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宇文凝紫被攆出宮去的消息整個朝堂都知道了,宇文老將軍門下的幾個大臣趁著早朝,鬥著膽子問了秦飛卓。秦飛卓坐在御案後面,單手撐著下巴,一臉無所謂:“皇后憂心護國公,夜不能寐。故而朕特批皇后回府侍疾。”
衆臣聽了這話互相打量著,心裡對於近來皇帝跟皇后的關係有了瞭解,有些聰明人聯想到日前皇帝一意孤行的廢除丞相制,反對最強烈的就是護國公,齊國之前的丞相制可以說的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從楊丞相死後,護國公一直想登上丞相的位置。
可誰知道,秦飛卓的確是娶了宇文凝紫爲妻,可封護國公爲丞相的聖旨卻一直沒有動靜。不得不說,在有些地方,秦飛卓也是個聰明人。
如今丞相制廢除,護國公軟禁在府,就連皇后娘娘宇文凝紫也被連夜送出宮來,另有羽林衛日夜守衛,這跟囚禁又有何區別?此情此景,聰明人已經開始重新選擇站隊了。
宇文老將軍從下朝的其他人口裡聽到皇上在早朝上的態度時,氣的將桌角都劈掉了一個。可又有什麼用呢?秦飛卓是皇帝,自己身爲臣子,雖有勸誡之責,可更多的,還是要俯首稱臣。
宇文凝紫自從回了護國公府就一直呆呆的,白夜看了很是心疼,可卻毫無辦法。女兒整日枯坐,茶飯不思,丈夫整日宿在書房,跟幕僚商討時局,整個護國公府,極其壓抑。
而宮內,秦飛卓整日將鮮兒帶在身邊,二人感情越發濃烈,就連御前總管,也覺得,如果沒有宇文凝紫,這宸嬪,只怕就會是皇后了。
這日,秦飛卓帶著鮮兒去瞧番邦進貢的皮子。鮮兒帶了蘭蔻去,留著楊雨昭在家,楊雨昭百無聊賴的編著瓔珞,就聽窗扉輕響,就看見暗衛翻身而入。
“回稟姑娘,靜嬪流產一事,屬下已經查出來了。請姑娘過目。”暗衛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遞給楊雨昭。
楊雨昭隨手將瓔珞擱在一旁,打開信飛快的看完了,脣畔慢慢的勾起冷笑:“這麼多年了,她的手段還是沒變。”
原來,宇文凝紫之所以沒被秦飛卓查出來,就是因爲,她是用了巫族的一種蠱蟲,那蠱蟲細若牛毛,只有頭部殷紅一點,平日裡都睡著,只要被放出來,就順著衣服爬到身上,鑽入體內。
奇的是,這蠱蟲一碰到血,就會融化,相對的,毒素也飛快的侵入人體,侵蝕人體內最弱的器官,造成衰竭,在外人看來,那就是這個人因爲體弱,造成的病情惡化。而對孕婦而言,嬰兒初期最爲虛弱,所以這個蠱蟲一進入靜嬪體內,就直奔著胎兒去了。
而事後,毒素已被稀釋的差不多,又被藥物掩蓋的差不多,所以根本查不出來。這個蠱蟲也並不是無藥可解,只是因爲靜嬪的孩子的確有些虛弱,所以纔會被這個蠱蟲一擊斃命。
而當年,對靜嬪下手的,就是靜嬪身邊的一個嬤
嬤。說起來也真是想不到,這個嬤嬤是靜嬪得寵後,求了秦飛卓,才從家裡帶出來的,因爲這個嬤嬤是孃家送來的,靜嬪根本就想不到,她會在自己身上做手腳。
而這個嬤嬤之所以背主,則是因爲靜嬪有一個庶出的妹妹,這說起來又是一筆陳年舊賬,當年靜嬪的父親跟自己的表妹護生情愫,卻不敢去提親,兩人經常幽會,誰知道,家中父母並不知道自己兒子跟他表妹有了首尾,就挑了一個大家閨秀訂了親,靜嬪的父親喜這閨秀溫柔賢惠,也很滿意。
可表妹知道了消息大爲傷心,本以爲表哥能迎娶自己過門爲妻,不想表哥口口聲聲說愛著自己卻一點都不願爲了二人的未來努力,而自己又不甘心自己的正室之位就這麼被搶了。於是,表妹就告訴表哥自己有了孩子,但是爲了不影響表哥的幸福生活,就自作主張打掉了,而自己如今已非完璧,就也沒辦法嫁人了,不能讓家族蒙羞,乾脆就要自盡。
表哥這麪糰子也深受感動,這時候覺得自己應該做個男人了。果斷回家跟父母提了要納表妹做妾。新婚妻子一聽就不樂意,剛成親未滿一年,自己有不是生不出孩子來。憑什麼納妾。
本來父母也不同意自己的兒子新婚就納妾,可聽了兒子說的緣由,雖然那個表妹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到底是自己兒子有錯在先。所以也只能捏著鼻子答應了。老夫人通情達理,儘管接了那個表妹入府,卻從來不見,也不許那個表妹出院門來。
誰知道在全家都不喜歡這個小妾的情況下,這表哥跟表妹的感情反而更濃了。竟然懷孕了。這下可炸了鍋了,新婚妻子直接回了孃家。老夫人氣的要拿柺杖打死那個賤婢。而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卻拼命的護著,老夫人生生被氣病了。
可自己兒子還在朝中爲官,如果到時候真生出庶長來,不但全家的臉面都沒了,最重要的是兒子的前途也沒了。所以老夫人一狠心,趁著兒子出門上朝,帶著幾個孔武有力的嬤嬤,就將落胎藥狠狠的給那個小妾灌了下去,眼看著她一滴不剩的喝盡了,也不會吐出來,才離開。
等兒子回府後,聽到的就是愛妾流產的消息。而晚上,新婚妻子就從孃家回來了。與公婆一派祥和。
因爲靜嬪的父親對這個表妹愛妾總是心懷愧疚,所以,靜嬪未入宮前,就跟這個庶妹不和。
再說回這個嬤嬤,雖然是靜嬪的母親親自挑選出來的人,可不知道那個庶妹從哪裡勾搭上了宇文凝紫,經過宇文凝紫的授意,綁架了那個嬤嬤的孫子,那嬤嬤兒子媳婦都死了,只有這一個眼珠子一樣的孫子。如今被人拿捏住了七寸,唯有聽命與她。
楊雨昭看完這靜嬪家的一筆爛賬,只覺得荒唐好笑。一切都是因爲靜嬪的父親懦弱無擔當。反而連累自己女兒。將信收好,吩咐暗衛時刻注意著護國公府的消息。
等鮮兒晚間歸來,楊雨昭將這
封信給鮮兒看過。並且告訴她,自己要把這封信拿去給靜嬪看。鮮兒有些不忍:“這不是再揭靜嬪的傷疤麼?”
楊雨昭鄭重其事的說:“靜嬪找你聯盟是看重你如今得寵。而她從心底對你並沒有什麼忌憚,所以這樣的聯盟並不牢固,如果有情況,她會第一個把你退出去擋刀。”
楊雨昭搖了搖手上這封信接著說道:“而這封寫滿陳年往事的信,就是一個向她展示你能力手段的信號。她當年經歷喪子之痛不會不去查,可卻什麼都沒有查出來。可見這些事情埋藏的極深。而現在,我們把事情全部告訴她,就是在告訴她,不要輕易動歪腦筋。我們有的是手段。”
看著鮮兒還在消化自己說的話,就先吩咐蘭蔻去將信抄纂一遍,隱去了靜嬪母族的舊事,只是將流產的經過寫了出來。
等蘭蔻抄纂信件的時候,楊雨昭又在教導鮮兒舉止。楊雨昭對年宴上,鮮兒如何出場,已經有了計劃,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鮮兒的舉止看起來自然。
等蘭蔻抄纂完畢,墨跡將幹。楊雨昭就帶著信去了無憂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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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楊雨昭求見靜嬪極其順利,也沒見到當初的馨兒,至於馨兒被靜嬪打發去哪裡了楊雨昭也不關心。
進了屋,瞧見靜嬪在繡一枚藏青色的荷包,瞧著用色跟紋樣,應該是繡給秦飛卓的。收回目光,端端正正的行禮問安:“婢子木香,請靜嬪娘娘安。”
靜嬪擡眼看了一眼楊雨昭,仍舊手不停的行鍼穿線。口裡應了一聲:“你們主子又有什麼事?”
楊雨昭裝作沒聽出裡面的意思,將攏在袖子裡的信拿了出來。輕笑著說:“我們娘娘當日就知曉了您的誠意,我們娘娘想了幾日,這誠意,還是相互著纔好。所以我們娘娘派婢子來給您送一封信,算是,投桃報李。”
靜嬪本來沒當回事,一個宮婢出身的女子,眼下是真得寵了,可帝王的寵愛一向都是飄渺不定的。這一時還是寵妃,下一刻誰知道還會在哪裡呢。
心底如何想,靜嬪面上卻還是雲淡風輕,還打趣了一句:“你們主子可真小氣,一封信就完事了?”眼風一掃,侍立在一旁的宮婢尚且接過信,遞給了靜嬪。
靜嬪擱下針線,將信封挑開,裡面薄薄的一張紙,可等靜嬪看完,那雲淡風輕的面具再也維持不住,手中的信紙似乎如山重,靜嬪勉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你們家主子,從哪得來的消息?”
楊雨昭大大方方的 看著靜嬪,微微一笑:“我們娘娘從哪得來的消息,是秘密。可這消息的真假,您看過了應該知道。這就是我們娘娘的誠意。”
靜嬪狠狠的盯著楊雨昭,手抖著將那封信攥的幾乎要破掉,半晌,纔將從容不迫找回來幾分:“好,回去告訴你們家娘娘,我很滿意。替我謝謝她。”
楊雨昭一福身,“那奴婢告退了。”轉身走了。
(本章完)