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傾羽一改適才冷清的模樣,一雙淡若枯井的眸子瞬間迸發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光。
惹得下面的貴女們紛紛側目,雖說她們也遠遠見過司徒傾羽,但從來沒有見過司徒傾羽這般展露風華的樣子,一時間下面的小聲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莫皇后冷冷的瞥了一眼下首的司徒傾羽,眼中神色莫變,她又看了眼無憂,眼中盡是冷意。
“這位姑娘本宮倒是從沒見過,也不知道是誰家的閨秀,見到陛下和本宮居然不行禮。”
東暮皇帝和太后齊齊皺了眉,東暮皇帝知道莫皇后身體不好,深居簡出,對外面的事不甚瞭解,但好歹無憂是醫治司徒傾羽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也是納蘭無憂害的司徒傾羽中毒才這樣明知故犯的問起,一時,東暮皇帝也沒不準,也不敢掃皇后的面子,所以也沒說什麼。
太后則是沒理由阻止。
無憂淡然一笑,對上那雙凌厲的眼,卻並沒有要起身下跪行禮的意思,一時間各種擔憂,探視,幸災樂禍的眼神集中在她的身上。
“真是笑話!我聖雪嶺的聖女居然要給區區一國人皇和他的皇后行禮,也不怕被世人恥笑。”
話音剛落,就好像給全場的人敲響了一個警鐘似的,聖雪嶺在世人的心目中就如同神境一般,傳說,其中居著幾位快要造福蒼生快要得道成仙的聖人,這幾名聖人無一不是解救過無數蒼生,世人皆十分敬仰。
成立聖雪嶺之後,爲了延續解救蒼生的重任,聖雪嶺十六年一次大選,從四國各地選取能力出衆的童男童女,前往聖雪嶺學習技藝,那些學成而歸的人,無一不是在各方面創造了驚人的領域,造福了大片的百姓,因此聖雪嶺的地位在衆人的心中也變得堅不可摧,那是凌駕於皇前而上的如同神權一般的至高無上的地位。
出嶺之後的男子爲聖子,女子則爲聖女,四國中有不成文的規定,聖子聖女是無需向任何人行禮跪拜的,這是對聖子和聖女的尊敬,也是對聖雪嶺的示好。
作爲聖雪嶺青玄聖人徒弟的無憂,自然從未向除父母師長之外的任何人屈過膝。
這還是她頭一次聽到別人叫她下跪行禮。
而底下的人也差不多知道了無憂的身份,十年前的大選,除了半道被驅趕出來的宋雲籮之外,出現了三名聖女,眼前的這一位,除了最近和司徒傾羽鬧得沸沸揚揚的納蘭無憂之外,他們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誰。
怪不得司徒傾羽遲遲沒有入得了眼的太子妃人選,原來正主已經來了。
而別國的來使則是不悅的皺著眉頭,既然已經有了太子妃人選,那還叫他們來幹嘛?這不是平白的羞辱他們家的公主貴女們嗎?
南無月一手託著金足樽,對上無憂微怒的眼神,眼中帶著些討好,適才的話便是他說的。
無憂挪開眼不去看他,就知道這個人沒安好心,大半夜的請她喝酒,還騙她說酒勁不大,她現在腦殼還疼著呢。
“朕倒是忘了,無憂還有這一重身份,皇后沒有見過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東暮皇帝見莫皇后臉色有點不太好,急忙出來打圓場。
“原來是無憂啊,本宮還是第一次見到無憂,說來也慚愧,這些年來無憂你對本宮的皇兒盡心盡力,本宮還未好好感謝與你呢。”莫皇后恍然大悟道,怕是除了她自己,周圍的人也只當她的話是真的。
莫皇后怎麼會不認識無憂,只是跟東暮皇帝一樣,想給她一個下馬威而已,不過她卻是從未將無憂納入自己兒媳的人選,這樣的女人,生來就是要被除去的。
說完還走到無憂的身邊執起了她的手,還安撫的拍了拍,一副極爲疼愛的樣子。
司徒傾羽略微沉了眸,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
而那邊外來的公主貴女們,則是紛紛怒目相對,既然無憂是真正的太子妃人選,那她們這些人豈不是跳樑小醜,自找沒趣,看東暮皇后對無憂極爲滿意的模樣,她們又是一陣皺眉,若是司徒傾羽是個病病歪歪的病秧子也就算了,可真人卻是一個濁了世人眼的絕世貴公子,這叫她們這些千里迢迢來的貴客,如何能放棄。
莫皇后十分滿意那些人對無憂的怒火,既然想當她的兒媳,也要有那個本事。
無憂不留痕跡的甩開了莫皇后的手,“皇后娘娘忙於後宮事物,就連看望太子的時間都沒有,又怎麼會有空見我。”
天下人皆知,若說有哪國後宮最爲清靜,當然要數東暮,畢竟東暮的後宮裡只有皇后一人,又有什麼可忙的呢,無憂此番話確實狠狠的嘲諷了一波莫皇后。
莫皇后是東暮所以女人羨慕的對象,實在是她這一生太過順遂美滿,出生便是丞相府的嫡長女,金尊玉貴的養大,後面又嫁給了登上了皇位的東暮皇帝成爲了一國之後,她一進宮,東暮皇帝就廢除了三宮六院制,只想和心愛的女子一生一世一雙人,之後就懷孕生子生下了司徒太子,雖說中途有些不愉快的事發生,但關鍵還是東暮皇帝對她的那一顆至死不渝的心。
可在無憂看來,她的身上到處都是矛盾,她不喜司徒傾羽是她這麼多年來有目共睹的,她也實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竅,但司徒傾羽似乎並不在乎,她也就沒什麼好說的。
“咳咳……”
眼瞧著莫皇后逐漸黑下的臉,東暮皇帝清咳了幾聲,雖然他也知道莫皇后不喜司徒傾羽,心中也大概猜到了原因,說起來都是他的錯,因此他也並不強求莫皇后對於傾羽的態度。
“難得母后出來一次,就在這多坐會吧。”
“這殿裡太悶了,哀家怕是坐不了多久。”太后上了歲數身體一直很不好,還好有無憂一直在幫她調理著,這才使得她能出來走這一遭。
“皇祖母,父皇,兒臣在御花園請了梨園的戲子此時正要開唱,不如現在移駕去看看吧,那邊景色不錯花也開了,香氣宜人,想必皇祖母也會喜歡。”司徒傾羽起身說道。
“還是羽兒有心,無憂啊,過來扶著哀家些。”太后看著司徒傾羽慈祥一笑,衝著無憂招了招手。
無憂急忙上前攙扶。
“怎麼樣,哀家表現的如何。”太后小聲的在無憂的耳邊說道。
無憂面不改色,眼中卻滿是笑意,她輕輕的拍了拍太后的手,表示讚揚,卻也是在提醒她注意場合。
太后身子一正,目不斜視的往御花園走去。
“皇祖母,孫兒也扶著您過去。”司徒傾羽面帶笑容走到太后的另一側。
太后一走,東暮皇帝也是定然要作陪的,於是又跟其餘國的人說了幾句話,便領著衆人往御花園走去,哪怕其餘國的人對和親之事有多生氣,也不能駁了他的臉面,全部浩浩蕩蕩的跟了上去。
南無月走在前頭,前面一男一女分明攙扶在老人的兩側,談笑風生,尤其是太后,那滿意的樣子就連身爲她親生兒子的東暮皇帝都吃味。
“還記得本宮交待給你的話嗎?”
“心兒……記得……”
“記得就好。”南無月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帶起的風都含著駭人的冷意。
南無心緊握著袖中的雙拳,停下腳步,眼中除了怨恨之外,更多的是恐懼,她不敢忤逆南無月的話,更何況她還是被她親生母后騙來和親的,母后的打算她也知一二,所以現下,沒有一個人能幫她了。
“公主?”
伴香見南無心遲遲不動,擔憂的開口。
“你覺得司徒太子怎麼樣?”南無心動了動脣。
“太子龍鳳之姿,與公主可謂天造地設的一對!”伴香想起那日畫舫上和今天宴會上司徒傾羽的樣子,眼中盡是讚美之色。
畢竟在她們這羣小人物的眼裡,身份高長的又好看便足夠了。
南無心目光微閃,龍鳳之姿是沒錯,可惜誰都不知道這樣一個人能活多久。
她的內心十分動搖,骨子裡屬於公主的傲氣讓她產生叛逆的想法,可偏偏是南無月,那個在南越所有皇室在內心奉之爲惡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