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鳳婁越。
這是憐霜今天最不想聽見的名字。陡然,她的臉色變了,一旁的藍(lán)心看在眼裡,爲(wèi)那不識好歹的嬌蠻大小姐張瑤捏了把冷汗。
“幹嘛這樣看著我,沒聽見我跟你說話呢!”張瑤吹鬍子瞪眼的,心中卻已經(jīng)發(fā)虛。她生怕憐霜看出來,所以她表現(xiàn)得越發(fā)的兇悍。
“我說張小姐,自己沒本事留住男人跑這裡來撒潑算什麼?”憐霜冷笑著道。別怪她說話難聽,只是今日她一聽見鳳婁越這個名字就沒辦法用大腦思考。換做平日,憐霜是斷然不會搭理張瑤的。
聽這話,張瑤不幹了,一張濃妝豔抹的臉扭曲的望著憐霜。其實張瑤原本長著一張乾淨(jìng)青澀的娃娃臉,她卻非要扮成熟,那厚重的眼妝和濃豔的脣色搭配在她巴掌大的臉上有些古怪。
“你。我。”咿咿呀呀了半天,張瑤愣是沒能找出一個詞兒來還擊。
張瑤的本性並不壞,只是過於爭強(qiáng)好勝。除此之外,她腦子也不好使,很容易就被人利用。
在憐霜的面前她不過就是一隻紙老虎,憐霜若是怕她她更來勁,若是給她點臉色她或許下次就不敢再來找茬了。
憐霜雙手抱肩,好暇以整的望著連話都要說不清楚的張瑤,道,“你什麼我什麼,你喜歡他鳳婁越就去找他啊,賴在我這幹什麼?”
在憐霜的眼中,張瑤和鳳婁越還真是天生一對兒。都是幼稚得可以。
按憐霜的思維,只有那些與她‘年齡相仿’的人才能免遭‘幼稚’一詞的詆譭。
被憐霜這麼一說,張瑤幾乎都忘了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反倒是自己被堵的啞口無言。
看著張瑤就快被自己氣哭了,憐霜也不在爲(wèi)難她,無力道,“你走吧。”
這一次張瑤竟然很聽話,就真的出去了,只是背影看上去有些怏怏的。
當(dāng)她鬼使神差的出了門,纔想起來自己是來找沈憐霜算賬的!
剛吃過晚飯,姚氏那邊的老嬤嬤匆匆忙忙的過來尋憐霜,說是姚氏找她有重要的事。
憐霜思索片刻,便領(lǐng)著藍(lán)心跟著那嬤嬤去了。
看著憐霜和藍(lán)心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阿星鬼鬼祟祟的掩了門也出去了。
凌波園
姚氏看上去又憔悴了許多,此時正無力的躺在軟塌上,神色疲憊,一個小丫鬟正仔細(xì)的提她捶著腳。
見憐霜來了,那丫鬟輕輕的喚了聲,姚氏才緩緩掙開略顯沉重的雙眼。
姚氏的眼底有著深色的陰影,顯然是最近都沒有休息好。
見了憐霜,姚氏滿是血絲的雙眼輕輕的有亮光閃了閃。
她形如枯槁的面容上勉強(qiáng)的擠出一抹生硬的微笑朝著憐霜道,“你來了。”
姚氏一邊說著,一邊坐直身子,可以看出來,就連這個小小的動作她都做得異常的吃力。
看著這樣的姚氏,憐霜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何況她甚至都不清楚姚氏這個時候著急叫自己來的目的。
她是想棄暗投明,還是固執(zhí)的想要致自己與死地?這個時候,憐霜仍不得不小心提防著眼前的人,說不定她現(xiàn)在的模樣就是一個處心積慮的陷阱。
似乎是看出了憐霜的心思,姚氏的神色有些無奈。
聽她脆脆的咳嗽了幾聲然後對身旁伺候的人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我和憐霜單獨呆呆。”
姚氏摒退了左右,屋子裡便只剩下她們兩人了。
殘燭昏暗的燈火搖曳著,似乎只要有一陣風(fēng)就能輕易的將它吹滅。憐霜看著那個曾一度與自己爲(wèi)敵的婦人,臉色有些複雜。
“你這麼晚找我來可有什麼重要的事。”憐霜問,語氣平靜地與一絲一毫的波瀾。
姚氏靜靜的望著她,聽了她的話,輕輕的點了一下頭,那速度極其緩慢,臉色極其蒼白。憐霜甚至感覺她隨時都有可能不小心跌下來。
眼看著姚氏的身子猛地恍了一下,憐霜根本就沒經(jīng)過大腦的思考就已經(jīng)站到了姚氏的跟前。
“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憐霜的動作姚氏看在眼中,她輕輕的笑了,有那麼一刻憐霜覺得她並不是那麼可恨。
“你就是想要告訴我這個嗎?”憐霜冷冷道,眼神別開不再看姚氏。
姚氏無所謂的笑笑,憐霜能來見她,她就已經(jīng)不甚感激了,過去是自己先對不起憐霜在先的,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得到她的原諒。
只是如今,嶽夕兒的野心,恐怕不只是要除掉憐霜這樣簡單了。一開始她和嶽夕兒合作是不過是各取所需。如今她卻發(fā)現(xiàn)嶽夕兒竟與沈萬君密謀對付良兒,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允許的。
比起嶽夕兒握著的秘密,她更在乎的事良兒的安危。若是失去了良兒,她一直怕暴露的秘密對她又有什麼威脅。
回想著過去的點滴,那個喜歡粘著自己的小小少年已經(jīng)長大了,他娶了親,好不容易看著他有了自己的幸福,她替他開心。可是——
姚氏紅了眼眶,渾濁的雙眼噙滿了淚水。
“我想讓你幫幫我。”姚氏伸手握住了憐霜的手,含淚道。
憐霜擡眼,對上姚氏淚眼婆娑的眼眸依舊懷疑著姚氏如今的話的可信度。
幫她?她要自己幫她什麼?自己能幫她什麼?
憐霜其實可以一口回絕姚氏,她並沒有理由要去幫一個曾視自己爲(wèi)眼中釘肉中刺的人,甚至她都不確定自己在幫了姚氏過後,她是不是會反咬自己一口。
可是望向姚氏滿含期待的眼神,幫與不幫,至少要聽聽姚氏說的是什麼事。
“我知道我現(xiàn)在沒有資格求你,可是這件事不僅僅是關(guān)係到良兒,甚至美娘也被牽扯了進(jìn)來。”姚氏說著,渾濁的雙眼神采黯淡,“大夫說我的時日不多了,我想這是我能爲(wèi)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姚氏的話聽上去太過憂傷。憐霜皺著眉頭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憐霜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姚氏,在姚氏的憐霜,她看到的只是虛弱。
姚氏爲(wèi)什麼會說自己時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