掌門之命,已將我們逐出瓊華。玄霄,雲公子如此幫你,你爲何這樣對他?”
玄霄道:“哦?夙瑤趕天河下山?……哼,她真是自作主張!閒話休提,柳夢璃,看在天河的面子上,你偷走望舒劍之事,我便不跟你計較。今後你若是再多事,休怪我手下無情!”
說完,玄霄一陣衣袖,捲起的氣勁宛如利劍,朝柳夢璃迎面刺去。
“唔!”
柳夢璃凝氣抵擋,被逼得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她再擡起頭來時,玄霄已經不見了蹤影。
播仙鎮外,飛沙滾滾的蒼涼大漠之中,李尋歡對百里屠蘇道:“怎麼樣,柳姑娘她?”
百里屠蘇搖了搖頭,道:“只能確定她在崑崙一帶,至於具體方位……”
說到這裡,他突然閉上嘴,神色凝重的將視線投向崑崙羣峰上方某一處的天空。
李尋歡亦循著他所看之處望過去,只見天空萬里無雲,但是唯獨某座山峰一道雪亮白光直衝天際,山峰上方的天空烏雲密佈,時不時閃出紫色的電光,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漩渦。
不多時,漩渦中心的黑暗裡,漸漸浮現出一張猙獰的妖怪臉。緊接著,這張妖怪臉緩緩下降,最終隱沒在山峰頂端。
兩人立刻認出,那座山峰便是瓊華派所在之地。
李尋歡嘆了口氣,道:“不用找了,柳姑娘她應該已經回家了。”
百里屠蘇看了李尋歡一眼,臉上顯出猶豫之色,低聲道:“如今幻冥界再臨,與瓊華一戰迫在眉睫。先生,你……”
李尋歡挑眉看著他,道:“屠蘇,你不信我?”
“?!”百里屠蘇目中閃過錯愕,急忙否認道,“不,先生,我……”
他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竟然難得的慌亂起來。直到聽見對方低低的笑聲,才發覺自己似乎……被騙了。
他皺眉喝道:“先生!”
李尋歡看百里屠蘇要惱了,方見好就收,忍了笑,道:“好了,說正事。屠蘇,我欠瓊華派的,已用了十九年來還清。何況這些年,對於這裡的一些事,我看了很多,也懂了很多。妖和人,人與妖,孰爲善,孰爲惡………瓊華派屠戮幻冥界,妄圖奪取妖界靈力成仙,雖有救世之心,此舉卻與邪魔無益。我若是真爲瓊華著想,便當阻止此事發生,以免將來,瓊華百年根基毀於一旦!”
百里屠蘇聽完,心中亦有所觸動。他沉吟良久,方道:“修道之人,視妖如仇,除妖勿盡者甚多。卻不知要明辨善惡,妖亦同人,善惡由心。只因是妖便殺之,只是徒增殺孽,折損功德?!?
他頓了頓,看向李尋歡,表情雖是一貫的冷淡,語調卻非常柔和,甚至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先生修行不過數十年,便能有如此想法,屠蘇甚是欣慰?!?
李尋歡微笑道:“屠蘇,這一次,我跟你一同保護妖界?!?
百里屠蘇道:“多謝先生,我們走?!?
崑崙之巔,幻冥界被雙劍網縛。
雲天河韓、菱紗二人因已被夙瑤下令逐出瓊華派,在進入山門時受到了守門弟子的阻攔。多虧慕容紫英平日在弟子中頗有威信,才破例讓他們進入派中。
幾人打聽到玄霄與掌門現在正在捲雲臺上,並且下令不準任何弟子靠近。就在這時,韓菱紗忽然感到一陣頭暈,身不由己的跪坐在地上。
雲天河想起百里屠蘇說過,使用望舒劍會對韓菱紗造成傷害。他們立刻猜到此刻玄霄和掌門定然已經開始使用雙劍,情急之下,雲天河不顧慕容紫英和其他弟子的阻攔,硬闖入捲雲臺,想要阻止那二人。
捲雲臺外頓時一片混亂,驚動了剛剛結成劍網的玄霄和夙瑤。
劍網已成,只要雙劍尚在瓊華派,劍網便牢不可破,妖界絕無可能掙脫而去。
玄霄聽得捲雲臺外似乎是雲天河的聲音,便出聲喝住衆弟子,讓雲天河幾人過來。
看見雲天河,玄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迎上前去,朗聲道:“好兄弟,你來了!先前我不知道,有人竟然敢揹著我自作主張,將你驅逐出派,你放心,大哥一定爲你討回公道!”
卻不料,雲天河見了他,臉上毫無喜色。
韓菱紗道:“呀,真的是望舒劍!李先生不是說望舒劍很有可能是夢璃拿走的嗎?怎麼會在玄霄手上?”
玄霄道:“柳夢璃,她也配拿這把望舒劍!我瓊華派之物,又豈能落入他人之手?!?
韓菱紗問道:“你見過夢璃了?她人呢?”
玄霄道:“她在何處,與我何干!”
說完,便不再理會韓菱紗,將目光移向雲天河。
雲天河撓了撓頭,有些難過的問道:“大哥……我聽說了十九年前的事……那些事我都不太懂,我不想管那麼多……你把望舒劍還給我好不好,你們這樣用望舒劍,菱紗會死掉的!”
玄霄臉上的笑容褪去,他無法理解的望著雲天河,皺起眉,道:“天河,我沒聽錯吧,現在劍網已成,你要我停止使用望舒劍?你可知雙劍缺一不可,若是將望舒劍交還與你,妖界脫離之後,不僅瓊華派十九年所費之力功虧一簣,若是日後妖界臨世,生靈塗炭,又豈是區區一個韓菱紗的命所能相比的?”
雲天河道:“那菱紗怎麼辦?別人的命是命,難道菱紗就該死嗎?何況……何況百里大哥也說了,如果我們不惹妖界,妖界也不會來惹我們……大哥,你把望舒劍還給我,我和菱紗夢璃立刻離開這裡,以後也不會再回來?!?
玄霄道:“百里……你說的可是百里屠蘇?哼,天河,你可知那百里屠蘇本就是幻冥界的妖孽!十九年前,他屠殺我派多少弟子,你豈可聽信他妖言惑衆!”
雲天河搖了搖頭,道:“百里大哥不會騙我……大哥……你把望舒劍還給我,我不能讓菱紗死,我還要和菱紗去找夢璃?!?
玄霄一振衣袖,冷然道:“哼,說到底,你不過是擔心那個女娃的生死罷了。天河,你既已知當年之事,便該懂的,此戰之後,瓊華便能舉派飛昇。成仙之後,救回區區一個韓菱紗,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休要再固執,若是想和大哥一同成仙,大哥自然歡迎。要是你還在這裡說些不知所云的話,那就休怪大哥翻臉無情了!”
雲天河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露出混合著驚訝、傷心、苦惱的複雜神色,看著玄霄,喃喃道:“大哥,你……”
忽然,玄霄臉色一變,目光凜然,轉過身去,舉起望舒劍,照著夙瑤的方向一劍揮下。
衆人皆是大驚失色,慕容紫英脫口喚道:“掌門!!!”
夙瑤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的看著那道凌厲劍氣朝自己襲來,眨眼之間,緊挨著她身側劃過,襲向了她身後,幻冥界入口的方向。
她的掌心沁滿了冷汗,差一點握不住望舒劍。
劍風過後,夙瑤怒視著玄霄,喝問道:“玄霄,你這是幹什麼?!”
玄霄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衝著夙瑤身後空無一物的平臺,不屑的嗤笑一聲,道:“好出色的幻術,不知來者是妖界哪一位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