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湘靈，把鳶兒也培養成了樂師。

此時鼓點奏響，在清和湖邊的臺子上響了五六聲，忽然莫少康眼前拂過一襲白衣，旋轉之中，她飛身揚起，在他面前飄然落下。

回眸一笑，百媚千嬌。

手腕流轉，指尖飛揚，裙襬隨著她的舞動在月光之中幻化了無數的影子。一支笛子橫在脣邊，她輕輕吹起，樂聲在月色的湖水之中，盪漾著一陣陣波光粼粼的漣漪，推動，旋轉，化成了一隻新蝶，又如嫦娥墜凡。

那曲子，悠揚婉轉之中，略有高亢的曲調。猶如她的性格，看似柔軟懦弱，其實其中有種他摸不透的堅強和執著。

那東西，就如同她現在的舞姿，支撐著她的性格，或者揚，或者抑，卻在北冥和南冥的宮中，活出個天地。

此時此刻，他才發覺她的美麗和與衆不同。

一直以爲，她性格軟弱，難當大任，可無論南冥北冥，那麼多的壓力和折磨，她卻堅強的活下來。一直以爲，她性格孤僻，難擁天下，可河東水災，她卻不僅親力親爲，甚至解了他心頭的疑難。

這樣的女子，待發掘。

原來，她身上有著無限的力量，一如此時翻飛於臺上，流轉於湖水之間，只要他給她一點支撐和機會，她就能給他個天下。

一曲破音，直衝雲霄，帶著浩漢之氣，將南冥皇宮死寂的夜徹底打破，彷彿千軍萬馬之中一人傲然而立，如水般平靜的眼神，於高處望著那天下衆生，指尖所指，便能所向披靡，掌控天下。

然而此時，他眼前出現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他身著白衫，他有一雙與自己完全相同的褐色眸子，他仙風道骨，於風中而立，眼神靜若秋水。他不是別人，竟是莫少揚！

怎麼會這樣！她的曲子，怎麼會和莫少揚的如此相像！那是莫少揚獨創的一支曲子，聲調怪異卻悠揚，最適宜在安靜的月色中吹走，有讓樹葉隨曲舞動，讓月色隨曲隱匿的奇特現象。

曾有人說，這是神曲，乃天奏。爲何，她此時舞蹈的曲子，韻律聲調，卻幾乎如出一轍！莫少康，有種莫名的恐懼。

他看向她，仍然是那含情脈脈的笑容，每每與他的目光相遇，便是瞬間臉色的通紅，可愛，可親。只是此時，在他眼前，她變成了無數。

那眼神從愛，變成了恨，她忽然衝到他眼前問他，爲何騙她，爲何騙少揚，爲何想要把少揚的天下都得了！

不，那都是他們逼得！本來，他也有少揚那份灑脫，也想置天下不顧，可是，父皇母后，他的親生父親，他的繼母，卻步步緊逼，將他逼到了懸崖岸上，讓他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拼出一個天下來安身立命！

是少揚自己放棄了北冥，是他生生把個興旺發達之國拖累到如此的地步。他要北冥，不過是爲了拯救蒼生，他有什麼錯！

“皇上？”

不知何時，樂聲停了。他耳畔忽然響起她的聲音，細弱而擔心，起伏的情緒，慢慢的安靜下來，擡起眸子，觸碰到她清澈的眼睛，頓時渾身無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