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下是誰的天下
“恪弟有所不知，構其實並非父汗長子，家中排行第九，且是庶出，出生時險些因面醜而被溺死河中，幸得父汗仁慈，才留了一命。”
“也正因此，與恪弟一樣，自小放養在大草原之上，成年後纔回到族中，無人疼愛，更飽受兄弟冷眼！”
“今日見了恪弟，才知曉何爲兄弟！”
劉恪一愣神，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東胡的左賢王也非嫡子，身世真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能從險些被溺死的庶出第九子，成爲大可汗繼承人，想必其中付出了極多，個人能力只怕也不弱，可以說是頗有手段。
只是劉恪都沒打算看乞顏構的屬性面板，一點好奇都沒有。
將死之人人的能力再強，他也是個死人。
當然，明面上劉恪依然恭謙之極，搭著乞顏構的肩，握著乞顏構的手，稍稍矮身，做足了態度：
“構兄！”
劉恪接過碗，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磕磕巴巴飲下第一口馬血，面露苦色。
乞顏構漢化的比較完整，他知道第一個條件，是不可能的，想開窗先拆屋，所以他提出了第二個方案。
“這碗.”
他一副憂國憂民，憂心忡忡的模樣，道：
“胡漢之戰，持續數十年，民間百姓，飽受兵戈之亂，流離失所，生靈塗炭，可謂是天下困頓，哀鴻遍野。”
猛地一聲悶雷滾響。
一飲盡，連咳數聲，極不自在，卻還是勉力牟足了勁，幹著嗓子道：
“構兄！”
“好！這便按照我族中習俗，斬白馬爲誓，天地爲鑑！”
乞顏構握住劉恪的手，將其拉起來：
“雷霆是在爲你我兄弟之情做鑑，響之徹，情之深啊！”
他眼巴巴望了乞顏構一眼，見乞顏構依然笑著，便咬了咬牙，微微閉眼，一口飲盡。
不一會兒棋盤入帳，兩人手談一局。
劉恪自然拒絕，他壓根沒皇后，老劉家的傳統之一吃軟飯，怎麼能輕易娶妻浪費政治資本？
宗室子女倒是有一些，都是那些早一步掛掉的倒黴兄弟的女兒，只是年齡都不大，但凡是個人，就不會送到蠻夷手中任人欺凌。
大漢亡國，皇帝不就跟死了一樣？！
乞顏構提出，要和親，獻人。
“構兄！”
劉恪看著白森森的碗，有一絲遲疑。
就你大漢這模樣，還想無條件投降啊？
懦弱如此，也就憑著先祖蔭護，才能號稱中原正統。
劉恪顧左右而言他，隨手拿下一子，落下：“兄長看看這一手如何？”
乞顏構也是如此：“恪弟！”
劉恪坐著緩了緩，好一陣才緩過勁來。
劉恪張大了嘴，你當老子是什麼高麗國大總統？
乞顏構一抹嘴角血跡，指著碗沿道：
“用宇文拜的顱骨所制，看看這裡，還是恪弟你射出來的洞呢！”
“恪幼時在樹林中玩耍，險些被雷霆劈中，自此便害了這麼個毛病，讓構兄見笑了。”
乞顏構拍著胸脯，言語間更親密了幾分。
“雉兒莫怕！有爲兄在！”
東胡人嘛，父親死了娶老媽，哥哥死了娶嫂子，這叫什麼？
父死子繼，兄終弟及！
太正常了，不這麼做反而還被人戳脊梁骨！
當然得割點肉啊！
具體則是，迎娶劉恪的皇后，納入大量宗室女子，只要這般，便願意接納投降。
“當時父汗便有言，此乃天下，要我好生保管！”
“咱們兄弟還要談些天下事，有道是天下如棋，不如邊下邊談，也好讓恪弟你安安心。”
見劉恪如此模樣，乞顏構更是開懷大笑：
“咳咳咳”
沒想到乞顏構這麼照顧他，自己提出來了，看來爬到這個位置上，情商真不低。
乞顏構是個體面人，將投降乞和委婉的說成了天下事，隨後召人進帳：
乞顏構大馬金刀的坐著，不再遮掩，肆無忌憚的笑著。
更何況兩人剛認了兄弟，同道之人同室操戈，親上加親！
“來人，將本王的楠木棋盤拿來！”
“大漢國祚千年，宮中財物必然極多，不如賢弟以漢室的名義，出些錢財，撫卹地方，代兩家向百姓賠款？”
“妙手！”
漢家天子代東胡向百姓賠款，這要真賠，漢室威信垮臺一半，百年之後滄海桑田，哪裡還有什麼漢人？
不過這確實是法式外交，在這種場合作爲條件提出來，相當合理。
“哈哈哈！恪弟你怎的趴伏到地上了！”
“轟——”
“恪弟！”
這是一個血脈融合，乞顏構能讓自己後代的漢室血脈更純淨，更容易被漢人接納，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劉恪這才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臉色蒼白的道：
“這楠木棋盤，還是我剛當上左賢王時，父汗所贈，棋子由各州各郡的玉石所制，棋盤更是從號稱我東胡祖木的王庭古木上截取！”
白馬入帳，乞顏構手中短刀對著白馬一捅，白馬嘶鳴，以碗接住馬血，一飲而盡。
“構心中不忍，但東胡新立，還要治理地方，實在拿不出錢財安頓百姓。”
楊仲默不作聲，並不在意這一切，也不覺得是種屈辱，當狗都沒什麼不好，何況是結爲兄弟？
這還升級了呢！
“兄長可知，如果棋盤是天下，那這博弈，就是御天下。”
乞顏構一副喜不勝收的模樣，大喝道：
劉恪心中古怪，絕了，他本來就準備這麼找藉口，在表現出怯懦的同時體現強要面子，性格上的衝突使得個人形象更豐滿具體。
這種廢物能殺了宇文拜？只怕是大漢朝廷中另有能人出手！
“恪弟不要怕！”
“來人，取白馬來！”
“恪弟！”
典褚目眥欲裂，身上的繩子頓時繃緊，發出微微撕裂聲，渾身傷口都在滲血。
剛纔還是絕境，這一子竟然瞬間逆轉？！
乞顏構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
但轉念一想，外頭都是自己的兵馬，營中又有乞顏車兒相護，再加上劉恪方纔的演技實在逼真，饒是其頗有心計，也沒能在第一時間警覺。
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那這天下，是誰的天下？”
劉恪強勢暴起，棋子四散，猛然掀翻棋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