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裡的晚風(fēng)褪去了燥熱的氣息給人難得的清爽舒適,花園的鴛蘿開得繁盛而妖嬈,泣血般的紅,點綴了這蒼茫的月色。
月光皎皎,月色下嶽宏的臉色越發(fā)的蒼白。
扶嶽宏在涼亭坐下,憐霜坐在他的身側(cè)。
“霜兒,你知道我爲(wèi)什麼喜歡鴛蘿嗎?”看著夜色中朦朧點綴的那幾簇鮮紅,嶽宏的聲音顯得那樣悠遠而飄渺。
“我聽過鴛蘿花的傳說,有一個叫鴛蘿的女子思念自己戰(zhàn)死沙場的丈夫而日日落淚,而她最後的那滴眼淚是血淚,之後化成了鴛蘿,開滿了她與心愛之人的故土?!睉z霜輕聲道。
嶽宏點點頭說道,“不錯,鴛蘿的一生,聞著傷心落淚?!?
嶽宏的眼眸中染了憂傷,言語也變得感傷起來。
“襲香的一生,和鴛蘿何其的相似?!睅[宏感慨道。
“襲香?”憐霜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的耳熟,細細想來,襲香不正是孃親的生母嗎。
憐霜曾見過襲香的畫像,那是一個怎樣溫柔動人的女子,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眸,憐霜只是望了一眼,便深刻的記入了腦海。
孃親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很像,都是一個似水般柔情的女子。
“嗯,美孃的母親,我負了她。”嶽宏道,憐霜聽得出他口吻之中的深深悔恨。
然而物是人非,這句抱歉對襲香而言,還有什麼意義呢。
但嶽宏是真的知錯,看到如今的嶽宏,憐霜又怎能不心生動容。
“事情都過去了,外公不必耿耿於懷。”憐霜勸慰著。
嶽宏每每看到這紅豔似火的鴛蘿該懷著怎樣的思念和歉意。
“她到死都沒能原諒我?!睅[宏的聲音沙啞了。
憐霜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再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在涼亭小坐了一陣子之後,憐霜送嶽宏回房休息。
一切安排妥之後,夜色已經(jīng)很沉了。
“小姐,您還是住以前的房間,我已經(jīng)吩咐人打掃好了。”林醉道。
“有勞了?!睉z霜微微頷首表示謝意。
良辰美景住原來藍心住的地方。
小小的院落,滿滿的回憶,憐霜失眠了。
窗外閃過一個人影,憐霜警惕道,“誰!”
門開了,逆著皎潔的月光,憐霜看到月白的衣角,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墨徹——”憐霜呢喃著,門口的人影身形一頓,緩步朝著憐霜走過來。
人影近了,憐霜纔看清楚那個人的臉,不是墨徹,是鳳婁越。
他們的身影酷似,他們都喜歡著月白色的衣袍。
“小王爺,你怎麼來了?!睉z霜要起牀,鳳婁越按住了她。
“就過來看看你,擔(dān)心你睡不好覺?!兵P婁越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神之中竟是寵溺。
“睡吧,我在這裡守著?!狈鰬z霜躺好,鳳婁越靜靜的看著她。
他動作輕柔的爲(wèi)她蓋好被子,靜坐無言,唯有一雙眼眸,滿載深情。
原本睡意全無的憐霜在鳳婁越的陪伴下眼皮漸漸的變得沉重,不久,便睡去了。
那一夜,她睡顏安詳,一夜無夢。
只是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無一人。
溫柔的晨曦透過窗戶照進來,像極了某人昨夜的眼神。
“難道是自己的一個夢?”憐霜總覺得記憶中的場景是那樣的不真實。
“小姐起了,來洗漱吧?!绷汲酱蛄讼茨?biāo)M來。
“昨夜你們可知道我房中是否來過人?!睉z霜問道,心裡懷著一種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期待。
“沒有啊,小姐休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我們也都休息了,怎會有人進小姐的放呢。”良辰道。
“莫不是進了賊。”良辰忽然驚呼道。
“小姐有沒有哪裡受傷的?!绷汲较騺硎翘祚R行空想一出是一出的,對此憐霜只有深深的無奈。
“沒有?!笨粗汲揭桓本o張兮兮的模樣,不停的檢查自己是否有受傷,憐霜有些哭笑不得。
“小姐,有什麼事你可一定要說啊?!绷汲饺耘f是放心不下。
“你不整日一驚一乍的,小姐就肯定無事?!泵谰皬耐饷孢M來手中端著早點。
“我——”被美景取笑,良辰的面色有幾分委屈。
“好了,真的無事?!笨粗汲桨T著小嘴,憐霜失笑道。
“小姐,你別慣著她?!泵谰暗?。
“你是見不得小姐對我好,吃醋了,故意刁難我?!绷汲讲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拌嘴,憐霜也不勸。這樣的早晨,格外的使人神清氣爽。
然而好時光總是來去匆匆,讓人來不及留住。
林醉形色匆匆的過來,眼眶還紅紅的,憐霜望著他慢慢的站起身來,她的心中似乎猜到了林醉接下來要說的話。
“丞相爺他——去了。”這句話林醉說的異常的艱難,憐霜聽著,也覺得頭腦一沉,不知該做出怎樣的反應(yīng)。
“我知道了?!卑肷?,憐霜才緩緩道。
嶽宏去的匆忙,整個丞相府上下還來不及悲傷就開始忙碌起來。
“霜兒——”晌午的時候,美娘得知了消息,在沈萬良的陪同下趕了過來。
憐霜看著她眼睛很是紅腫,一定是在路上哭過了的。
“孃親?!睉z霜迎了上去,竟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父親他——”美娘哽咽著。
“我還來不及見她最後一面?!泵滥镎f著說著,又痛哭失聲起來,憐霜怎麼也勸不住她,只能任由著她哭。
等著美娘哭累了,憐霜才告訴美娘,“外公其實很早就病重了,是不想讓你擔(dān)心才瞞著你,瞞著大家的?!?
“我以爲(wèi),父親——他還在爲(wèi)夕兒的事情怨我?!泵滥锊煌5某槠绨蛞活澮活澋模y以自控。
“外公他早就不怪你了,也不怪任何人,他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睉z霜摟著美娘細削的肩膀,希望能讓美娘感受到一點溫暖,她不是一個人,她的霜兒還陪著她。
嶽宏病故,所有大小事務(wù)皆由林醉一人操辦、忙碌,憐霜與美娘對他是真心真意的感謝。
嶽宏逝世的消息傳出去之後,他生前的好友皆來祭拜,憐霜想借此機會查出嶽宏病重的原因,因而這幾日都住在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