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降臨

他的手始終沒有從她的肩上放下來，手心中的溫暖透過層層織物，也許能讓她感受到絲毫也說不定。

靜謐的夜，溫暖的燭火，心愛的人依偎在一起。

這，可以被叫做是幸福麼？

也許是沉浸在這樣鏡花水月一樣的幻想中無法自拔一樣，司空寒絲毫沒有察覺到周遭的異常，甚至是那三個黑衣人從身後襲來的時候，他也沒能發現危險的臨近。

幸虧被司空逸料到會有這樣的亡命之徒，他安插在司空寒身邊的人，這時候有如天兵，從天而降，將司空寒墨夜和那幾個黑衣人格擋開。

“你們是誰？”司空寒抱緊了墨夜，只當這些人依然還是衝著墨夜來的，更是疑惑來救自己的這些人，不知道他們都是什麼來頭。

“我們是逸王爺派來保護王爺的，請王爺安心。”爲首的一個人衝著身後的司空逸自報家門。

“你們？”司空寒終於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他將墨夜環在懷中生怕會傷害到她。

那幾個人怎麼肯在這裡跟司空寒對答，二話不說衝將上來，雖然黑衣人僅有三個，可依然讓司空逸府中的那幾個人招架不迭，看來，幕後的主使是下了狠功夫想要司空寒的性命，一點都不留餘地。

司空寒礙著有墨夜在，不好親自出手，只是緊緊的擁著墨夜連連後退，他忙著保護墨夜，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墨夜的眼中終於有了些不一樣的東西浮現出來。

很快，這裡的打鬥就將司空寒府中其他的人驚動了過來，雖然他的府中沒有正規的兵士，但是守衛的人還是有的，這些人一參合進來，就更顯得竹玉暖閣的小院子擁擠不堪。

司空寒覺得渾身冰冷，人越是多，他反倒越覺得不安，他只想要趕緊將墨夜帶離這個地方，越快越好，這樣的想法遮蔽了他原有的警覺，當他感覺到那枚直衝著他而來的飛鏢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風吹動了初春夜晚的一切，讓整個世界變得虛幻，那種不真實的美從未有過一樣的撼動人心。

墨夜像是結繭的蝶，不聽不看不想，甚至連她自己都以爲自己的靈魂已經離升，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這些天的蟄伏是爲了什麼，也許就是讓自己的神經更加的敏銳，就是讓自己在這一刻可以先於司空寒感覺到危險。

那枚飛鏢，閃電一樣，幾乎只是在空中拖拽出一道光線，所有人都看的到，但是沒有人能來得及，只有墨夜……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司空寒推離這死亡的軌道，墨夜面對著司空寒詫異的臉孔，看到他眼中的驚恐，自己好像瞬間活了過來，理應感覺不到的疼痛從身體的某處霎時吞噬了她的整個神志。

無法站立的墨夜像是一片輕薄的葉片，緩慢的墜落在地，司空寒跪爬著，接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身體。

“墨夜？”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司空寒全然忘記了剛纔面臨的危險，剛纔的一霎那，墨夜在對著自己微笑。那是真的麼，春日裡第一朵綻放的花朵，就在剛纔的那一秒，“啪”的舒展開了自己的花瓣。

墨夜張了張嘴，她想要說話，想要對司空寒喊出自己的聲音，可是卻什麼都沒有從她的脣瓣之際傳出。她的眼神是熱的，在聲音無法表達自己的意識時，她用眼睛一遍一遍的審看著司空寒，她要確定他沒有事。

“我沒事，我沒事，你……”司空寒哽咽了一下，他能看透她的每一個眼神，看到她的眼中放心的神色，他更是覺得一陣的心疼，爲什麼受傷的是她，可是她卻只是擔心著自己。

墨夜貪婪的盯著司空寒的臉，傷口雖然並沒有多深，可是卻有陣陣的酥麻隨著血液的流動傳遍了全身，墨夜就算再傻也知道，這是要人性命的毒液滲透進自己的身體，她的時間，不多了。

他們的時間，爲什麼總是這麼的少，星星的光芒在墨夜的頭頂飛旋，她眼中的世界凝成了一個人的臉孔，那張臉就近在咫尺，司空寒眉眼中的焦慮絲毫沒有感染到墨夜，她只是用眼神汲取著她來得及帶走的一切。

這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場夢一樣，天空旋轉著，好似失去了重力，墨夜覺得自己在往下墜落，直會跌到誰都沒有去過的深淵。

如果可以再給她多一分鐘的生命，那該多好，她想要親吻他微涼的嘴脣，她想要擁抱著他顫抖的身體，她想要告訴眼中只有絕望的他，她的愛，永世不會改變。

可是卻沒有這多一分鐘的時間給她，這是對她的懲罰吧，因爲她浪費了那麼多那麼多和他在一起的時光，所以在她終於醒悟的時候，卻真的連多一分鐘的時間都沒有留給她。

眼前的一切開始暗淡下來，她感覺不到司空寒的雙手戰抖著抓緊了她，她也聽不到他開合的雙脣正在說出怎樣的話語，她甚至連他的臉都已經快要看不清楚。

不要，再給我多一秒，我願意用輪迴去換取這多一秒鐘的目光，只要再多看他一秒，只要……

墨夜的雙眼貪婪的停在司空寒的臉孔上，直到眼中的光華不再，目光中如火般熾烈的華彩瞬間熄滅，瞳仁是墨一樣的深重，是夜一樣的幽暗，像是被誰按下了暫停的按鈕，墨夜的生命被定格在了初春的那個夜晚，靈魂自司空寒的懷中被猛然抽離。

剛還吹拂著的夜風消退了，不忍目睹司空寒的樣子一樣，院子裡的喧囂不再，司空寒忘了周遭的一切，忘了自己正深陷危險之中，他抱著墨夜，輕輕的搖動著她瘦小的身子。

“墨夜……墨夜……我……墨夜……”

一切都發生的那樣突然，三個行刺的人在死前割壞了自己的臉孔，沒有人能辨認出他們生前的樣子，司空逸已經得到了消息火速趕來，可是卻只看到竹玉暖閣的一片狼藉。

所有的人都垂手站在原地，雨鈴跪在司空寒的身前，不敢相信的看著司空寒的臉，詢問著他，讓他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可是誰來告訴司空寒呢，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曾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