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霜站在亭子內稍稍的乘乘涼,看著不遠處姚夫人的院子,門輕掩著,裂開一條縫隙,外面不見一個人的影子。
憐霜總覺得這件事哪裡有些不妥,可是細細想來的話,卻又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於是她向藍心問道,“是誰來通報的。”
“是一個小丫鬟,看起來很生澀的樣子,似乎是新來的。”想起小丫鬟的緊張的模樣,藍心笑了笑說道。
憐霜眉角蹙了蹙,她並不記得府中什麼時候又添了新的丫鬟啊,總總詭異讓憐霜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再擡眼看不遠處的垂花門輕掩,憐霜知道,或許一走進那道門便是一個無底的深淵,可是若自己不去,豈不是明擺著要和姚夫人過意不去。
憐霜思索著一個完全之策,忽然,一個笑容燦爛的稚嫩臉龐浮現在腦海中,憐霜的眼神一亮,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我們先去玲瓏的院子看看。”憐霜微笑著說道,當她再看向不遠處的門扉,眼中淌過一絲暗光。
藍心很是驚訝道,“啊?小姐,現在?”
她不確定的問道,不理解憐霜爲什麼忽然要去找玲瓏,昨天她不還嫌玲瓏煩嗎,今日是怎麼了。
由不得藍心多想,憐霜已經擡腳望著玲瓏的住處去,她只好跟上去了。
來到玲瓏住處的時候,一個小丫鬟見了憐霜剛要進去通報,可玲瓏早聽見了憐霜的聲音,一蹦一跳的就出來了。
“憐霜姐姐,你怎麼來了。”玲瓏拉著憐霜的衣袖,高興的問道,可見她對憐霜能來找她是多麼的驚喜。
“就過來看看你啊。”憐霜握了她的手,輕輕的說道,眼角彎起了一抹笑。
“這麼熱的天哪,憐霜姐姐快些進來坐。”瞥見憐霜額際的幾顆汗珠,玲瓏皺了皺眉角作勢就要拉著憐霜往裡走。
“不了。”憐霜推遲了,站在原地不動。
“怎麼了?”玲瓏不解的問道,一雙大大的眼睛望著憐霜,一眨一眨間,眼中的光彩也一閃一閃的,甚是可愛。
“老夫人讓我去她院子裡,玲瓏可要去?”憐霜笑著問道。
“姑姑那裡啊。”玲瓏鬆開握著憐霜的手,神情似有猶豫。
看著玲瓏似乎並不想去姚夫人那裡,憐霜抿起了嘴角,心中盤算著,如何讓玲瓏陪自己走這一遭。
她之所以選擇玲瓏陪自己前去,是因爲她從一開始就看得出來姚老夫人對這個小女孩的看重,有她在,姚夫人想來是不會對自己怎樣的。
憐霜並非算計單純的玲瓏,也從未想要傷害她,她只是想借著姚夫人對玲瓏的寵愛來保護自己而已。
“玲瓏陪姐姐去,一會兒跟姐姐回南湘,姐姐教你下棋如何?”憐霜又說道。
“那好吧。”玲瓏下了決定,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帶著自己的貼身小丫鬟,跟著憐霜去了。
一路上,玲瓏都說笑著,想不知累一般,喋喋不休,藍心也聽得直樂。
看著如此單純善良的玲瓏,憐霜的心中微微一動,爲自己的隱瞞欺騙感到愧疚,只是。
“憐霜姐姐,在想什麼呢?”看著憐霜心不在焉的,玲瓏停了下來,疑惑的問道。
也正是這一聲,打斷了憐霜的思緒,她淺淺的一笑,應道,“沒什麼,玲瓏好像不喜歡去老夫人那裡。”
憐霜想到方纔自己說要往老夫人院子去的時候,玲瓏神色的猶豫不決。
“沒有啊,只是姑姑昨天才訓了我,我不想見她。”玲瓏朝著憐霜癟癟嘴,模樣很是委屈。
原來是在置氣啊,憐霜失笑,孩子到底是孩子。
到了姚夫人院子的門外,推開半掩著的大門,憐霜依舊沒有看見一個人的身影。
“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憐霜呢喃道,邁著小步往裡面走。
這時候,姚夫人身邊的謝嬤嬤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在憐霜的身後喊道,“孫小姐。”
謝嬤嬤剛喊了一聲,看見憐霜身邊站著的玲瓏,她還沒說完的後半句話盡哽在了嘴邊。
察覺到謝嬤嬤不自然的神色,憐霜只是暗暗的一笑,隨後很是禮貌的迎了上去,“謝嬤嬤可知老夫人在哪裡?方纔有個小丫鬟過來傳話,說老夫人讓我過來。”
憐霜很是自然的問道,恍若什麼都不知道,一眼的純淨。
“老夫人。”謝嬤嬤看看憐霜,又看看玲瓏,一時間不知道要該如何作答。
“姑姑還在生氣?”玲瓏小心翼翼的問道,以爲謝嬤嬤是看見了自己在這裡,所以說話才結結巴巴的。
謝嬤嬤眼底閃過一抹暗光,她看著玲瓏,爲難的開口道,“表小姐,老夫人還在氣頭上,您還是先回去吧。”
憐霜怎會不知道謝嬤嬤打的什麼主意,她抿脣一笑,搶在玲瓏開口之前很是自然的把話接了過來,“謝嬤嬤,玲瓏還小,讓玲瓏進去陪個罪認個錯吧,她這樣疼玲瓏,又怎會真的和她慪氣呢,這大熱天的,生著悶氣對身子不好,您說是吧?”
憐霜的話說的很巧妙,如果謝嬤嬤再要支走玲瓏,那就是不關心老夫人,又或者有意要僵化玲瓏和老夫人之間的關係,日後傳出什麼話來,對她可沒什麼好處的。
謝嬤嬤被憐霜的話哽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答話,她看看憐霜再看看玲瓏,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半晌,她才無奈道,“那好吧,兩位小姐跟老奴來吧。”
謝嬤嬤怨憤的瞥了憐霜一眼,心中恨得牙牙癢,她怎麼都想不到,沈憐霜瞧上去不過只是一個小丫頭片子,竟會有這樣的城府和心機,膽敢把單純善良的表小姐也拖下水。
憐霜對謝嬤嬤的態(tài)度早已習以爲常,只是如今她的神色應證了自己的猜測,如此一來,此行,她的勝算是必然的。
憐霜脣角勾起了一抹略帶嘲諷的微笑,跟在謝嬤嬤的身後就往一邊的長廊穿過去。
走過九曲迴轉的雕花走廊,一座獨立的偏幽小庭就在眼前,水波湖光,綠樹如茵,繁茂的綠葉將整片庭院包裹得密不透風,難怪憐霜一走進來就感到和外面明顯的溫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