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東胡大營之中,處處歌舞昇平。
東胡人不僅僅能征善戰(zhàn),也能歌善舞。
到處都升起了篝火,值夜的將士們溫著酒,不時喝上一口。
整個營間都是一片酒宴的歡聲笑語。
張定國還在與東胡將領(lǐng)們推杯換盞。
蒲前光則是告罪一聲,稱自己不勝酒力,提前離開。
雖說他在心底,也想好好慶賀一番,但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身爲(wèi)名將的直覺告訴他,現(xiàn)在的大軍,正是最爲(wèi)薄弱,最爲(wèi)鬆懈的時候。
縱然他也不覺得,這時候會發(fā)生什麼意外。
但適當(dāng)?shù)木瑁€是需要的。
萬一將士們吃喝玩樂,不小心走水了呢?
輕鬆把叛軍滅了,結(jié)果自己玩得太嗨,把大營給燒了,可就徒然惹人笑話了。
蒲前光在大帳邊靜靜站著,在他的眼前,營中的無數(shù)燈籠和篝火,勾勒出大營的輪廓。
這是他親自扎的營,對每個細(xì)節(jié),都瞭如指掌。
並非密不透風(fēng)的一列營牆,而是以各個大營爲(wèi)支點,在營壘間密佈拒馬、鹿角、留客樁,又蓄養(yǎng)獵犬,防人偷越。
營門外一里就是一條小河,平日裡取水也極爲(wèi)方便。
幾乎就跟小城一樣,易守難攻。
想到這裡,蒲前光不由得輕笑一聲。
這還是他當(dāng)時,爲(wèi)了和叛軍進行長期作戰(zhàn),費盡心思扎的營盤。
只可惜,過了今晚,就要用不上了。
蒲前光有些無聊,眼睛再次掃過大營。
如果敵軍來劫營的話,應(yīng)該走哪個門呢?
肯定不會走北門,北邊有密林,因而他特意安插了大量暗哨。
敵軍的行動,不可能瞞住遍佈密林的暗哨。
可能性最大的,應(yīng)該是南門。
南門距離中軍大帳最近,而且有屯糧的糧倉,易燃。
劫營必放火,一旦走水,很容易讓營中將士們譁變。
蒲前光默估了一下時間,已經(jīng)快到寅時了。
他打了個哈欠,有些睏意,可聽著將士們徹夜喧囂的歌舞聲,酒肉的香味兒,肯定是睡不著的。
他輕輕的踩著腳步,活動了一下凍得有些麻木的雙腳,兀自走到一叢篝火邊,燙了壺酒喝著。
忽的,遠(yuǎn)處崩起一陣火光。
蒲前光立時一個激靈,大吼道:
“敵襲?!”
“怎麼回事?!!”
一個親衛(wèi)忙不迭的跑來,道:
“將軍,是有個將士不小心帶著了篝火,將營帳給燒了。”
“嗯”
蒲前光拍了拍腦門,剛纔一直在猜想敵軍劫營,見著火光,便有些應(yīng)激了。
算了,誰叫這叛軍這麼容易就被打潰散了呢!
要是能再支棱一陣子,他也不會無聊到猜想敵軍劫營的地步。
忽而,又是一陣火光。
蒲前光面色不悅,吩咐親衛(wèi),道:
“你讓將士們把篝火都滅掉,成天的走水,大營沒給敵軍攻破,反倒讓他們自己給燒了。”
“成何體統(tǒng)!”
“將軍!!”
一個喘息著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
“不是走水,是敵襲,敵襲!!!”
“敵襲?”
蒲前光遲疑了一下,火光的方向在北門,可按著他之前的推測,敵軍縱然來劫營,也不會走北門。
除非只有幾十人,而且隱蔽的很好。
不然哪怕是八百人,也會被他佈下的暗哨發(fā)現(xiàn)。
可若真是隻有幾十人,到底是來劫營的,還是來投靠的?
蒲前光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甚至都不能判斷,這敵襲是從哪兒來的。
那所謂的歸義軍已經(jīng)沒了頭領(lǐng),徹底失去戰(zhàn)意,不可能組織起有效襲營。
難道是山匪?
打家劫舍後喝多了,結(jié)果誤入軍營?
嗯.
這個猜測,可比敵軍來了幾十個人,劫五萬兵馬駐守的大營,要靠譜得多。
還未等蒲前光思考完,又一名親衛(wèi)跑來,他一路奔跑,已經(jīng)累得說不出話來,臉色頗爲(wèi)惶急。
“漢軍,漢軍,打著漢軍的旗幟!!”
“先在北門,現(xiàn)在往,往南門去了。”
“領(lǐng)頭的是誰?”
“不知道,但是有驢車!” wωw●тTk án●c○
蒲前光怒道:
“漢軍何時到了大營,在北門附近,爲(wèi)何監(jiān)視的崗哨,不見傳來絲毫情報?”
那親衛(wèi)在蒲前光惡狼般眼神的注視下,連忙辯解道:
“小的也不知道啊,興許,興許是漢軍人少,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蒲前光氣得一把推開他,人再少,劫營也得來個上千人吧?
至於驢車,他倒是不以爲(wèi)意。
不是開著驢車的就是大漢天子。
很顯然,這就是一種虛張聲勢,假稱是大漢天子在領(lǐng)軍,從而讓營中的東胡將士感到畏懼。
不得不說,這一手,確實是管用的。
不過蒲前光也不以爲(wèi)意,畢竟這種詐計,很容易就戳破。
人家漢帝是一個棋盤砸死一個人,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看來就是那種軒了.”
蒲前光心裡有數(shù),經(jīng)由張定國,他也將叛軍裡外瞭解了個透徹。
種軒稱張議平爲(wèi)兄,其人允文允武,而且頗有威望,還出身汝南種氏。
爲(wèi)人極有膽略,之前南下去大漢朝廷求援去了,算算時間,應(yīng)該回來了。
這種軒發(fā)現(xiàn)回來後,兄長死了,歸義軍人心渙散,張定國叛走,氣惱之下,組織了一批人手,來劫營,也是有可能的。
“將軍,咱們現(xiàn)在該咋辦?”
親衛(wèi)對蒲前光問道。
蒲前光心裡的答案很簡單,一個種軒,帶著小股兵馬劫營,肯定是成不了事的。
可正待他要發(fā)號施令的時候,蹭蹭蹭,又是一連數(shù)個營帳起火。
“不太對”
蒲前光沒來由的覺得不太對勁,南門附近的大營,各處火頭躥出,在一片漆黑底色中分外顯眼。
各處值哨的士兵紛紛往北邊張望,並各自議論起來。
還有的拿著酒肉看熱鬧,他們沒有足夠的信息,很多人還以爲(wèi)是單純的失火。
那親衛(wèi)有些慌亂的東張西望,他沒有想到,火勢竟然直接控制不住了,口中喃喃道:
“將軍,將軍,剛纔是北門,現(xiàn)在南邊也在起火,敵軍到底是從哪裡突入營中,到底有多少人?”
蒲前光瞇著眼,道:
“必是南門。”
按照他之前的猜想,劫營的敵軍從南門而出,是最容易製造混亂的。
而且離中軍大帳足夠近,如果那種軒對張定國有想法,肯定不會放棄攻打中軍大帳。
這樣的話,之前北門附近起火,以及北門附近的敵軍,就顯而易見了。
肯定是種軒派遣了小股兵馬,可能就幾十人,往北門走了一趟。
然後分散營伍到處點火,讓東胡將士們?nèi)贾г遍T,進而從相對薄弱的南門,發(fā)起突襲。
“這種軒倒真是有些能耐。”
蒲前光不由得嘆了一聲。
那親衛(wèi)則是狠狠罵道:
“漢人總是用陰謀詭計,當(dāng)真可惡!”
“將軍,咱們現(xiàn)在該當(dāng)怎麼做?”
蒲前光淡淡回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傳本將軍令,從中軍大帳往外依次佈防,一邊滅火,一邊步步緊逼,將南門的敵軍擊退。”
“如果火勢太大,一時間滅不了,就清理周遭可燃物,將其隔斷。”
“然後呢?”
蒲前光淡淡道:
“然後敵軍就死光了,沒有然後。”
——
寅時。
劉恪開始衝了,也不挑時間。
看著東胡大營之中的載歌載舞,他就知道這次來對了。
【鴻門宴:開宴會時你不會受傷】。
你宴會都開起來了,這麼囂張,那就別怪我開個鎖血掛了。
不過另一邊的種軒,還是很仔細(xì)的,行事極有謀劃。
他一手持長槍,背後揹著一桿短槍,雙腿夾穩(wěn)馬肚,戰(zhàn)馬在疾馳中,躍過了營寨的護欄。
但他並不急著動手,一個人難以成事,還得等友軍。
他還特意裹了馬蹄,將動靜壓到最小了。
哐哐哐————
只聽得一陣橫衝直闖。
立時就讓種軒懵了幾分。
下一刻,就是一輛驢車直直衝破了柵欄。
而後又是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魁梧文人,不著甲冑的暴喝一聲,怒氣衝衝的跟進。
種軒:.
得,你們牛逼。
“動手!”
種軒緊跟而上,爆喝一聲後,長短槍一挑,將一盆篝火,打向了一旁的軍帳。
火星飛濺下,營帳瞬息之間,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帳中還在開著宴會吃好喝好的東胡人,別說披甲了,手裡頭連刀都沒有。
等倉皇跑出帳外,才發(fā)現(xiàn)手裡的是一根羊腿。
“敵襲!敵襲!敵”
還沒喊出第三聲,就被一個棋盤砸中了腦門。
一片混亂中,一員東胡小將策馬而出,看起來就知道頗爲(wèi)勇武。
那些混亂中的東胡士卒,也沒能擋住他的腳步,紛紛被猛力砸開。
東胡小將呼吸平穩(wěn)而有力,眼神凝聚,猛地開弓,往驢車上的劉恪射了一箭。
開驢車,你以爲(wèi)你是皇帝啊?
箭矢在空中,仿若一道細(xì)線,銳利的箭頭,閃爍著寒光。
這一剎那,彷彿整個大營都靜止了,就連營帳的火光,這時似乎都定住了。
呼呼——
風(fēng)吹著,火燒著。
殺人放火依舊。
無事發(fā)生。
平日裡還得典褚、元福來擋擋槍,這都吃上喝上了,還怕你突發(fā)冷箭?
劉恪甚至還順手抄起一罈酒,給自己灌了起來。
都開宴會了,我也就隨便喝點兒。
喝了幾口後,又順手把酒倒往營帳上,再添一把火。
場面一時間,顯得有些不太合理。
那東胡小將愣了愣。
我剛纔是射了一箭吧?
那一箭,應(yīng)該中了吧?
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看著敵軍人數(shù)似乎不多,便兀自殺了上去,同時高喊著:
“向我聚攏!!”
亂戰(zhàn)中,這樣的呼聲,無疑能讓將士們穩(wěn)住陣腳。
效果不錯,慌亂的東胡將士們,放下手裡的酒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往那東胡小將處靠過去。
呂奉父也靠了過去。
然後所有靠近的東胡將士們,就看到,那被他們視爲(wèi)主心骨的東胡小將,直挺挺的捱了一戟,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倒飛進了帳中,砸翻數(shù)罈好酒。
你不是說要向你聚攏嗎?
我聚攏了,一戟給你秒了,有什麼好說的。
種軒看得咂舌,一時手癢也趁著混亂,連殺數(shù)人。
不過他腦子好使,知道五十個人殺再多,也殺不光五萬人。
因而只是稍稍殺了一陣,便以驢車與呂奉父爲(wèi)矛,一路掠陣,看到篝火就踹翻,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卻又不做停留。
像極了狗仗人勢的該溜子過街,路過的狗都要踹上一腳。
五十人來的快,去的也快,只留下幾十具屍體,和火勢不止的營帳。
劉恪和呂奉父雖然都很猛,但理智仍在,知道種軒的做法纔是最正確的。
不深入交戰(zhàn),要是被東胡士卒給拖住了,反而會很麻煩。
他們來劫營,除了放火,還是放火。
一個貓在一邊沒有動彈的東胡士卒,望著離去的數(shù)十騎,冷汗直冒。
“哪裡來的敵軍.”
看著身邊臉上只有驚恐,手上只有羊腿的弟兄,以及地上躺著,已經(jīng)沒有了生機的將士,他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別愣著,先救火,快來人去報與將軍!!”
終於有人能恢復(fù)理智。
這時候,將士們才反應(yīng)過來,趕忙提桶救火。
就和蒲前光猜測的一樣,劉恪的目的就是南門。
不過他並沒有周全的計劃,也不是爲(wèi)了什麼在北門放火吸引敵軍之後,趁虛而入。
單純就是他們來的時候,走北門比較順路。
與其再繞到南門,乾脆就從北門一路殺進去。
反正東胡人既然在這裡安營紮寨,那麼大營裡頭的路況,肯定比外面山野的路況更好。
騎兵劫營,講究一個高效快速。
反正計劃趕不上變化,變化趕不上開掛。
蒲前光看到驢車衝到南面之後,自覺得算準(zhǔn)了敵軍劫營的意圖,當(dāng)即有些鬆了口氣。
對著兩名親信,十分冷靜的說道:
“你二人去糧倉,帶人列陣,萬不可讓他們放了火。”
縱然不會死傷太多,但如果給人放火燒了糧,對他們來說,也是擔(dān)不起的損失。
吩咐完之後,蒲前光則是拿起馬刀,親自殺了過去。
“歸義軍,就是被這樣的兵馬,給打的潰散嗎?”
“當(dāng)真讓朕有些失望啊!”
驢車上的劉恪舔著嘴角,放肆笑著。
嘴角還有一片油膩,剛剛路上又撿了幾個烤羊腿吃。
還真別說,東胡人在這方面,還是有一手的。
不過今夜,烤的遠(yuǎn)不止是羊腿,給這羣東胡人也一起烤了。
“殺!!”
最開始衝入東胡人大營的時候。
那五十人確實有不安。
甚至臨到戰(zhàn)前,又有些怯戰(zhàn)了。
可從北門一路殺到南門後,他們從內(nèi)心深處,蔑視著東胡人。
你們也太拉跨了吧,五十三人劫營,愣是給人從北殺到南,一個人沒死。
而且
他們已經(jīng)知道,眼前驢車上的英俊男子,正是大漢皇帝。
除了當(dāng)今聖人天子,哪還有第二個驢車轉(zhuǎn)進如風(fēng),能用棋盤殺人的猛男?
歸義軍,爲(wèi)的是歸漢。
現(xiàn)在天子即在,他們已有歸處,又有何懼?
東胡人?
不過如此。
ωwш ★тт kΛn ★¢〇 今天就算是東胡大可汗守著這座大營,也無能爲(wèi)力!
哦,在高州的時候,乞顏思烈確實守著大營,然後乞顏部大軍沒了。
劉恪一驢當(dāng)先,能打能抗,種軒和呂奉父,則是雙騎並駕,稍稍落後一步。
徑直衝往了南門糧倉的地方。
開始走流程,挑翻篝火,潑酒撒油,燃燒營帳。
有空的話,再順點吃喝。
伴隨著火光沖天,攻勢稍稍受阻。
種軒赫然發(fā)現(xiàn),前方的道路被拒馬、鹿角堵住了。
這營盤扎的極有章法,營壘間密佈拒馬、鹿角、留客樁。
剛剛在北門是因爲(wèi)沒有深入,並未發(fā)現(xiàn)。
如今在南門深入後,便有了些問題。
而且一經(jīng)停頓,四面八方便開始有步卒涌上。
他們的動作並不快,人數(shù)也不算多,可是極爲(wèi)默契,早已準(zhǔn)備良久,就等著他們?nèi)刖W(wǎng)。
“反應(yīng)好快.”
種軒只覺得心中咯噔一下。
沒想到那蒲前光反應(yīng)這麼快,早一步就佈置好了應(yīng)對措施。
“衝過去!”
種軒也不願多想,畢竟這蒲前光,能和張議平打個平分秋色,本就不是好想與的。
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直接衝過去,去往中軍大帳,把張定國給幹了。
這些東胡將士雖然有準(zhǔn)備,但終歸是步卒,一旦自己這些騎兵跑起來,是萬萬追不上的。
種軒策馬衝上前,一手長槍一手短槍,就要撕開一個口子。
而面前的幾個步卒,則迅速舉盾俯身,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亩ㄔ谠亍?
鐺——
槍尖掠過大盾,擦出一陣火星。
種軒臉上露出一臉難色,這種整齊劃一的陣勢,看來應(yīng)當(dāng)是蒲前光的精銳親兵無疑。
這麼來看,一時之間,恐怕很難突破防禦。
“陛下,呂主薄,這些東胡人不簡單,不可力敵!”
“快,調(diào)轉(zhuǎn)馬頭,我們繞路殺到中軍大帳,步卒趕不上我們!”
種軒當(dāng)機立斷,正面難以突破,轉(zhuǎn)頭繞路就行。
反正這羣步卒的防線再怎麼硬實,速度也是缺點,自然跟不上騎兵。
趁著雙方還沒有完全接觸,直接繞走,再怎麼精銳都沒辦法。
只是蒲前光這時候也殺了出來,阻撓一二。
種軒也在心裡暗暗叫苦,這回可真是太魯莽了,不僅被蒲前光預(yù)料到了他們主攻的地方,還讓他提前做好了應(yīng)對。
這次可是踢到鐵板了。
而一衆(zhòng)匆匆趕到,試圖支援的東胡將領(lǐng),也在心中暗自咋舌。
本來還覺得,酒宴之中,被敵軍劫營,可能要一時混亂,損失不少。
畢竟北門的火勢都快止不住了,就連好些個在軍中頗有勇名的將士,也已經(jīng)身死。
但沒想到,這支無人能擋的劫營兵馬,竟然被蒲前光帶著一支精銳,給死死攔住了。
不愧是族中少有的名將!
蒲前光瞇著眼望向驢車上的劉恪,通過棋盤矛已經(jīng)認(rèn)出了來人身份:
“劉雉兒”
他昂著頭,橫刀立馬,傲然冷聲道:
“你們以爲(wèi)這裡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蒲前光在心中,甚至還有些樂呵。
萬萬沒想到,漢帝會在這裡。
而且竟是衝昏了頭,帶著四五十騎,來劫他的大營。
早前他還說,苦心安扎的營盤,明日就得棄了。
卻不想,今夜便立下了破天大功。
下一刻。
劉恪直接亂拋棋盤,但凡有棋盤越多大盾,就能帶來一聲聲慘叫。
箭雨更是無法傷到他半分。
而一邊的呂奉父,則仗著一身的腱子肉,大戟奮力捅向大盾。
鏗的一聲後,舉盾的東胡將士,就被連人帶盾甩飛了出去。
“張定國何在!呂某生平最恨這等不忠不義之輩,速速納命來!”
呂奉父直接硬生生從中軍之中撕開了一道口子。
而後面的東胡將士,都被棋盤砸得宛如西瓜亂碎,根本補不上缺口。
驢車當(dāng)?shù)溃瑓畏罡蛤斢码y當(dāng)。
種軒麻木的跟隨在後,一同廝殺著。
漢軍原來一直是這麼打仗的啊,我說怎麼百戰(zhàn)百勝呢。
一時間,五十三騎,竟是如虎入狼羣,殺的鮮血四濺,無人敢擋。
本就不多的東胡將士們,瞬間再無陣型可言,四散逃竄。
“不要亂!不要亂!”
任憑蒲前光怎麼喊叫也沒用。
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爲(wèi)什麼要來?
“扔旗幟,衝中軍!”
繡著“漢”的旗幟,落在了各處糧倉之上。
雖然沒有放火。
但不過一會兒,兇猛的火勢連綿成了一片。
沖天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就像是佳節(jié)裡的魚燈、龍燈一般,不停歇地舞動著。
看那些東胡人臉上的表情,應(yīng)該是在爲(wèi)佳節(jié)慶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