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對何家來說難得一個祥和而又安靜的夜晚。
清風徐徐,一切都那麼平靜,然而夜色的籠罩之下,一隻魔爪無聲無息的靠近。
吱呀——
一聲輕響,門緩緩的打開,皎潔的月色泛著清冷的光輝從門口照進來。
何大嬸睡眠淺,動作很輕的下牀想要去把門給關上。
走到門前,一股冷風灌來,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何應孃的手剛扶在門上,不知從哪裡伸出來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道冷光從她的喉頭閃過,她失去了知覺。
陰影之中,走出來一個黑衣男子,滿面殺氣。
癱瘓在牀的何應的父親,還在夢裡便在沒有醒來。
“還有一個人呢?”看著面前的兩具已經冰涼的屍體,碧兒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不知道。”男子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
碧兒的眼底有些許的不甘,她不能讓何應就這樣逃了。
“那你還不去找。”碧兒神色有幾分不耐,漂亮的眼睛裡面滿是殺氣。
男子挑眉,嘴角邪邪的上揚,“你是在命令我?”
男子問,手用力的抓住碧兒的下巴,雖是笑著,眼底的冷光冰寒刺骨。似乎只要他的手那樣輕輕的一擰,碧兒漂亮的脖子就會斷掉。
可是碧兒一點也不怕眼前的人。
她伸手打掉男子的手,面色帶著幾分陰沉,“是又怎樣?”
兩人對視良久,最終是男子先敗下陣來。
“好了,我知道了。”男子忽的笑了,眼神那樣的柔軟,他寵溺的揉亂碧兒的一頭長髮,轉身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自然是要引起一場轟動的。
碧兒跪在何應雙親的屍體面前,痛哭流涕,那歇斯底里的哭喊聲驚天動地,將四周的鄰里都驚醒了。
“哎喲,這是怎麼了?”王大媽最先趕過來,看到眼前的局面,嚇得腿腳發軟。
後來,整個院子都圍上了人,水泄不通。
有人報了案,當值的官差趕過來。
“讓開讓開。”撥開人羣,一行官差上前將屍體帶走了。
法醫鑑定,屬於他殺,碧兒隨即被帶去了巡捕房問話。
“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們二老倒在了血泊裡,我緊接著就去找何應哥哥,可是怎麼都找不到。”碧兒哭哭啼啼的,好不傷心。
“你說會不會是何應他——”碧兒忽的眼眸一閃,眼中佈滿驚恐。
對她問話的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道,“他的嫌疑最大。”
彼時,兩人誰也沒能注意到碧兒眼底的那絲精光。
沈府,憐霜早早的就起來了,這些天,她都沒有睡好,總是翻來覆去的做著同一個夢。
美孃的錯怪讓憐霜消沉了幾日,但只是幾日,她想通了。
整件事情藏著太多的疑點,她接下來要做的是好好的調查起火一事,同時向孃親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任何人的眼光,唯獨不能讓自己的至親誤會自己。
“小姐小姐——”藍心從外面走進來,臉色有些奇怪。
“怎麼了?”憐霜問,不解何事讓藍心露出這樣的神情。
“你知道我今早看見誰了嗎?”藍心嚥了咽口水,稍稍的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
“誰?”憐霜的眼皮一跳,心頭有異樣的感覺。
“碧兒。”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藍心是怎麼也不敢相信的。
然而在聽到這個名字後,憐霜的反應並沒有那樣吃驚,她只是平靜的站在那裡,若有所思。
片刻,憐霜的眼神忽然就亮了,無比的清明。
果然——
沈碧茹,你好狠手段,又白白的連累一條人命。
憐霜的眼底沉的像是一汪碧潭,幽遠深邃。若說開始她要碧兒的命是爲了私仇,那麼接下來,她要做的是爲名除害。
爲了枉死在她手下的亡魂。
“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她是被一行官差給帶著去了衙門。”
衙門?憐霜心中疑惑,卻有不祥的預感。她想起了近日來纏綿在自己夢境中的畫面:血紅色的夕陽,透著死亡的氣息異常的詭異,在那血色中,她看到了碧兒,一貫的無辜表情,可是她的手分明沾滿了鮮血。
趕到衙門的時候,憐霜像裡面當值的人問起碧兒,他們說她回家了。
“哎,怪可憐的,她的父母都慘死了,哥哥又不知所蹤,一個小姑娘怎麼承受得住。”有人對碧兒的遭遇表示同情。
“謝謝了。“道了謝,憐霜領著藍心離開。
家人?哥哥?憐霜又陷入了迷惑中,碧兒除了嶽夕兒還能有什麼家人?
百思不得其解之中,憐霜不經意的看見了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男子。他帶著一頂斗篷,半掩著面走過,眼神四處張望,似在躲避什麼。
憐霜本無意去理會那個詭異的男子,可是她看見了不遠處一個身影閃過,緊跟著男子而去。
屋頂上的男人的身影極快,憐霜嗅到一股殺氣。
猶豫再三,憐霜最終還是緊跟著那兩人去了。
小衚衕內,何應再無處躲藏。
他轉身瞪著憐霜,雙目猩紅,“你爲何跟著我!”
何應的聲音沉沉的,帶著幾分怒氣。
憐霜也不惱,輕輕的看著他道,“跟蹤你的人不是我。”
何應不解,卻感覺面前的女子是在故意作弄自己。無意再和憐霜糾纏下去,何應上前繞開憐霜打算離開,卻生生的被從天而降的男子擋了去路。
“你——”看到手提大刀的男人何應表現的異常激動。
“是你和她殺了我父母!”何應咬牙切齒,肩膀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男子冷笑一聲,輕蔑之意盡顯其中。
“是又如何,我現在還要取了你性命。”男子嗜血的眼神緊緊的盯著何應,殺氣越來越盛。
“小姐,我們走吧。”藍心弱弱的在憐霜耳邊說道,儼然是被提刀男人兇神惡煞的模樣嚇到。
憐霜也想走,可是現在根本就走不了。
她安撫的握住藍心的手,感覺到藍心手心的冷汗。
何應自知是難逃此劫了,他怒極反笑,幽幽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和那個女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那你也看不到了。”握緊了手中的大刀,男人陰鷙的眼神倒映著何應清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