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等著。”腳步慌亂一路飛奔而去。我不等著我又能跑到哪裡去呢。墨夜自嘲的想著,不一會兒就聽到那邊腳步聲響,聽起來好像是幾個人。
“你,那個現(xiàn)在覺得怎麼樣?”這個聽起來老成一點的聲音應(yīng)該就是主事的了,他頓了一下,顯然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自己。
“怕是快生了,要快找個產(chǎn)婆來。”
“已經(jīng)命人去回了上頭,一會兒就有安排。”那人說完也不走只是站在外面看著墨夜。
墨夜一聽說有人通傳,心裡頓時有了底,她微縮在被子裡,靜靜的等待,靜靜的感受肚子中小孩子的急不可待。
雖然自己現(xiàn)在是個棄妃,但是孩子畢竟還是皇家的血脈,所以應(yīng)該過不多久就會有宮內(nèi)的產(chǎn)婆前來接生。只是司空寒不知道會不會來,柳兒和紫曉又會不會來。
想著,就覺得肚子已經(jīng)疼的厲害,她咬了脣,卻還是有低低的呻吟不受控制的衝出口。
還好過了不多久就聽到久違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在哪裡呢?”錯不了的,一定是柳兒。
墨夜冷汗遍身,頭髮浸透了汗水絲絲縷縷的貼在額上,神色狼狽,她捧著肚子,雖然聽到了柳兒的聲音,卻因爲疼痛的關(guān)係,做不出任何的反應(yīng)。直到聽見牢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這才感覺到一個熟悉的氣息奔到近前,墨夜疼的連喘氣都顧不上,但她還是知道,身邊這個一定是柳兒。
“妹妹。”柳兒低聲喚著墨夜的名字,只是將她瘦弱的肩膀緊緊的扶住,眼淚就已經(jīng)斷了線一樣灑落在薄舊的被子上。
“姐姐你來就好了,不要哭,我怕是要生了,幫我。”墨夜虛弱的說出這些話,就再沒有力氣多說什麼,她本來身體就是羸弱,後來因爲發(fā)生了那許多事,雖然貴爲貴妃,但是依然沒有得到好的休養(yǎng),更不要說那次遇刺,氣血耗竭,雖然這次在牢房並沒有受到什麼委屈,吃穿用度卻是比不過從前,身體就更是每況愈下,陣痛傳來,她已經(jīng)快要無力支撐自己的神智了。
“妹妹,苦了你了。”柳兒見墨夜神智渙散,她湊在墨夜耳畔低低說道,“不知道是誰模仿了你的筆跡,編出一些你和無香之間往來的信件,寫的全是一些陰謀算計的事情,這裡面有甄貴妃的事,也有霓貴妃的事。”
墨夜隱隱約約聽著,點了點頭。她原也料到應(yīng)該是和宮裡的大事脫不開關(guān)係,司空寒把自己關(guān)入大牢看來只是暫時的,就算他肯放過自己,霓貴妃的家人也斷不肯放過她,只是不知道今後還要經(jīng)歷怎麼樣的大波折。
“我是知道你的,你且再忍耐些,我找個機會和皇上說明你的身份。”柳兒不是沒想過,只是這是下下之策,是萬不得已用來救命的。
“先不要。”墨夜咬牙說,忽然陣痛加重,衝口而出的哀叫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妹妹,你要努力。無論如何你是這孩子的親生母親,不念僧面唸佛面,就算定了罪,皇上也不會不考量這一層的。”
柳兒這幾日見不到司空寒,知道就算見了司空寒也說不上什麼話。紫曉自那日墨夜入獄就終日在小晴軒哭泣,雖然皇上沒有降罪,但是那些勢利小人也沒少刁難她,她這段時間的日子委實不好過。柳兒沒有解決的辦法又沒個人可以商量,只好去請了皇太后。
皇太后自司空寒登基之後就不怎麼理朝中的事,只是這件事起於後宮,所以皇太后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
早就聽說柳兒和晴貴妃平日裡交好,皇太后算是給柳兒一句交底的話,無論如何,這是司空寒唯一的孩子的親孃,所以性命總還是無礙,只是結(jié)局難料。
柳兒知道皇太后的意思,死是不可能的了,但有可能讓你生不如死。雖然是這麼說,只要保了墨夜的性命,她還是相信終於有一天墨夜能夠沉冤得雪,如果真的情況危急,也只能將墨夜的一切事情告訴給司空寒,只是那又是另一番打算了。
墨夜已經(jīng)無暇去想柳兒思考的事情,她的全部意識都集中在這個即將臨盆的孩子身上,他帶給她的疼痛是那麼真實,像是身體就要從中間一分爲二一樣,墨夜只覺得自己已經(jīng)斷裂成了兩半,從她的身體裡分裂出有著她和司空寒骨血的一個小人來。
眼前是一片朦朧的白光,她還是始終看不清任何,沒有想到自己連這個盼了許久的孩子的面目都看不清楚,墨夜不覺得悲從中來。司空寒對自己的誤會那麼深,到底有沒有可能再一次相信自己。
不知道是因爲疼痛的關(guān)係,還是因爲內(nèi)心深處那種無奈的絕望,墨夜的淚點點滴落,流入髮鬢,再看不見。自己走了這麼久,走了這麼這麼久,爲什麼還是走不到幸福平靜的那一端。
神智已經(jīng)有些不清楚,墨夜覺得呼吸都變得非常吃力,她努力的想要吸進空氣,可是那空氣卻好似變得粘稠了一樣,她只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裹到一層膠凍中一樣。
眼見著墨夜就要昏厥過去,柳兒知道情勢危急,她一邊囑咐產(chǎn)婆和太醫(yī)一定要保住大人和孩子,一邊死命的抓了墨夜的手,聲聲呼喊著她。
“晴妃娘娘,晴妃娘娘,要加油,爲了小皇子,爲了皇上,你不能放棄。”
墨夜張了張口,但是發(fā)不出一點的聲音,疼到難以忍受,從喉嚨裡發(fā)出的嘶喊卻變成了沙啞的出氣聲,她幾乎是耗盡了自己的全部生命力。
她想要告訴柳兒,她絕對不能放棄,她也絕對不會放棄。就算沒有了司空寒的信任,可是至少她還有小皇子。
雖然這小皇子出生之後一定會被帶走,只要知道他安好,只要在今後的日子裡能得到他的消息,哪怕是在今後的日子裡幻想他的消息,這也足以能夠成爲支撐她的動力。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墨夜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變得輕飄飄的,就像上次遇襲的時候一樣。她知道不好,知道自己的生命力已經(jīng)接近耗竭。
忽然的,一種從內(nèi)到外的墜落感猛的揪了一下墨夜已經(jīng)渙散的神智,她知道,孩子,終於生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