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陳延森換上一身黑色西裝，將宋允澄送他的百達翡麗戴在手腕上。

以他的身家，自然買得起三問、陀飛輪、萬年曆的限量版，可陳總偏偏喜歡這一塊。

“嘀嘀嘀——！”門外的感應鎖響起解鎖聲。

陳延森站在全身鏡前，理了理領帶，將額前的一縷碎髮撥到右邊。

餘光裡，宋允澄正拿著房卡，拎著兩盒打包好的早餐推門進來。

她凌晨一點半抵達燕京，回酒店後又陪師父練了兩小時騎術，前後只睡了四個小時便醒了。

可睜開眼時，卻見陳延森早已坐在書桌前，處理郵件、審批合同、翻閱後臺數據。

這傢伙的體力真是變態！ 宋允澄暗自咋舌，只覺陳延森比自己聰明，還比自己勤奮，自己哪能偷懶？

簡單洗漱後，灌了一杯加濃冰美式，此刻不困了，反倒精神得很。

“上午留在酒店，好好倒時差不好嗎？”

陳延森拿起早餐打開，裡面是四個包子、一份牛排和一瓶鮮榨果汁。

“豆腐餡和烤鴨餡的。”

宋允澄嘻嘻一笑，岔開了話題，順手從袋子裡抽出一雙筷子，擺在陳老闆面前。

“啪！”

見她不正面回答，陳延森“啪”地甩了一巴掌過去。

宋允澄輕呼一聲，咬著嘴脣，捂著屁股躲開，委屈巴巴地說：“師父，疼。”

“不疼怎麼長記性。”陳延森夾起包子咬了一口，淡淡一笑道。

“那我不去了。”宋允澄垂著腦袋，抱著電腦躲到陽臺的茶幾旁，準備留在酒店辦公。

“趕緊換衣服，我可不想等你。”

陳延森語氣輕飄飄的。

他能嗅到小橙子身上那抹淡淡的咖啡味，知道她反正也睡不著，不如把她帶上。

“好的，謝謝師父。”宋允澄連忙放下電腦，笑吟吟地應道，燦若桃花的眼睛都瞇成了月牙狀。

陳延森沒搭理她，自顧自吃著早飯。

宋允澄走到行李箱前，從中挑了一套灰色商務裝，旁若無人地換了起來。

儘管她背對著陳延森，可陳延森卻能用神識看得一清二楚。

二十二歲的宋允澄，正處在從青澀邁向成熟的年紀，皮膚緊緻白皙，加上收入增加後，飲食愈發精細，再配合適量的鍛鍊，該纖瘦的地方線條利落，該豐腴的地方又透著恰到好處的圓潤。

陳延森一邊‘看’，一邊吃著早飯。

十五分鐘後，兩人穿戴整齊，乘坐電梯來到一樓大廳。

黃伯翔早就在休息區候著了，一見到陳延森，立即小跑著出門。

等陳延森走出酒店時，他剛好把車子開到迎賓區。

“老黃，去北辰世紀中心A座。”

陳延森上車後，衝著黃伯翔吩咐道。

靚仔東在得知他回國的消息後，第一時間打來電話，熱情邀請他去亰東參觀。

陳延森略一思忖，並沒有拒絕。

畢竟亰東還是今日頭條、鬥音、靈犀瀏覽器、靈犀搜索和小紅書的重要廣告客戶，一年給他送的錢，不低於30億華元，就當順便見見客戶了。

隨後。

一輛黑色邁巴赫62S匯入車流，朝著北辰西路疾馳而去。

沒過多久，北辰世紀中心的幾棟寫字樓便躍入視線之內。

上一次去亰東，柳強東還窩在銀豐大廈的四層辦公間裡。

轉眼兩年過去，亰東的發展速度雖說趕不上拼唄，卻也陸續拿到了十幾億美幣的融資，自然是鳥槍換炮，給自己挪了一個更好的窩。

再過一年半，等亦莊的總部大樓投入使用，辦公環境還能再上一個檔次。

當然，亰東的那塊地才4.5萬平方米，跟森聯資本的總部比起來，面積差了近十倍。

陳延森透過車窗望去，遠遠看見柳強東領著一羣高管，在辦公樓下等候著。

待老黃緩緩停下車，柳強東才滿臉堆笑地湊過來，向著陳延森揮了揮手。

“老柳，太客氣了，燕京冬天的風這麼大，要是凍感冒了，我可就得內疚了。”

陳延森拉住柳強東的胳膊，笑著打趣道。

“我這身體不比二十歲的年輕人差，冬泳都不在話下，哪會怕這點冷風？”

柳強東暢然一笑，隨即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幾分恭維：“陳總，恭喜拼唄上市順利、一戰成功，首日市值超1200億美幣，超過企鵝指日可待。”

“老柳，說實話，跟Pony比沒什麼意思，能把雅馬遜、微軟、谷歌壓下去，纔有點成就感。”

陳延森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話雖然有點裝，可柳強東心裡明白，以拼唄的業務增速，或許趕超微軟、谷歌有點難，因爲這兩家公司的市場都在3000億美幣左右，但雅馬遜的市值還不到1300億美幣。

差距並不大，人家確實有一較高下的底氣。

靚仔東看著陳延森，眼底翻涌著羨慕之色，還夾雜著幾分敬佩之意。

在他看來，陳延森簡直強得不像話。

別人都誇陳延森是‘人間行走的財神爺’，初聽只覺浮誇，可要是深入瞭解陳老闆的履歷，又會認爲這話非常有道理。

入行三年，涉足十幾個商業賽道，未嘗一敗。

陳延森剛有進入芯片製造環節的想法，上面立馬撥了10億無償補助金和10億投資款，廬州、綠城、金陵和滬城等地，爲了拉攏星源科技落戶當地，不惜使出渾身解數。

最後是廬州勝出，出錢出地，120萬平方米的工業用地免費用50年，外加80億建廠補貼。

換而言之，陳延森一毛錢都不用花，就能得到一座價值百億的超大型芯片生產基地。

這就叫口碑！ “祝陳總早日達成心願。”柳強東咧嘴一笑道。

“亰東的底蘊也不差，我相信在柳總的帶領下，亰東上市當天的市值絕不會少於300億美幣。”

花花轎子人人擡，靚仔東謙遜，陳延森也很給對方面子。

這話一出，果然讓柳強東臉上笑意更甚。

“陳總，給你介紹下，這位是亰東的COO沈皓瑜，CTO王亞卿，副總裁徐磊……”

柳強東把亰東的一衆高層，逐一引薦給陳延森認識。

“陳總好！”

“陳先生好！”

這些高管大多比陳延森年長十幾甚至二三十歲，可面對他時，神情謙卑，姿態放得極低。

人的名，樹的影。

陳延森在互聯網圈乃至華國商界的名頭實在太響了，無論身家和業內影響力，均處於第一梯隊。

誰能保證，眼前這位大佬，不會成爲自己未來的老闆？

要知道，最近兩年，森聯資本可沒少從亰東挖人。

陳延森點頭示意。

“陳總，請！”

柳強東擡了擡手，做出個邀請的手勢。

兩人並肩齊行，緩步走入亰東總部大樓。

大概用了半個小時，才走馬觀花地逛了一圈。

此時的北辰世紀中心，大概有5000多名員工，以營銷、運營、職能、運維、大數據和技術部門的人員構成，比拼唄少了1000多人。

不過，京東的員工中，快遞員、客服和倉管人員佔了絕大多數，算上這些人，員工總數就達到了7萬。

拼唄和亰東都是B2C模式，兩者的區別在於：前者是平臺型B2C，而亰東是“自營爲主、平臺爲輔”的雙軌制B2C。

這兩種模式談不上好壞優劣，事在人爲，但從結果來看，平臺型B2C似乎更加適合國內的電商土壤。

因爲阿貍的業務規模是亰東的4倍，拼唄是亰東的2.4倍。

亰東則被快遞員的人力成本支出、建造倉庫的重資產投入給拖住了後腿。

就像馬立雲所說的，亰東太蠢太重了。

創辦十幾年，至今沒能盈利，所以推動公司上市，成了柳強東報答投資人的最佳方式。

不然的話，那些投資過京東的機構，想要獲得投資回報，幾乎遙遙無期。

柳強東陪著陳延森進了辦公室，親自泡茶倒水。

陳延森坐在沙發上，環顧左右，隨意打量著。

只見走廊的牆壁上，貼著‘抓貓滅獅，爭做第一’、‘打蘇寧作戰指揮部’、‘打夭貓作戰指揮部’。

顯然，這玩意是雙十二掛上去的。

柳強東順著陳延森的目光望去，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滯，露出幾分尷尬。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就聽陳延森問：“怎麼沒有‘打拼唄作戰部’？”

“陳總，我對你和拼唄一向都很尊重，我們是同行，更是友商，這層關係和蘇寧、夭貓可不一樣。”

柳強東硬著頭皮辯解道。

“夭貓在鬥音、今日頭條和靈犀瀏覽器上，一年投入了上百億廣告費用，柳總，你倒好，把錢送給千度？有你這樣當朋友的？”

陳延森放下茶杯，用揶揄的口吻質問道。

“陳總，這你就冤枉我了，亰東在今日和字節產品上的廣告投入，一點都不比千度少。”

柳強東拎起茶壺，給陳延森續上茶水。

“也不比千度多。”陳延森補充道。

柳強東兩不得罪，每家都分了點廣告業務。

在他眼裡，千度的搜索業務雖有所下滑，但終究是搜索引擎行業的大老哥，把持著PC網絡的流量入口，基本盤擺在那裡。

“宋總，給柳總看看電商廣告在不同搜索引擎上的轉化表現。”

陳延森隨口吩咐道。

“好的，老闆。”宋允澄立刻應道，從文件袋裡抽出一份調研報告，放在了柳強東面前。

這份報告包含靈犀搜索、360搜索、搜狗搜索和企鵝搜搜的內部數據，針對不同品類、不同類型電商平臺的CPM、CPC和CPS效果，做了詳盡的數據分析。

既然亰東在千度投流買量，柳強東就看得懂這份報告的門道。

靚仔東拾起報告翻了兩頁，眉頭微微蹙起。

數據不會說謊，以陳延森身份地位，也不屑於造假。

每千元的費用消耗，靈犀搜索的CPS轉化率比千度高出近一成，尤其3C數碼、家用電器這類高客單價品類，差距更是拉到了15%左右。

企鵝搜索、360搜索和搜狗搜索的數據表現同樣不差。

這份數據跟外投部門交上來的出入很大！ 柳強東是個聰明人，當即意識到下面有人在搞鬼。

“表孫東西！生怕你們吃不飽，獎金一分沒少給，一羣養不熟的狗東西。”

柳強東冷笑一聲，暗罵了一聲。

他又不傻，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竅。

“陳總，謝了。”柳強東深呼一口氣，鄭重其事地感謝道。

如果不是陳延森的這份資料，外投部的王八蛋，還不知道要糊弄他多少年呢。

“舉手之勞而已，所以這搜索業務的廣告合作……”

陳延森拖著尾音，意有所指地問道。

柳強東思索片刻，重重地點頭應下：“陳總，我會讓新的外投部負責人，提升靈犀搜索的資金消耗比重。”

“其實籤年框更合適，我可以給柳總兩成的價格優惠。”

陳延森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道。

亰東上市在即，對買量有強烈需求。

這筆錢與其讓李彥洪賺，不如讓自己來賺。

他一開始就感覺不對勁，靈犀搜索在莫斯助手的推動下，結合算法模型和用戶分層設計，可以爲合作商提供更精準的流量，不僅效果好，成本還降低了5%到10%。

照理說，柳強東沒理由死守著千度。

後來他一琢磨，迅速想清楚了癥結所在。

多半是有人吃了返點，捨不得放手。

想做成這件事，千度、亰東的人都跑不了。

畢竟隨著短視頻興起，圖文廣告的效果越來越差，而陳延森手握國內日活最高的短視頻平臺，進一步加深合作，對亰東而言自然是件好事。

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初步敲定了合同金額，全年廣告費用不低於60億。

森聯資本將在應用商城、資訊、短視頻、搜索引擎和移動瀏覽器網站導航等領域，爲亰東提供全方位的流量支持。

陳延森在離開時，帶走了一份價值60億的廣告合同。

等他剛回酒店，中樞司外事協會的鮑士航打來電話。

李青松的禮物？

陳延森趕到停車場，看見了一輛嶄新的紅旗L5，掛著一張豹子號的車牌。

這車不貴，落地600多萬，還沒他的古思特高。

可普通人想買，也沒那麼容易。

眼前的這輛紅旗L5，引擎蓋和車頂是磨砂銀，車身四周是湛藍色，顯然是特意爲他準備的。

比起常見的黑色款，這款車漆的顏色更貼合他的年齡和性格。

“代我向李先生說一聲，我很喜歡。”

陳延森看向鮑士航說道。

“陳先生滿意就好，那我就不打擾了。”

鮑士航點點頭，轉身離去。

陳延森叫來黃伯翔，讓他從安保人員裡挑個人，把車開回虛城。

“好的，我馬上去安排。”老黃麻溜地應下。

下午五點，陳延森乘坐灣流550啓動返程。

飛機起飛前，他給葉師傅發去了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